小麒麟认错反派师尊后(2)
但是在他不断的努力下,已经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用自己的小蹄子叩开了装死多年的天外镜,出口禁制他也多少有了点破解的思路,毕竟他哥哥一开始布这个禁制只是不想他在修为太弱时随便离山,因而禁制的威力并不强。
离三月初三还有两个多月,时间很富裕,但路乘还是急得恨不得今天就下山,正在他穿过仙山中那片四季常艳的灼灼桃林,趴在山门处研究破解禁制的法子时,突然又听到身后的声音。
“你当真要去?”天外镜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清晰地在桃林间回荡。
“当然!”路乘想也不想,他不知道这百年间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哥哥还活着,他就一定要去帮他,去找他回来。
“这是一条很远很远的路……”天外镜说,“很远很远……”
“能有多远?还能上穷碧落下黄泉吗?”路乘不在乎道,虽然他平常好吃懒做了一些,但作为一只跟小马很像的小麒麟,他同样善于奔跑,为了找他哥哥,他可以跑很远很远。
“碧落黄泉,红尘人间,皆有尽处,然,苦海茫茫,从无际涯……”那苍老的声音叹道,“你若做好了准备,便去罢。”
桃林间忽然有风吹过,那困着路乘百年的藤蔓枝叶组成的禁制突然“簌簌”两下,朝两侧散开。
路乘原本是急得恨不得立刻下山的,此刻大路通畅,再无阻碍,往前迈的蹄子却是停了下来,犹如被天外镜的话所触动,他回头望了片刻,突然迈步往回走。
在一众鸟雀走兽的惊叫声中,路乘用一个巨大的布袋,把山中所有成熟的灵果灵草兜走了一大半,他把布袋搭到自己背上,再次来到出口处,想了想,晃晃身体,藏起自己的鳞角,变作一匹白色的普通小马,这回他终于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于是迈着四蹄,“嘚嘚”地下山了。
远观着这一幕的天外镜:“……”
如果它有人形,此刻一定会缓缓阖上双目,然后安详躺下。
下山的第一天,路乘吃着自己背的灵果灵草,像以前在仙山中一样挑挑拣拣,把熟过头口感不佳的果子毫不心疼地直接丢掉。
下山的第三天,路乘第一次学会了节俭,过熟或过嫩的草果也能试着入口了。
下山的第五天,路乘开始做规划,把剩下的果子分成几份,不到饿极了不吃。
下山的第七天,路乘饿得开始啃路边的野果,然后被酸得“呸呸”两下,全部吐掉。
下山的第十天,在断粮三日后,依托于神兽的体魄,以及多年挑嘴养出的丰腴底子,路乘的毛色倒是依然油亮,体态也仍然在正常的标准之上,是只俊美挺拔的小白马,只是身体尚能承受得住,精神上路乘却已经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脚步不再是刚下山时轻快的“嘚嘚”声,而变成节奏拖沓无序的“哒——哒——”声。
正在他拖着面不黄肌不瘦甚至还有点超重的身体有气无力地继续沿着林道走时,鼻翼突然耸动了两下。
嗯?小白马抬起脑袋,耳朵兔子一样竖起,他闻到了一股很奇妙的香味,不似涿光山中清甜纯粹的果香,这香味很复杂,像是由许多果蔬谷粮混合而成,又被烈火烘烤过,他同时还听到了声音,很嘈杂,不像是寻常的野兽,仔细辨认,隐隐能听到一些人类的说话声。
前方应该就是所谓的人类聚集生活的村庄或集镇了,那里一定有好吃的!路乘想到此精神一振,迈起蹄子就要往集镇中跑,但跑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什么,钻到一旁茂密的林木中,片刻后,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从林木中走出来。
他五官尚且没有长开,却也显出几分粉雕玉琢的精致,穿着路麟离开前为他准备的人类衣服,一路东张西望的举动就像个偷溜出来集市游玩的富家小公子,并没有惹人怀疑。
路乘顺利地混进了集市,虽然这只是郊野乡下的一处小集,但集市上贩卖的那些零食点心,却也足够让从未离开涿光山的路乘眼花缭乱了。
在饥肠辘辘赶路多日后,犹如掉进了一个遍地都是美食的天堂,路乘循着香味来到最近的一个摊位前,他看着那一盘刚刚出炉像是由某种米浆蒸制出来的松软糕点,深深地一吸气,好香啊,这是什么?咬一口。
随后又拐到另一个摊位前,也好香啊,这又是什么?再咬一口。
涿光山中的灵草灵果一向是谁先捡到就是谁的,路乘从来没有买卖的概念,对于集市上这些售卖的点心零食,在他看来也就像路边长的花草一样,可以随便吃,而摊贩们看他衣着华贵,便也没急着要钱,但路乘连吃好几家都不付钱后,摊贩们开始意识到不对了。
“诶,那位小公子!麻烦结一下账!”
