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内卷成神(91)

　　刘奔叹口气，主要还是他们自己决策有误，“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保护罩的时间有限，尽快选择接下来的去处。”
　　赵照看向不远处开着门的教学楼。
　　“你想进去？太危险了。”刘奔觉得宿舍楼非常的危险，同样也觉得教学楼很危险。
　　这两个地点的危险程度是并排的，不分先后。
　　“现在这个学校里还有一处安全的地方吗？至少那里面已经有人替咱们试过路了。”
　　赵照说的是江浪木朝，他误以为跳下去的是江浪和木朝，心里已经认定天台是个危险的地方，不能随便上去。
　　至于其他地方，连两个新人都能通过，没有道理他和刘奔过不去。
　　刘奔还想再说两句，但此刻保护时间已经到了，黑暗中的鬼魂重新感知到活人的气息，如同热油滴水一般沸腾起来，两人不得不重新起身，开始跑路。
　　他们直奔教学楼的方向而去。
　　而此刻，其他玩家口中所说的新人，正处于异空间中看戏。
　　江浪和木朝并没有多做其他事情，只是站在了跳楼学生必经之路上，就被拉入了异空间中。
　　昏暗的黑夜霎时被白光代替，湛蓝的天空有几朵云飘飘然路过，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阳光下有人蹲在天台的一角哭泣。
　　他手里攥着被撕成碎片的书，身上穿着沾有脏污的校服，还有水渍不断从上面滴落，阳光照耀下，水滴痕迹蒸发，石灰抹平的地面又恢复了干燥。
　　是那个跳楼的学生，也是江浪之前在办公室前看到的学生，他扔掉了那张印有邪神巨目的心理互助会宣传单。
　　看来他的坚持并没有为他换来应有的尊重和平生活上的平静，他依旧是被霸凌的对象，而且霸凌的恶劣程度越来越高，在这个以分为命的学校，不让他考试，不让他学习，就等于是想要他的命。
　　没有书本怎么去学习？无法体面的坐在教室里，又怎么安下心去上课？
　　这是所有人都在逼他死。
　　这个学生哭泣的声音与之前江浪在天台听到的呜咽声非常像，看来那不是风吹出来的声音，果然不能在副本里寻找科学。
　　江浪思想偏移了一瞬，等它回归的时候，天台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自然亲和的微笑，胸口别着心理医生的牌子，脸上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可靠极了。
　　哭泣的学生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见了迎面走来的老师，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求助，反倒更往里缩了缩身体，显然对老师已经没有任何信赖了。
　　“这位同学不用惊慌，我是心理互助会的心理老师，我姓刘，你叫刘老师就好，你应该就是前些天去敲门的学生吧？”
　　江浪以为那个学生已经将心理互助会的传单扔掉，就不会再过去了，没想到这个学生记住了心里互助会的地址，最后还是找上去了。
　　糊涂啊！学校霸凌是软刀子一刀刀将人的命磨没，心理互助会是硬刀，一刀就能要了他的命。
　　事实上，像江浪一样已经了解邪神真面目的人是少数，大多数人看不清邪神的真面目，他们对现实中经历的一切已经绝望，看不到希望的他们求助于神，寄托希望于虚无缥缈的事物上。
　　却不知道这一条路并不是自救的路，而是将自己推向彻底绝望的路。
　　“刘老师，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能不能帮帮我？不要再让他们欺负我了，我分数不多了，下一次考试我会死的。”
　　被人欺负的怨恨，并不足以让他绝望，但是对死亡的恐惧会。
　　他不想死，他还年轻，而且他爸妈送他进来读书，就希望他以后能考上好大学，有一个好未来。
　　他不能让父母的期望落空。
　　直视学生充满着期待的眼神，刘老师点了点头，“你如果在心理上出现了问题，我一定会帮助你的，生命确实重要，但比它更重要的东西还有很多。”
　　有什么能比生命更加重要的？
　　学生不解，老师继续说道：“比如你爱着的人，老师能看出来，你是一个勇敢的孩子，你并不畏惧死亡，你只是不想让你爱着的人失望。”
