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不同怎么谈恋爱!(95)
“啊啊谁打我——啊——王笛你别抓——”
“放我下去,我要yue……我要吐——”
“你踏马敢吐我鲨了你!”
“我招!我全都招!放我下去啊啊啊——”
奚迟从来没觉得两分钟这么漫长过。
不是被吓的,是被吵的。
纽带松开的一瞬间,一排男生“咚”的一声,齐齐跪在了地上。
“原来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吗。”王笛精神昏迷。
“活着真好。”廖争神情涣散。
说完,王笛和廖争开始抱在一起痛哭。
奚迟:“……”
奚迟从位置上起身,直到站起来,耳朵中还有隐约的嗡鸣声。
他低着头,正要往出口走,刚走到台阶,耳廓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因为吹了一晚上的风,又经过刚刚那一场“翻滚”,奚迟脸上几乎没有温度,所以这一点热意显得格外清晰。
“是这里疼?”江黎声音碎在风里。
冷到有些发僵的耳廓肌肤随着江黎轻微地按压,渐渐回温。
耳中嗡鸣声渐消。
奚迟很轻地颤了一下。
不远处就是汹涌的人潮,身后王笛和廖争还在干嚎,夹杂着工作人员广播引导的声音和花车游行节奏明快的音乐,四周很吵,风也很大,可江黎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像是贴着鼓膜一点一点渗进来。
奚迟恍了一下神。
在半空中极速上升降落都没怎么加速的心跳,在落地之后,竟随着这道声音慢慢翻涌起来。
奚迟垂着眼睫,被这陌生的心跳频率打得有些蒙。
“还很疼?”江黎蹙着眉问。
“……没,好了。”奚迟盯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说。
一排男生撑着地跪了小半分钟,终于相互搀扶站了起来,在陈诗文那满是“好玩,还想玩”的眼神中,软着腿飞快逃离。
离开乐园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7点。
园区离清云观不算太远,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一路上,奚迟都没怎么说话,直到闻到清云观熟悉的香火气,飘忽了许久的心才重新定下来。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奚迟长松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低头,看向心口的位置。
还好,总算安静下来了。
就不该玩什么“空中洗衣机”。
王笛他们知道奚迟来清云观有事,也不吵,小声地开口:“迟哥,你先去忙,我带文姐他们在观里逛逛。”
虽然元旦不像春节那么正式,但毕竟也是一年伊始,观里今夜灯火通明。
奚迟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就往偏殿的方向走。
江黎和桑游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观里还没开始点新香,但赶着最后一天点年尾香的香客也不少,到处都扬着香火气,被风吹满各个角落。
奚迟走进偏殿内殿。
江黎和桑游靠在一张闲置的香案上,看着里头的动静。
老观长手中拿着一本……严格说是一摞经文递到奚迟手上。
“啧啧,都多少年没看到‘百人经’的阵仗了。”桑游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说完,他慢腾腾扫了江黎一眼。
“当眼珠子护大的,你想好了没。”桑游压着声音,极其小声却又郑重地开口。
江黎没说话,仍旧倚着香案。
自从知道江黎心思之后,桑游就致力于给江黎添堵,并乐此不疲。
他低头扫过江黎手上的念珠。
心不静才戴上的啊……
桑游停顿几秒,视线慢慢下落。
老观长刚刚大概正在写新年对联,两人身前的香案上,正摆着笔和墨。
“唉,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了,我呢,也没准备什么跨年礼物,就送你一个字吧。”桑游拿起毛笔,提起笔尖在砚台上蘸了蘸,抽过一张宣纸,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字。
“好了。”桑游拍了拍手,将宣纸推到江黎身前。
江黎低头一看,一个墨色的“静”字。
“你刚刚问我想好了没。”江黎淡声开口。
桑游不明所以:“是啊,怎么了?”
江黎同样拿起笔,在砚台上蘸了一点墨。
“想好了。”他一字一字道。
桑游反应过来:“不是,你学我说话就算了,现在还学我写字?”
“喂喂,拿错纸了,这张是我写给你的,那边宣纸这么多,你要写不会自己拿一张……”
桑游忽地一怔。
因为江黎不是拿错了纸,江黎的答案就在这张纸上。
他拿着笔,在那个“静”字上落下一道墨。
左边的“青”字被黑色墨水覆盖,抹去。
只留下一个字,“争”。
——你想好了没。
——想好了。
这个就是江黎的答案。
争。
第55章 “木头开窍都晚”
殿中燃着香烛,烟气弥漫缥缈。
桑游在闪烁的烛火中,盯着那个“争”字看了很久。
半晌,他“靠”了一声。
虽然他们妖族在伴侣选择方面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凭缘而定,但…还真特么敢说。
桑游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强烈的感受过江黎的情绪和念想。
甚至比那串佛珠来得更直白。
桑游看着纸上墨色的字,又抬头看了看帘幔后那道背影。
“这么有底气?”桑游慢声问。
问完,他就觉得自己是多余问。
答案都在纸上了,能没有底气吗?
“行了,我知道……”
可下一秒,江黎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他说:“没有。”
跟刚刚在纸上利落下墨的样子截然不同。
桑游愣了愣,视线从纸上抬起。
江黎半垂着眼,靠在香案后方的木柱上。
很神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在江黎身上看到了类似于“自疑”的情绪,或许也没到这种程度,很悬浮,他形容不来,如果非要找些什么词汇,就像是…理性和欲望在抗争。
桑游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放在以前……也不扯以前,就放在几个星期前,几天前,他或许都要大笑两声,开两瓶灵酒庆祝,然后拍着江黎的肩膀说一句:“该,你也有今天!”
然后哈哈笑两声。
可现在,他哈不出来。
桑游忽地有些懂了之前在经书中看到过的一句话。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他当然知道江黎怕的不是若木家那些长辈。
他怕的是小迟,也只是小迟。
帘幔后面不断传来奚迟和老观长交流的声音。
“走了一天累死了,”桑游学着江黎的样子,靠在木柱上,长这么大,他从来只噎过江黎,还没“安慰”过江黎,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自处,就用手肘撞了撞他小臂,“那什么,薄荷糖带了没?带了就嗑几粒,清清心,别一副鬼样子,等下他出来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打算什么时候把念珠摘了?”
“虽然小迟在这些方面是有点迟钝,但我也能勉强感觉出来,他对你和对别人还是不大一样,当然,目前在他心中,肯定是我更重要,这也很正常,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也不用过于……”
下一秒,桑游被嫌吵的江黎拎着后颈的衣服扔出了殿外。
一如当时午夜球场。
桑游:“……”
妈的等下回去他就给奚家打电话,告诉他们有只鸟对小迟图谋不轨!一个一个打,照族谱打!
奚迟出来的时候,两人正一个靠在圆柱上,一个站在门边。
门边传来桑游熟悉的冷哼声。
奚迟:“……”
又在吵架。
没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