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苏,变身!(27)
江浸月的碰触ptsd是心病,陆清眠发现在江浸月极度放松的时候,是有可能短暂忘记这件事的。
在江浸月的幻象达到顶峰之前,陆清眠握住了江浸月的双手,低头认真地看着他:“江浸月,放松,看着我。”
江浸月警惕地到处搜寻的视线缓缓落到陆清眠身上,陆清眠单膝跪在沙发上,以一种自下而上的姿态看着江浸月,缓解江浸月的紧张。
“我是真实的,不是幻象,跟着我走。”
江浸月顺着陆清眠拉扯的力道,从沙发背上滑落下来。
陆清眠拉着江浸月的手,将他带入卧室,随后用力关上门,关门发出的声音像是一个信号,代表着那些幻象里的伤害、恶意、恐惧都被关在了门外。
江浸月的视野慢慢恢复清晰,黑暗从世界边缘开始溃散,耳边的狞笑声也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只有呼吸还乱着。
他眸中重新映出了陆清眠的身影。
陆清眠的神情带着他不自知的柔和,如夜幕的眸子看着江浸月,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做得好,江浸月。”
摆脱幻象对过去的江浸月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每次ptsd的应激反应到来后,当他重新恢复意识,都要面临新的地狱。
可他如今做到了,还不止一次。
江浸月有些开心,清澈眼眸认真地注视着陆清眠,里面的感谢、激动和快乐毫不掩饰。
陆清眠被江浸月的情绪传染,薄唇微勾,道:“现在可以去吃面了吗?”
江浸月用力点头,转身打开衣柜,翻出自己的衣服,出门自然不能再穿陆清眠的衣服,太大太不合身,在家里当家居服穿穿倒是不错。
等他将自己的衣服都铺开放在床上,陆清眠还站在一旁。
江浸月:“……”
陆清眠:“看我做什么?”
江浸月扯起自己的衣服,继续看着陆清眠。
陆清眠坦然回视,半点不躲。
江浸月低头认输,跑过去把卧室门打开,声音小小的:“我要换衣服了。”
陆清眠还站在原地没动。
江浸月又重复了一遍:“陆清眠,我要换衣服了。”
陆清眠抱臂靠在一旁:“都是男人,你怕我看?”
江浸月深吸一口气,“也不是……”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很难看,很恶心,一点都不像男人的身体,他不想让陆清眠看到他那副样子。
可如今陆清眠在帮他治病。
他不该躲着陆清眠的。
江浸月缓缓呼气,垂着头,站在陆清眠面前,手伸向后背,轻轻解开了一颗扣子。
那一排扣子是陆清眠亲手扣上的,如今被江浸月一颗颗地重新解开。
在江浸月身后的落地镜上,映出江浸月的后背,随着细白指尖解开扣子,清瘦的腰线缓缓浮现。
陆清眠从镜子上移开视线。
直到宽大的衬衫领口自江浸月的肩膀下滑,露出圆润的肩头,陆清眠猛地转身,走出卧室,顺带帮江浸月关上了门。
关门声吓了江浸月一跳,他指尖颤抖,肩膀跟着瑟缩,垂着头,过长的刘海挡着脸,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委屈和难过。
陆清眠果然很厌恶他这样的身体。
衬衫滑落在地,江浸月转身,瞥见了镜子里的自己,立刻厌恶地移开视线,他快速拿起自己的衣服粗鲁地换上,仿佛多看一眼自己的身体都会忍不住烦躁。
卧室外,陆清眠背靠着紧闭的卧室门,长眉紧皱,一手仍握着门把手。
他极尽努力才能克制自己不重新打开这扇门。
门后是美不自知、蛊人心魂的天使。
江浸月换好衣服,站在大门前,戴上宽大的眼镜、口罩,把刘海一点点地整理到眼前,直到整张小脸都藏了起来。
他认真地戴好盔甲,将自己藏得密不透风。
陆清眠见此只是皱眉,并未阻止。
江浸月的碰触ptsd是一根深深扎在心尖的刺,那根刺布满荆棘,时时刻刻让伤口剧痛难忍,拔出时也会连带着血肉和鲜血。
那不是意气用事就能一次性拔除的刺。
陆清眠见江浸月身上穿着一件旧外套,虽然洗得干净整洁,但仍能看到布料因洗得次数太多已经有些磨毛粗糙了。
他斟酌开口:“需要我借给你钱买一些新衣服吗?”
