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仙君的be美学(27)
晏猗尽量有耐心地哄王上:“并不是军队派出去就算完了,您作为王却这样态度轻浮,满不在乎,百姓们和军队的人见了岂能安心?请您拿出郑重的态度来。
“如今大局风雨飘摇,倾国之祸,即在眼前,岂是吟诗作画之时?”
澹台赫不过脑子,惯性地答:“孤知道了,多谢偃狐叔提点。”
看看,他偶尔也能像这样子聪明一下,也不过是类似于一个稚子会张嘴吃喂到嘴边的饭了。
“您说得是,好歹是关乎一国生死存亡之战,幽国想吞并昭国不止一两天。”澹台赫稍稍有了点危机感,又问,“那需要孤去督战什么的吗?”
晏猗断然拒绝:“不用!”
去什么?只怕他的这位王上到时候见到大军压来、箭矢如雨以后吓得第一个掉头跑路,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看到了吧?就算他终于学会了吃喂过来的饭,你还得提防他自作聪明地去拿地上不能吃的东西往自己嘴巴里塞。
澹台赫:“孤知道了。”
直到这时,晏猗才终于可以回归正题,述明他今日真正的来意:“臣今日前来,还有另外一事要告知王上。
“有传闻流入京城,说是王的长子已救出了碎月城的三千将士,带着人马来王都了。”
澹台赫:“谁的长子?哪个王?”
晏猗:“您的长子。”
澹台赫手一滑,画笔不小心掉下来,彩墨弄脏了他完成了一半的画。
却无暇顾及了,他的脑海里瞬时浮现出一个小男孩的身影,玉雪可爱,聪明伶俐,即使已经过了十三年,他还是记忆犹新,毕竟那是他第一次做父亲,而且这孩子还是与他最喜爱的王后所生的。
他摇头说:“怎么可能?骗子吧!莲州是被昆仑的仙人带走了,怎么会回来?”
晏猗上前一步:“问题就在这儿!王上!——”
“那个人便是自称‘公子莲州’,一字不差。要知道,王子被带走的时候才刚七岁,外界并不知晓王子的真正名讳。
“碎月城的将士们也不似有假,王上亲自封赏的公士正在其中,他向昭国的官员拿出了您亲自盖章的文书。至少这群人是真的。
“而且,我让见过王上与王后的人去看了‘莲州公子’本人,他们回禀臣说,那人长得的确跟您、跟王后十分相像。”
澹台赫蒙住:“啊?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晏猗被噎了一下,才继续说:“以我所见,不是巧合,恐怕的确是王子,即便不是,您现在也不能说他是假的。先前百姓已经因无力援救碎月城而议论纷纷,心寒不已。如今出现了一位王子,代您、代昭国救了爱国的将士,亦是一件大好事。
“臣还想建议王上,届时等他们快到王都之时,还请您身着丧服,前往郊外,亲自迎他们进城,抚慰、奖励英雄之军。
“如此一来,昭国可声威重震,民心聚拢。”
澹台赫想了想,叹气说:“也是,孤到时见了那人,就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莲州了。
“莲州是孤的孩儿,孤一认便知。”
晏猗再进言:“还请王上将此事告之王后,邀她与您一道去迎军。”
话音还未落,澹台赫立即说:“孤……孤不敢。”
晏猗劝说:“有王后在,必不会认错,也能扶助您稳定局面。”
他这样说,也是带有对昭国王室夫妻重修旧好的期盼。
可唯独这件事,澹台赫不听从晏相的进言。
他认定自己更了解妻子,心想:公主因为孤送走了孩子恨极了孤,冷了孤十几年也不服软。她那么爱我们的孩子,倘若让她升起希望结果不是,岂不是更残忍?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告诉她。
其余的他都应下来,道:“劳烦偃狐叔给孤写好说辞,这次孤一定会用心背好,绝不出错。”
