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玫瑰(43)
而将他的制服外套踢下床,又将被子掀乱的始作俑者,早已从右侧枕头边滚到大床中央,脸朝下趴在胡乱堆叠的被子旁,扣子全解的上衣褪到了腰部位置,在灯下露出大片白皙的肩背与后腰。
回头将伸手那扇门关紧反锁,莫森情绪难明地朝床边走近一步。近距离看的时候才发现,他整个人如同躺在高温蒸腾的桑拿室中,皮肤自腰背位置起一路泛红蔓延,轻轻划过他流畅紧致的肩颈线,无声地烧上了他修长漂亮的后颈。
注意到他紧紧绷起来的肩线,以及指尖抓握床单的克制与隐忍,莫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他伸出手去碰身体陷在床单里,埋着脸看不到表情的时灼,想要将他的头从床单里抬高。
指腹贴上他光滑微湿的脸庞时,时灼抓握床单的指尖骤然发白,从唇边溢出一声难以压制的呜咽。松开床单抱住莫森的掌心压在唇边,他从浸湿的床单里抬起汗涔涔的脸庞,挑着一双染上淡红绯意的眼尾,湿漉漉的瞳孔隐含情动春意地看向他。
莫森面上神情尤为明显地顿住,垂眸对上他的目光没有任何动作,也就错过了将手抽出的最好时机。直到手指关节传来柔软湿润的触感,他才从时灼那双绯若桃花的眼眸中回神,低头望向眼前嘴唇不停蹭过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手指的时灼。
“时灼。”莫森低声清晰地吐出他名字,被他嘴唇蹭吻过的修长手指微微握拢,想要从他的双手间缓缓抽出来。
察觉到他指尖动作的意图,时灼收紧抱住他手掌的力道,将他微凉的掌心压在自己的锁骨上,指尖贴着他的手臂往上缠绕攀爬,头昏脑胀不受控制地想要钻进他怀里。
莫森动了动变得能活动的手指,轻翻手腕钳制住时灼的下巴,将他的脸从自己身前抬起来,嗓音淡沉而又不容置喙地道:“时灼,看着我。”
时灼被迫在他的指尖动作里抬头,桃花灼灼的眼眸乌黑而湿润地看向他。
“知道我是谁吗?”莫森捏着他的下巴问。
时灼在他手中胡乱点了点头,抬起上半身伸出双臂想要抱住他的腰。没有再伸手阻拦他朝自己扑过来,莫森顺着他的动作在床边坐下来,却始终不让他将脸往自己怀里蹭。
“你再好好看看,”男人一只手钳住他下巴没有动,另一只手插入他黑色的发丝,强迫他近距离地对上自己的脸,“我是谁?”
时灼开始频繁而又难耐地舔嘴唇皮,游离涣散的目光从空中落向他那双眼睛,麻痹凝滞的大脑中反复播放这三个字,似乎在短时间内遗忘了身体带来的灼烧感。
“殿——”片刻之后,如同透过他那双情绪外露的黑眸,窥见了藏在深处不一样的东西,时灼声音微哑缓缓脱口而出。
令人茫然的字音单独落入空气里,时灼困惑不已地止住了囫囵不清的话音。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眨眼间隙里,时灼脑中走马灯般地掠过皇太子俊美的脸。
他随即想起来自己身处帝国边境城,皇太子尤里斯远在千里之外的首都城。眼前的人外貌上也与皇太子天差地别,这张平常而又淡漠的脸只能是——
骤然从火烧噬骨般的欲念中抽离而出,时灼涣散的视线重新凝聚在莫森脸上。
“……上校。”他轻喘着低声开口。
莫森眼中的冷锐情绪霎时融冰,松开他的下巴将手从他发间抽了出来,神色平淡地用指腹蹭掉了他脸边汗珠。
时灼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湿透的衣服皱巴巴地被丢在身侧,他大半边身子伏在莫森的腿上,一双手臂紧紧搂住对方的腰。而清醒过来的他非但没有想要远离,心底反而在不断叫嚣着再靠近一点。
只要再靠近莫森一点,他就不会像这样难受了。
眼底止不住地流露出渴望与留恋,时灼望向莫森的眼神如同有火焰窜动。在那火焰引发出燎原之势以前,他松开抱住男人的双手回头勾过被角,卷过自己的身体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上校,既然你不送我回自己房间,那就只能麻烦你先出去了。”时灼捂在被子里闷闷道。
深知自己看他的眼神有多露骨,受药效控制的模样有多狼狈不堪,饶是时灼脸皮再厚也有些承受不住。甚至在等待莫森回复的几秒时间里,他还回想起了在战区服务军官的性工作者。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出的举动,与那些主动躺下的性工作者别无两样,时灼心头难免涌上了几分羞耻情绪。
眼见他那张脸消失在被子下方,莫森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医生已经走了。”
“走了?”时灼话中难掩愕然语气,下意识埋在被子里愣愣问,“……那我的药呢?”