江浸月的脸色立刻涨红,用力摇头,“不用的,我衣服够穿的,不用买新的,况且你之前还给了我那么多,虽然不能穿出去,但是当家居服和睡衣也很棒啊,而且我妈妈手很巧,等放假了我把衣服带回去,可以让我妈妈帮我改改尺寸。”
听到江浸月要把他的衣服当睡衣,陆清眠眸光一闪。
又听江浸月提起改衣服尺寸,陆清眠面上出现思索。
出门后,两个人离开莱茵小区,七拐八拐地走进了小巷子。
陆清眠似乎对这附近很熟悉,明明这些小巷子长得都差不多,他仍是很快带江浸月来到了小面馆门口。
小面馆依旧是那副样子,开在小巷子最里面,没有牌子,只有从店里飘来的阵阵香味。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坐在店门口小马扎上的不是那位花白头发的老人,而是一个系着红领巾的小男孩。
小男孩正低头大口大口地啃着西瓜,时不时还用自己的红领巾擦擦嘴,在小男孩身后的墙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招小时工。
见到陆清眠和江浸月,小男孩学着大人模样站起来,大声吆喝:“来吃面,几位啊?”
江浸月觉得好玩,主动回答:“两位。”
小男孩抓着没啃完的大西瓜,沾满西瓜汁的小手往里一指,“二位请!”
陆清眠领着江浸月往里走,此时并非饭点,小面馆里只有两个人在吃面。
上次江浸月坐过的那个角落空着,这回不用陆清眠领路,他自己走了过去。
小男孩跟在两人身后,突然很匪气地来了一嗓子:“陆哥!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陆清眠顿下脚步,从口袋里翻出一根棒棒糖递了过去,小男孩立刻喜滋滋地接过,还不忘小声说:“保护费我收下了,你等我,一会儿我背着爷爷偷偷给你多加肉沫。”
江浸月这才发现小男孩和陆清眠认识。
陆清眠走到江浸月旁边坐下,见江浸月一直看着他,从口袋里翻了翻,翻出两根棒棒糖递给江浸月。
“给你两根,比他多一根。”
江浸月的掌心被放上两根包装纸十分花哨的棒棒糖。
陆清眠回头看向后厨,“刚开始揉面,还要一会儿,你可以先吃一根。”
他见江浸月不动,便重新拿起一根棒棒糖,拨开糖纸,递到江浸月唇边,另一只手自然地帮江浸月把口罩拉到下巴处。
微凉的糖果贴上温热的唇,江浸月下意识地舔了一下,是甜甜的苹果味。
陆清眠捏着棒棒糖没动,“好吃吗?”
江浸月点头,舌尖探出来,又小小地舔了一下,干燥的糖果表面出现一片透亮的湿痕。
陆清眠眸色渐深,“要我一直喂你?”
江浸月如梦初醒,接过棒棒糖,整个塞进嘴巴里,脸颊被顶出一个圆圆的糖果形状。
小男孩见江浸月有两颗棒棒糖,跑了过来,非常自来熟地坐在两人对面,愤恨地啃着剩下的西瓜,盯着江浸月看。
伴随着口中糖果的清甜,江浸月的心跳开始加速,后背隐隐有痒意袭来。
他吓得咬碎了糖果,赶紧搬着椅子往里面挪了挪,力求和陆清眠拉开最远距离。
小男孩见江浸月把棒棒糖给咬碎了,脸上露出天真恶劣地笑,趴在桌子上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对着陆清眠和江浸月说:
“我看网上说了,吃糖爱咬碎的人,性-欲强!”
江浸月嚼糖的动作一顿,光秃秃的棒棒糖棍从他嘴巴里掉了出来。
陆清眠伸手,那根芭比粉色的糖棍落在他的掌心。
小男孩低头看去,见糖棍也被咬得扁扁的都是牙印,立刻惊呼道:“你这是要榨干你对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