……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们还没等来碎月城将士,却等来了边境昭军败退的噩耗。
幽国军队不但大获全胜,还乘胜追击,直取昭国之王都。
而临近王都的澹台莲州一行人当然也听说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第23章
但岑云谏并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他无意去知道。
人间十几个国家,分合起灭,反反复复,只要无关妖魔,对于人族的内战,修真界一向袖手旁观。
尽管掌门跟他说澹台莲州是从北门下山离开的,但是他还是先去了后山一趟。
飞过山头时,岑云谏望了一眼半山腰的一丛杜鹃花,以前澹台莲州还做杂役时,就爱每天躲在那里偷看自己,还以为从未被发觉。
他去到澹台莲州以前做杂役时的居所,此处荒废两年,已杂草丛生。
屋边有一汪野池,久未有人打理,其中莲花却反而长得比他们洞府中的更好,花茎笔直,茂盛、不屈地向天生长。
不来一趟就是不安心,莫名总有一种澹台莲州还在这里的感觉。
岑云谏转过身,看向旧烂到摇摇欲坠的柴门,像是透过岁月,看见十六七岁的澹台莲州,身着整洁但打着补丁的蓝布布衣推门而出,对他灿然一笑,问:“你怎么来了?”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有孩童的哭声。
凝神辨听,发现并非有假,的确是有谁在哭。
岑云谏推门而入,见到一个作外门弟子打扮的小女孩正躲在角落呜呜哭泣,他皱眉,问:“你是谁的弟子?在这儿做什么?”
小女孩吓了一跳,起身发现问话的人是仙君,更害怕,吓得立时闭上嘴巴,抽搐了下,打个哭嗝:“我、我叫江岚。”
岑云谏并不想吓她,端详她的相貌片刻,记起来了:“哦,你是那个时常来找莲州玩的孩子。”
江岚一听,眼泪又像是被打开水闸一样狂流不止,一边发抖,一边呜咽地说:“我想念莲州哥哥。”
江岚知道不能对仙君不敬,可此时实在是脑子一热,径直问:“仙君,你能不能不要找别的道侣?你把莲州哥哥找回来好吗?”
岑云谏脸色一沉,冷声问:“谁说我要找别的道侣了?”
江岚答:“大家都那么说。大家都说,你当上仙君回来以后,一定会寻个般配的道侣,所以莲州哥哥才走了。”
她哭红了眼睛,吸吸鼻子,说:“他走的时候,我求他留下来,他不听我的……”
岑云谏微微动容,道:“别哭了。澹台莲州走的时候你在场?他跟你说了什么?可有跟你说他去哪儿了?”
江岚回忆着说:“他说他要下山去,从今往后做个凡人。掌门便问他,是不是特意选在你去天山论道的时候离开。他说,等你当上仙君,他更不配做你的伴侣。还问掌门不是当初就不同意你们成亲吗。”
是的。
没人赞成。
所有人都问他是不是昏了头。
他冷静地否定:“没有。若不是他救我,我现在已经是一具枯骨,我还他一世庇护,有何不可?”
掌门问他:“你可想好了?
“只是庇护他,为什么非得成亲?你真的是为了报恩吗?”
岑云谏:“……嗯。”
掌门紧盯着他看半晌,发现他并不松口,不得不将语气缓和下来,一言难尽、无可奈何地说:“罢了,总会有这么一遭情劫。你遇上的是在昆仑长大、我们都知根知底的好孩子,总比遇见外面居心叵测的人来得好。反正,至多不过几十年,想必你就会看开了。”
那时,他们才新婚。
岑云谏拉着澹台莲州的手,轻抚他手心刻苦练剑留下的老茧,道:“你不用不好意思,我给你仙丹灵草,你拿着用就好。只要你能修炼有成就行。”
为什么要做个凡人?
澹台莲州不是都答应了他要修炼入道的吗?
这才两年怎么就放弃了呢?
岑云谏不解,想:等我找到了澹台莲州再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