“拿药需要时间,”莫森话语轻描淡写地向他转述,“还有别的办法。”
“……”
他从被子下露出一双眼睛来,“我可以等,上校。”
“你不可以。”莫森不带感情地驳回了他。
“……”
他想说自己真的可以等,无论还有多少种办法,都比与陌生人做那种事情好。但是时灼没能顺利说出口,准确的来说,是这药不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在张嘴发出声音的前一秒,他被再次席卷而来的汹涌浪潮裹住了。那双眼尾红意未退的眼睛里,迅速覆上一层薄薄的潋滟水光,时灼在被子下难以克制地蹭动了起来。
被子好似夏日火炉般将他团团包住,让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燥痒起来。汗珠顺着烧红的额角大颗淌落,在暧昧的音节冲破喉咙落入空气以前,意识沉浮间时灼半阖着眼眸咬住了被子。
莫森沉着脸伸手要来掀他的被子,就见他受药效干扰已经思绪混沌,双手仍是下意识紧紧抓着被子不放。而当莫森去握他抓被子的手时,床上的人更是明显地挣扎了起来。
他不再去动时灼的手和被子,将掌心贴上他温度发烫的脸颊。脸边传来缓解烫意的微凉触感,时灼的意识如同抓住海上浮木般,瞬间从令人沉溺的海潮中浮上来不少。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抛不掉的依赖与眷恋。
忍不住将脸枕入男人的手心里,时灼的唇角贴上他略显粗砺的掌纹,呼吸声微重地着来回轻轻蹭动起来。直到莫森将五根手指微微握起,他张开的嘴唇不小心咬到莫森指尖,才终于从这种无意识的沉沦里醒来。
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做了什么,强忍着不去攀缠莫森的手臂,时灼避而远之地将脸挪开,藏起眼底的隐忍与痛苦,侧头蜷缩语调不稳地开口:“……你先出去。”
话音落下,对方松手从床边站了起来,却没有如他所愿开门离开,而是转身关掉房间里的顶灯,按开了摆在床头的暖黄夜灯。
视线内从明亮到黑暗,再从黑暗到微弱暖光,时灼从滚烫灼烧中怔怔抬眼,发现他低头在按手腕上的终端,误以为他要将其他人叫进来,当下呼吸急促语气排斥抵触地道:“我不需要别人来这种事。”
与平日里那副面上懒洋洋,惯常爱开玩笑捉弄身边人,偶尔也会装可怜博取同情,但多数时候都从容的样子不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从眉梢到眼角,都少见地染上几分羞赧情绪。
光线落在他那张漂亮却狼狈的脸上,从光里看他的眉眼变得脆弱又易碎。但即便是这样,他说话时的咬字与语气,仍旧带着难以撼动的坚韧。
这似乎比他脱掉衣服的模样,更加让人移不开注视的目光。
他忽然就有些明白,总督夫人为什么会给时灼送玫瑰了。抛开其他的恩怨问题不谈,这件事上他与总督夫人看法一致。此时此刻时灼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废墟中淋过暴雨的玫瑰,让人想要亲手将他摘下来。
“你说的这种事,是哪种事?”两秒的沉默过后,莫森轻轻滚动喉结问。
时灼一半脸映在暖黄光圈里,一半脸陷在枕头旁的阴影里,断断续续地吐出模糊音节:“……不是做爱吗?”
“不是。”莫森说。
“……其他的事也不需要。”时灼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