　　是的，学生点点头，他爱他的父母，他不想让他们失望。
　　一想到他的父母知道他考的分数只有那么一点，他就觉得好丢脸，明明他以前成绩一直非常优异，一直是父母口中的骄傲。
　　如果他没有那么好的成绩，也不可能进入这所学校，但是现在他没办法保持以前的成绩了，他已经错过太多节课，努力也没办法努力，因为总有比他更加努力的人。
　　刘老师叹了口气，摸了摸学生的头，直视他迷茫的眼神，就像是神一样，高高在上的说着谶言。
　　“如果你一直这样迷茫，找不到心的方向，终有一天你会永远无法返航。”
　　“我心的方向……”
　　那么他心灵的方向是什么呢？
　　他真的喜欢学习吗？不，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学习，他只是喜欢学习带给他的成就感，喜欢别人夸赞羡慕的话语，喜欢父母引以为傲的神情。
　　但是现在他在失去他们。
　　他不想失去那些。
　　“所以反抗吧。”
　　刘老师的话就像是魔鬼的低语，“反抗强压在你身上，那些不属于你的，别人的期望。反抗那些无视你的痛苦，肆意嘲笑的人，反抗那些让你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人。”
　　“反抗……”
　　他就像是鬼迷心窍一般，渐渐的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他想要反抗，他想要反抗！
　　他要怎么做才能反抗？
　　他看向刘老师，眼底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的信赖，只是几句话的时间，他就开始信任这个从前从未见过面的老师了。
　　之前的戒心烟消云散，剩下的全是听从的本能。
　　“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不畏惧死亡，但你没有力量，人的选择不止是活着。”
　　刘老师话音落下，学生明白了，他站起来，扶着矮小的围墙，他想要跳下去，从这个高台上跳下去，用他的死来报复那些人！
　　但是在他的目光触及地面前，他停住了。
　　为什么一定要他死呢？
　　那些人都没有死，他们才是应该死的家伙！他不要死！
　　学生停住的动作，让刘老师发出了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
　　“你能站起来，就说明你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躲起来哭泣并不能解决问题，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刘老师说完，从怀里掏出来一张传单，上面印着的巨目图案，现在看来似乎透露出一丝丝妖异。
　　他将传单放到学生的手里，学生低下头看着传单，这一次没有心生拒绝，甚至连丢掉的勇气都不见了。
　　他反倒攥紧了它，就像是攥紧自己唯一的救赎。
　　“很好，乖孩子，你如果想要答案，就去我那里看看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就像是扔到了无用的垃圾，不曾有丝毫心软。
　　等天台的门被关上，江浪才猛地回过神来，他侧过头看见木朝，木朝紧紧攥着他的手，眼底却没有丝毫的光亮，像是放空了自己，又像是和他一样，被拽入梦魇。
　　刚刚他就像是成为了那个学生，充分体验了学生的内心世界。
　　那些不甘绝望夹杂在一起，熬成了最为难闻的苦汤，还有邪神在一旁觊觎着他的灵魂，直觉不停警告前方危险，可后面是悬崖，一步不能退，只能顶着危险继续向前。
　　无助是最大的心病。
　　不知道未来在哪儿，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B级副本的异空间竟然恐怖如斯，江浪知道自己轻敌了，以为在D级副本看见的异空间，就是真正的异空间了。
　　这才是真正的异空间，满值的精神值都有可能阴沟翻船的地方。
　　江浪没有选择摇醒木朝，梦魇不是他能叫醒的，只能靠木朝自己努力。
　　江浪相信木朝的实力。
　　果然，没一会儿，木朝就回过神来，他的神情更加颓废，几乎维持不了人设的假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