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水仙文(79)
云容声道:“我是在看了第二个故事之后, 才会去了解第一个故事的。”
徐渊清轻应了一声, 又说:“若是他没有找到他母亲所在的家族, 应该还有其他的选择。”
“将真相告诉给他的未婚妻。”
云容声听了徐渊清的话, 好奇地问:“为什么?”
徐渊清迟疑出声:“他喜欢他未婚妻,难道他未婚妻不喜欢他吗?”
“喜欢的。”
“心悦之人,可以同甘共苦。”
云容声继续问道:“那倘若是你, 你会将真相告诉给你的未婚妻吗?”
徐渊清道:“我没有未婚妻。”
云容声闻言, 笑起来,改口道:“那我换一个说法。”
“那倘若是你,你会将真相告诉给你心悦之人吗?让他与你一起颠沛流离,背负上骂名吗?”
这一次,徐渊清因为云容声这番话,而沉默良久。许久后,他才道:“不会。”
“身处局中,任谁都无法免俗、无法理智……”
话音到最后,徐渊清的声音逐渐变小了下去, 在察觉到云容声平稳而轻缓的呼吸之后, 更是至归于了无声无息。
他轻声道:“祝一夜好梦。”
云容声坠入梦境深处后, 所做的梦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梦美梦。
然而,当他意识逐渐清醒,察觉到一只手横过来将他腰身环住时,他倒是觉得这算是一件好事美事。
他那漂亮的、正直很乖而不出格还很守礼的“未婚妻”,在睡着之后,竟然主动贴了过来。
正当云容声思索着,并睁开眼来时,他亦是察觉到搭在他腰间的那只手下意识收紧,旋即便僵住了,似乎是在回忆自己昨夜后来究竟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云容声弯了下唇,怀着隐秘的坏心思,语气平静地喊了一声:“哥哥。”
徐渊清:“……”
徐渊清沉默瞬息,无可抑制地起了难以启齿的反应。
下一瞬,徐渊清飞快收回手的同时,身形往后撤去。
云容声正巧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伸手拉住因为撤得太狠而身体差一点儿掉下床沿的人,将徐渊清给拉了回来。
徐渊清身体僵得像铁,还是滚烫的铁。
偏偏云容声将他拉回来后,握住他手腕的手指未曾松开,还像是不知觉地贴了过来。
云容声出声道:“虽然这天字号的房间是挺大,床也挺宽,但是你也不能随便折腾着,就掉床下去了吧。”
“还有……”
云容声慢慢放开徐渊清的手,很是认真地继续说道:“哥哥正是好年纪,血气方刚,是人之常情。”
好半晌后,云容声见徐渊清沉默着不说话,似憋着一口气般,还颇为好心地问:“哥哥,需要我帮你吗?”
他的语气平静而认真,没有半分轻狎意味,如同在探讨一件寻常的修行之举。
话音落罢,云容声将收回来的手探了出去。
须臾之后,忍无可忍的徐渊清终于出手,一把抓住云容声不安分的手,将其禁锢住,带离了他身边。
云容声没反抗,闭着眼,顺从着徐渊清推过来的力道,身体在滚了大半圈后,成功被徐渊清推到了距离他自己一臂距离之遥远的地方。
好半晌后,徐渊清终于起身,取出衣物,很快穿戴整齐。
云容声睁开眼,看向着一袭雪衣的人,开口问:“你调息好了?”
他说话间,顺带着坐起身来,墨发柔软地披散在身后。
徐渊清站在床侧,听见云容声的声音,垂眸望了一眼,本不欲理会,在撞进那双眸光澄澈又无辜的眼眸之中后,话音间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不服气之意,出声问道:“你没有吗?”
“有啊。”
云容声乖顺地坐在床上,坦然道:“哥哥,我又不是修无情道的。”
只不过他定力好而已。
他也没听见谁谁谁喊他一声“哥哥”。
可可怜怜,不解风情的“未婚妻”。
倘若“未婚妻”愿意,无论是一夜七次,还是七天七夜,他都可以奉陪到底。
一人坐在床上,一人站在床边,两人僵持良久,最终还是徐渊清先败下阵来,转过身离开,没再多看云容声一眼。
待到云容声穿好衣物,走过来后,徐渊清半句没提刚才之事,只道:“走吧。”
观其神情,像是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般。
云容声也没得寸进尺,应了声好。
两人推门离开房间时,正值对面房间的房门亦被人打开。
云容声与徐渊清同对面那人打了个照面,然后擦身而过。
临下楼前,云容声转眸看了一眼来时的那条长廊,平静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着一身月白长衫,是世俗地界里最常见的书生打扮,容貌俊逸,气质绝非凡俗。
“声声。”
徐渊清出声喊道。
云容声收回视线,眸光与望过来的徐渊清对上。
只一瞬,云容声就知道徐渊清此刻在想些什么,也知道徐渊清如此光明正大喊他“声声”的意味。
从前喊“声声”,那可都是趁他没注意的时候才会喊的。
云容声走下楼梯,明知而故问:“哥哥,怎么了?”
徐渊清道:“见你分心了。”
“是吗?”云容声笑起来,摇头道,“我没有分心。”
两人退了客栈房间,走出客栈时,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
从世俗地界回到修仙界,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约摸半日即可。
两人穿越通道过后,周遭灵气逐渐由无到有,从稀薄转变为浓郁,便是修仙界已至。
他们离开修仙界,去到世俗地界,是从东荒离开的,回来的时候,走的是同一条通道,回来之地自然也在东荒。
“师兄。”
两人正准备离开,云容声却突然拉住徐渊清的手,出声道:“有人。”
有人从同一条通道,跨界而来。
通道界壁泛起熟悉的波动。
须臾过后,一道月白身影至通道中踏了出来。
当徐渊清看清来人时,下意识倾身,将云容声挡在了身后。
“两位道友。”
着一袭月白长衫的人正是今日上午时两人在客栈遇见的那名作书生打扮的人。
他拱手行礼道:“两位道友,又见面了。”
云容声自徐渊清身后走了出来。
早在客栈时,他便隐约觉得此人并非世俗地界的人。
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在下贺寻。”
贺寻看向两人,出声道:“我在世俗游历十余年,至今才归,不知两位可知道此处是属于哪一域?”
徐渊清道:“东荒。”
“东荒?”贺寻回想了一下,应声说,“原来此处属于东荒啊。”
“贺道友并非东荒之人?”
“并不是。”
贺寻并非询问过多,很快与两人拱手告辞。
他转身走了几步,终究是没忍住,又转过身来,俊逸的面容间带着一丝歉意和迟疑,向徐渊清询问道:“敢问这位道友……可是剑修?”
徐渊清不答反说:“你也是剑修?”
贺寻道:“我初来东荒,不知是否有幸,能够与道友你交流一番?”
说是交流,实则是客套话。
贺寻是想要以剑道论剑道。
云容声眸光微闪,笑出声来,开口道:“你在世俗游历十余年,可我师兄将所有修行时日加起来,也不没到十余年。”
“贺道友这是以老欺小?”
“以老欺小”四个字中的那个“老”字,让贺寻没绷得住,轻咳出声来。
好半晌后,他僵住,目光落在云容声身上,轻声喃喃道:“倒也……倒也不至于说我老吧。”
“我修行至今,其骨龄也不过三十余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