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总想睡仙君(15)
扶榆放下了扶弥,转过身来行了一礼,“仙君许久不见,方才这段幻境...实在对不住各位了,是我有求于人,又怕你们不应,只能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重现,希望你们...”
“岁砀山现如今的模样,皆因那黑袍人而起?”方才那黑袍人尽管不曾露脸,又伪装了声音,只是太微总能在那人身上感觉到一丝熟悉感。
会是何人?
“正是,其实我死了之后,说了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还剩一魄,昏昏沉沉的不知事,下意识里一直跟着扶弥。可是我没想到他为了我,居然做到了这一步,还是我不好...”扶榆秀气的眉耷拉下来,神色哀戚。
“扶榆,你......”
扶榆复又蹲下,伸手替他整理了被风吹乱的碎发,眉眼间满是温情。
“我们本是双生,本来就不会独活,他救活我必然会死去,而我又怎么可能活着。他是被人骗了,双途花长于明河之畔,集天地精华,千年化人形,是最适合养木复苏的。”
太微回首去望那棵上古神树,褪去幼年时的模样,如今已是参天而立,尽显神威。
“原来如此,照此看来,这处岁砀山也是那位黑袍人所选,而如果我所料不错,扶弥与这岁砀山之间还有某种联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微拾起一片枯黄的落叶,这里曾经也是风清水秀之地,如今落得这个样子,亦是只有椿树郁郁葱葱......
倒像是把周围的灵气尽数给了椿树,以众灵力,换一新生。
“扶弥虽然不在了,可是我还在。”扶榆稍一犹豫,“我想以我之灵力覆于整座岁砀山,做最后一点努力。”
扶榆见太微想说什么,面上露了一笑,“仙君帮不了我,我们双途花如今只剩这一点用处了,也算物尽其用,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些。”
“如果扶弥还在,应该也愿意这样吧...”
扶榆双手合十,额间红晶石瞬间大亮,扶榆轻声念着术法,暗红色的灵力四散,逐渐蔓延至整个岁砀山。一如雨下,如风拂面,所经之处,绿意萌生。
地上的扶榆与扶弥已不见了,剩下一株双途花于轻风中互相依偎着,彷如初生稚子,懵懂而纯洁。
太微耳畔还回荡着扶榆离去时的话,心中黯然,“不用谢我,我什么也没做。”太微低头捡起那株双途花,红色晶石猛地一震,而后竟然碎裂开来,最终与双途花融于一体。
太微朝着双途花施了一道术法,接着唤了仙鹤前来,仙鹤通人意,长鸣之后,衔着这花一路西行而去。
“浮安?”陆椴看着那只仙鹤不理会自己,讪讪的收回手。
“我能帮他们的不多,剩下的也只能看造化了。”太微站定转身,平视陆椴,两人静静的对望着。太微只道这么干瞪眼看着也不是个事,正欲将人搂进怀里,却见陆椴快他一步,不过转瞬,自己已经被陆椴抱在怀里。
“浮安,我们要好好的,我不死,你也不死。”
“好。”
浮安,只求浮世一安,如今有你,已是心安。
又不知过了多久,山里不知山外事。昆仑山下一处看似寻常人家,年幼的孩童正抓着竹蜻蜓玩的开心,尽管年少,却是眉清目秀,满是灵气。门扉被轻轻推开,年岁稍长的英武少年放下背篓,轻轻一抱,而后拿出山上摘的果子逗弄孩童,眉眼间尽是宠溺。
“哥哥,这一世既我为长,必将宠你一世周全,再无祸患。”
“所以他们为什么绑了我啊?”月老愁眉苦脸的拉着自个的胡子,“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陆椴没理会月老,拉着太微快走几步与那两人分开,闷头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发现这处无人打扰,才放下心来。
“陆椴,你觉得为什么要绑走月老?”太微有点呆呆的看着远方,紧皱眉头。
陆椴低着头亦是闷闷不乐,好看的一双眼耷拉着,整个人显得垂头丧气,“如果是我,大概是想问月老看姻缘吧,死之前总是希望和心爱的人再度重逢,那才是真的无憾。”
“是这样吗...”太微没有经历过情爱之事,唯一的一段还是与陆椴那回忆不大好的过往,被双途花一激,太微这会儿的心情有些异样。
有点不解,也有点释然。
陆椴看出太微的不对劲,脑中浮现了无数个可能性,偏偏最终定在了最可怕的一种——浮安后悔了!
