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叫替身?(99)
裴松凛听着他低低轻轻的回答,视线一寸不移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笑意越深。
他空余的手绕过言欲的腹部,接过烟灰缸,却没有掐灭,而是放到唇边抿了一口。
烟丝烧起来的嘶嘶声在耳边,像燎着最敏感的神经,言欲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从前,他是没怎么看过裴松凛抽烟的。
所以他不知裴松凛抽烟的时候,竟然如此的……性/感。
一口香烟之后,Alpha却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随后用残留余味的指尖抚住了言欲的后颈,让他微微抬头,俯首吻了上去。
淡淡的烟味伴着本尊味道,蓦地成了劣质的深海香替代品,随着裴松凛温热的唇,凑成了一个辗转绵延的吻。
深海艾得洛味道的吻。
言欲很轻地咳嗽了一下,推开了跟前的人,皱眉:“说是替代品,你自己也抽?”
“之前见你抽烟的时候,就很想尝尝,但不敢逾矩,”裴松凛笑着舔了舔唇角,眼尾有一丝轻佻,“现在补上。”
言欲凝他片刻,忍住了再凑上去的冲动,把烟灰缸放回原处:“让开。”
裴松凛侧过身,但搭在他腰上的手却没有收回来:“不是说累了么?不去泡个澡放松一下,站在这里想什么?”
他这个问题抛得自然,像只是因为看到言欲在发呆所以好奇,并不是问及先前谈及的雪夜。
言欲嘴唇微抿,余光中仍是外面已经暗下来的雪景。
看着他不知如何作答的侧脸,裴松凛无声轻笑,大猫似地靠在他的颈窝里:“所以,想不明白的问题解决了吗?还是想说出来,跟我讨论一下?”
言欲觉得有点痒,抬手想抵开他,但指尖落到他的发间时,却又忍不住变成了很轻的揉。
……他以前总爱在裴松凛睡着的时候这么偷偷摸他。
明明已经是两具身体了,但手感好像差不多。
裴松凛感受到他心不在焉的抚摸,视线微微敛落,低头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言欲一惊,瞬间抵开了他,轻轻蹙着眉:“做什么。”
裴松凛淡然地笑,嗓音带着一点埋怨:“做不听我说话还敷衍我的惩罚。”
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言欲垂下眼,小声:“我在想,接下来要留在这里,还是完成能源补足后离开。”
封洲野的意思很明白,他这次帮忙,是为了“鸮”星门。
刻奇承了他的情,在燎野眼里自然是欠了一分债。
“你怕欠人情?”裴松凛小小声,“当星际海盗,难道还要将什么信用人品?”
言欲摇头:“不,正是因为星际海盗诡计多端爱耍花招,所以封洲野这次那么坦荡,才显得很不对劲。”
“所以,你是感兴趣他为什么要‘鸮’吗?”
“因为我以前解不开‘鸮’的加密程序。”言欲如实道,“如果这座星门确实是什么不详的存在,那么为了刻奇的安全,我也应该考虑是否把它抛弃。”
但……万一封洲野真的只是撒了个谎,目的是为了夺走这扇神秘的“任意门”呢?
裴松凛看着他有些凝重的视线,胸口化开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柔软。
“言欲,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裴松凛牵着他的手,缓缓地抬上来吻住他的指节,“你从来都没有后顾之忧,不是么?”
言欲目光微烁,被他吻过的地方像是微微地在发烫,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想:“那就在这里留几天吧。”
“都听你的。”裴松凛温温柔柔地答应他,“虽然不知道封洲野是几斤几两,但是想动你,有我在还是不太可能。”
言欲心脏微动,像是被一双温暖的手捧住了尾部,他垂下眼敛住浮动的情绪,淡声:“会说话,多说点。”
裴松凛看着他的动作,不高兴地哼哼:“人家不是在说好听的哄你,是认真的。”
言欲含笑不语,静静地看他。
这个眼神似是而非,带着一点点勾人的意味,裴松凛感觉自己又仿佛被蛊惑了,一点点想凑近。
两个人贴握的手微微侧过,十指相扣。
裴松凛拢着言欲细长的指尖时,思绪稍顿,忽然想起什么。
……当初登记结婚的时候,他是不是没有准备戒指?