“这边也是!桂花糕一份十文钱!”
“炸糖饼五文!”
“米花糖八文!”
嗯?结什么账?他们在说什么?路乘初时不明所以,但因为没钱付账被恼火的摊贩们追着满街跑,最后在众人视线死角处偷偷变成一匹小马成功溜走后,他渐渐有些明白,原来人间的食物是需要用某种被称为钱的东西交换购买的。
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他又陆续领悟到,食物也不是一定要花钱购买,他可怜巴巴地在摊位前站一会儿,便会有免费的食物从天而降,不过有时候也不是全然免费,对方可能是另有所图,例如把他带到一个暗巷用麻袋套走。
意识到人形并不安全后,路乘又变成马形,但他很快意识到马形更不安全,拐卖孩童尚且会收敛一二,他这么一匹毛光油亮,看起来还无主的小白马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中央,那不就是谁先套到就是谁的?
在经历数次拐卖和套马,以及迷路和走岔路之后,兜兜转转,不到一个月的路程路乘愣是走了两个月都还没到。
三月初五,少阳山下的一处集镇。
因为最近在召开论道会的缘故,这平素偏僻冷清的小镇近来空前的热闹,散修们聚在镇上唯一的茶楼中,从三月初三论道会刚刚开始的那天到今日,日日聊得热火朝天。
“承天剑宗的卢新洲使的那套剑法当真厉害,我看他八成就是这届论道会的魁首!”
“毕竟是承天剑宗嘛,往年论道会魁首九成都是他们派,不意外。”
“未必,碧海阁的邹士杰今天使的那套掌法也不弱,而且我听说他还有所保留,没比到最后,魁首是谁可还说不准呢。”
“诶,要我说,你们说的这两个都不行,真正的魁首另有其人。”一名青衣修士故作高深道。
“怎么说?!”众人立即八卦地围过来。
“你们忘了论道会的参加条件?”青衣修士提醒说,“金丹以上,一百二十岁以下。”
论道会是供仙门各派年轻的精英弟子们切磋交流的比武大会,因而设立了修为和年龄门槛,众人都知道这条规矩,只是不明白青衣修士突然提起这个是做什么。
“想想照夜仙尊今年多少岁?”青衣修士再次提点。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照夜仙尊裴九徵今年才一百一十余岁,完全符合参赛的年龄限制,修为自然是更不用说,那可是已经自立山门,收徒授课的化神期尊者,就说那被众人看好有望夺魁的卢新洲,就是他座下二弟子。
“这个不能算,照夜仙尊压根没参赛,而且卢新洲是他徒弟,其他参赛的也基本都差了他一辈,怎么能放一起比较?”有人说。
“怎么不能了?你就说照夜仙尊是不是符合参赛门槛吧?甚至有些参赛的比他岁数都大!也就是仙尊不想,不然这论道会还有必要比什么魁首?”青衣修士道。
众人纷纷点头,感叹说:“百岁的化神期,在照夜仙尊之前,当真是闻所未闻。”
化神期修士本就稀少,当世仅有的那些每一个都是一方霸主,而能达成这一境界者,基本都在三四百岁以上,若是两百岁能到达化神期,都得被说一句不世出的天才了,而裴九徵只用了一百年。
“听说仙尊不久后便要冲击渡劫期,若是真成了,那便是真正的剑道,乃至整个仙道第一人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