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修罗场(176)
他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在这个副本里提前杀死dadada88,让自己获得门禁卡,再将他带进刑讯室,然后与剩下的白夜里外相合,挡住前来阻碍他的人,确保他能够不受打扰、绝对安全地在刑讯室里探索真正的秘密。
在目前相遇的白夜中,苏亦还没有完整地听过魔术师的故事、白大少的故事,但他们至少都还有机会、还有自我意识、可以跟他诉说过去的经历。
然而这只杀人狂白夜已经变成系统NPC了,他根本没有任何回忆,没有自我认知,也根本不会想要诉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机械的系统NPC,在这里当杀人如麻的Boss,等待着执行任务的时刻。
哪怕NPC白夜自己完全不知情,也根本无法理解,他只觉得自己把刚抓到手的、不听话的玩家关进了刑讯室里惩罚而已。
冥冥之中,他早已成为了一个庞大[计划]的小齿轮,一直尽职尽责地转动着,推动着命运的前进。
苏亦心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感受,一切都被恰如其分地安排好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或许还有更多的白夜小齿轮在默默转动,推动着他的前进。
滴嗒——
苏亦用力将头盔罩扣上脑袋,一条条电路吻合接入,他感觉到一阵战栗,浑身像过了电一样麻麻的,但还可以忍受……
滋…滋……
脑海里听见一些杂音,初时很大声,渐渐地趋于静音,电信号开始与脑波共振同频,很快电椅发出提示:
【登录者Thriller,连接成功】
苏亦睁开眼,刑讯室消失了,屏幕也消失了,或者说…像是次元壁破了,他本人进入了屏幕当中。
无数文件3D立体环绕在他周身,苏亦转着身不断查看,终于重新找到了编号为1.的文件。
他再次双击点开——
【正在载入,第一次连接实验记录】
AI的声音环绕在耳边,与此同时,苏亦听见保命系统在播报:
【正在清除代码<[insert,f1%¥2a3#*@k-098eww!#]>】
这像是一串乱码,不过苏亦听得出Insert是插入,是指这串代码是插入型的吗?
而且在那串乱码里,有四个英文字母:f-a-k-e,连起来就是fake,虚假的。
插入在他脑海中的…虚假记忆代码?
苏亦一下子想到他偷走记事簿时,密码锁已经锈掉了,但依然要把密码锁装上去,并使用3121这个密码,才可以看到真正的记事簿内容。
保命系统解释说,这是因为记事簿上被一层[遮盖]代码遮住了,只有安上密码锁输入3121,这层[遮盖]代码才会被清除,让人能看到真正的内容。
自己的记忆也是一样的道理,在他真实的大脑里,根本不存在这些由代码建立的虚假记忆,当他接触到某种东西的时候,能够清除掉[虚假记忆]代码,就立刻可以恢复原本的记忆。
唰啦——
苏亦感觉眼前一白,尖锐的疼痛从脑中传来!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丝声音,鼻尖就闻到了一股消毒水味。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剧烈的疼痛逐步消减,不多时,伴随而来的就是神清志明的清爽感。
大脑仿佛是刚清完垃圾杀完毒的电脑,干干净净,可以在系统管家里获得体检100分,苏亦闭着眼睛,感觉思考的速度比以往更快了。
叮铃——
鼻尖闻到的消毒水很难闻,一闻就知道是医院,苏亦有点抗拒睁眼,但耳边听见了一阵风铃声。
很悦耳、空灵幽静,让人心情平复,不知道是谁挂在在窗台边。
终于,苏亦在风铃声中轻轻睁开眼睛——
他看见白墙、白床、白色的消毒瓷盘。
又是白色的医院。
自己仿佛沉浸在另一重全息世界,刑讯室、屏幕、电椅,已经全部不见了。
看来无论是什么记忆,他都是经常躺在病床上生病的自己。
苏亦有点厌倦地眨了下眼,很快在虚空中看到一条弹出的提示:
【第一次连接实验记录,播放中】
……不知道连接实验会发生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苏亦用手撑了下床单,想要下来……
忽然,指尖触碰到热热的体温!
床边…有人!
苏亦惊了一下,他早就习惯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看着别的病患有亲人陪床照顾,默默地不说话。
而现在,跟他虚假的记忆里不同,冰冷的病床上,他不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躺着了。
心里逐渐浮出一个人。
苏亦慢慢地转过头,想要确认他心里的想法,又怕事实不如他所料……
他转动地很慢,脖颈关节像没上油的小机器人,一格一格地动,转到最后,苏亦终于看清了睡在他床边的家伙。
那人一手曲着枕在床边,脑袋趴在手肘上,另一手伸进他病床的被窝里,时刻要感受着他的状况。
窗外午后的阳光洒在这人的身上,勾勒出额前发梢的边缘、隆起的肩膀和宽阔的背脊线。
是…白夜!
真实记忆里、真正的白夜。
第104章 苏亦心脏手术的真相1
7月18日,现实世界。
伸进被窝里的大手感觉到被单在动,白夜立刻清醒过来。
他一睁眼就对上了苏亦湖水似的眼眸,阳光如融化的橙子,金灿灿、波光粼粼地在眼睛里闪烁着,漂亮得不可方物。
白夜赶紧用手抹了下脸,理理额前睡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整理自己的形象。
苏亦看穿了他的小动作,嘴角弯了弯,声音细弱又温柔:
“你没睡好吧?再睡一会。”
消除了[虚假代码],真实记忆像海啸一样在大脑中肆虐,苏亦的理智还没有完全消化好,身体就先动了起来,真实的自己很自然地伸出手,摸了摸白夜的头。
——帮他顺顺毛、打理好杂乱的发丝。
这动作太亲昵,而白夜乖乖地低着头也没有什么抗拒,像是他们每天都会这样。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像一杯橙汁泼进病房里,将苍白的四面墙晕染成淡金色,窗棂上系着贝壳风铃,风吹来时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声响,是白夜亲手挂上去的,说能增添点活力。
虚假记忆里,永远苍白冰冷一个人的病房,现在多了一个人。
苏亦感觉到自己也像他曾经羡慕过的那些病患一样,有了会在生病时陪伴他的至亲之人,一个可挂念的对象。
每天醒来时会在床边看到一只毛绒绒的脑袋,而不是泛着金属光泽的病床护栏。
大量的真实记忆在脑海里横冲乱撞,苏亦一时间看到无数个片段,他迅速对信息进行分门别类的整理,很快根据时间发展整理出他真实的人生轨迹:
他是一个孤儿,大概是因为先天心脏病的缘故,出生没多久就被生父生母抛弃了。
父母将他包在土灰色的襁褓里,放在僻静的河岸边,这个颜色能很好地跟土石融为一体,很难被人发现。
他的父母没有把他直接扔进河里,可能还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去杀死亲生孩子,就默默放在岸边,等江河涨潮的时候,浪花自然会把他冲下去淹死,用大自然的力量杀死他。
——后来收养他的福利院院长是这么告诉他的。
那天,院长的女儿意外落水溺亡,她中年丧女无法接受,正要去河边自杀,好巧不巧看到了岸边襁褓里的婴儿。
小小的苏亦只有猫儿大,乖乖静静地躺在里面,不哭也不闹,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