难怪总觉得言欲手上空空的。
“秦佐调查出来了什么?”言欲察觉到他低垂的视线,浅声问道。
裴松凛将今天的谈话如实相告。
言欲听完,脸色显然沉了下来。
……这颗星球地底有跟‘鸮’一样的加密程序。
难道说,创造出‘鸮’的人跟这颗星球有某种联系?
言欲托着下巴在沉思,沉默不语的时候,身边的人却往他耳尖吹了一口气。
他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回眸看着等候他视线已久的裴松凛:“你做什么?”
“你好像没在听我说话。”裴松凛笑眯眯地,“我们说到韦佛教授了。”
韦佛教授。
言欲顿了顿,偏过脸:“他不就是德斯学院的老师么?有什么好说的。”
“你觉得我的兴趣在他身上么?”裴松凛的手徐徐上抬,落到言欲的脸边,轻轻将他的脸扳过来,“言欲,你好像还没跟我完整地坦白过,为什么选择德斯学院,为什么选择韦佛。”
为什么走他曾经走过的路。
言欲慢慢地跟他的视线对上,像是落入了琥珀色的旋涡里,心惊的余韵在胸口搅开。
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是默认裴松凛已经去世了,所以才偏执地选择同一所学院,同一个老师。
“我只是想……如果跟你选择一样的路,是不是就能读懂你的心路历程。”言欲说得很轻。
裴松凛的死在他心里一度成为了一个盘虬的死结,并且他的生活一度因为解不开这个结而变得无比混乱。
所有人都认为七十年过去了,言欲应该比当年的裴少将还要难以窥测,剑戟森森。
在战场上确实如此,但是在感情方面,言欲却是并没有多少长进的。
“你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我的身份吗?”言欲看着他,眼底落了一丝丝惶然。
裴松凛只觉得自己心口一瞬间像化软的松糕,一点点陷了进去,他点点头:“记得。你是失忆的小流浪儿,被□□熏醒的人贩子带走了,辗转在各个星际的卖场。”
当少将的时候,裴松凛其实彻查过言欲的身世。
倒不是他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身份不明不白,只是他想找回言欲的家人,如果可以,甚至还能把他们接到言欲身边。
但无论他怎么拷问,拐带他的星际海盗都直说言欲是他们买回来的,裴松凛剖开他们的尸体,把脑子剖片重塑,用尽各种方式也没有找到说谎的痕迹。
后来他回到言欲第一次被转手的星域,那是个法外之地,各种流窜的星盗还有异种在上面分划地盘,靠骗强夺掠过日子。
裴松凛找到了第一个遇见言欲的人,而那个人只说他捡到言欲的时候,他已经失忆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由来,在一个破旧的筒子楼里生活。
那个人见裴松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于是又告诉他一件事——有一波星际流民曾经到这个法外之地休息过,但是因为他们手无寸铁,且势单力薄,被当地的地头蛇屠戮了。
听说地头蛇是放过了几个小孩,想把他们抓去打黑工。
而那几个小孩因为亲眼目的自己到的父母亲人被杀害,受到剧烈的创伤,有几个失忆了,有几个甚至疯了。
或许言欲就是其中一个。
裴松凛根据他的话再把法外之地翻了个遍,却发现那条所谓的“地头蛇”在三年前已经死了。
死因不明。
至此,他的调查到了尽头。
当时虽然没有实锤,但裴松凛已经是默认言欲就是受了创伤的孩子之一。
知道了这点之后,他更是从未主动在言欲面前提过……就是怕偶尔触到了他痛苦的回忆,让他想起苦难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