太微一转眼见到的就是陆椴这发蔫的样子,心口有些疼也有些好笑,“你又瞎想什么呢?我既然答应与你在一起,那定然不会后悔。”
“浮安你听我说,我本来觉得说不说都无所谓,只是现在,”陆椴捉住太微的手指,低声道:“前世那个男宠我没有动心,那时候老将军,也就是我父亲班师回朝,已经有人同他讲了你的事情,我担心他对付你,就想出了个混主意,找了个旁人养在院子里。”
“我一点也不喜欢他!”陆椴松了口气,终于将前世的事情讲了出来,继而不安的望向太微。
太微一愣,而后摸着陆椴的头半晌,“不管你是不是动过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给我扔地雷的妹子,受宠若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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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陆椴有些丧气,闷闷的把自己往太微怀里一窝,“浮安...”
“嗯,怎么了?”
陆椴蹭着蹭着,忽的想起幻境中的扶弥与扶榆,特别是那段活色生香的一幕,尽管看的不甚清晰,也不影响他的心猿意马。
“我想.....”
“嗯,想什么?”太微被陆椴蹭的茫然,很是不懂陆椴此时这副模样是怎么了。
“我想....”
“你想什么?”
“我想...”睡你两个字在舌尖绕了无数次,眼见着就要窜出来,结果最终还是怂的没敢直言,“吃肉!”
“......”太微不是很明白,陆椴作为神兽为何会对肉如此执着,以至于有些扭捏。
而且看着就像饿了许久的样子,眼睛都有点冒绿光...
“不是那种肉,”陆椴迎着太微的目光,脸颊发热,朝着太微的嘴唇一口咬下——“我要吃这个!”
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架势的太微,脸迅速蹿红,恨不得转身就走。
太微抬了抬腿,身上不可忽视的重量阻拦了他离去的心,太微沉默着看了看挂在自己身上的神兽,不动声色的把自己朝边上挪了挪。
......
他挪一点,陆椴随之挪一大步,那势头是必将霸占太微怀里的位置,一番无用的折腾后,太微泄气的回抱住这头神兽,陆椴才稍稍满意。
“浮安,随我去一处地方吧。” 陆椴黏在太微身上,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他,满含期待。
太微捏捏陆椴耳垂,心中一软,对待这样的陆椴,他总是想顺着,“好,都听你的。”
“那你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陆椴手掌贴着太微双眼,掌心里太微的眉睫轻颤,有些酥痒撩人。
太微不声不响的站在那,看着很是乖巧,陆椴瞧着这模样有些难耐,倾身凑过去在唇上蜻蜓点水一吻,继而与他额头相抵,十指相握。
身畔斗转星移,云敛月升,太微腰间落下熟悉的温度,那双手略一收紧,太微被他按得有些生疼,但是想到这头神兽的不安,太微只是叹了叹气。
“陆椴,你搂这么紧做什么?”
陆椴稍微松了些力道,但并没放开,声音有些紧张,“弄疼你了吗?”
太微被陆椴紧张的语气弄得有些无奈,也许是也知道挣扎无用,这种时候往往他都遂了这头神兽的意,“没有弄疼我,我可以睁眼了吗?”
耳畔陆椴有些局促的应了一声,太微缓缓睁开眼,入眼便是陆椴低垂的脑袋,与不甚清晰却略带不安的眼,太微看向周围,有些熟悉的一条街,还有久违的人间烟火气息。
“这是?”站在城墙之下,太微眼前似又出现了前世痴傻的自己,就在此处,他被前世的陆椴带走。
还记得初次相遇,尚且无知的自己面对陆椴,尽管只能仰视,却终是被天人之姿折服,接受他不明心意的好意。
“浮安,”陆椴有些磨叽又有些讨好的看着太微,轻声道:“前世里相处时间太短,我...总归是对你不好,如今我们重新走一遍好吗。”
陆椴捉住太微的手,深情的眸子里满是太微的身影,一举一动,尽刻心间。
“好...”前世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又酸又甜,太微头一遭感觉如此茫然,而这都是陆椴带给他的。
他的所有情感,或爱或怨,或喜或怒,皆由陆椴所给。
然而不由他多想,陆椴已是携了他手,带着他朝前走去,穿越人群,看着两边热闹的小商小贩,脸上不由露了些笑。虽然不觉得冷,可太微还是觉得有些凉意。
天空猝不及防的飘起了雪花,与地面相接的同时便化成了水。太微愣愣的看着陆椴的背,当日里锦衣狐裘的青年公子,仿佛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是这次,锦衣公子没有嫌弃的将他丢给仆人,而是解下自己的狐裘,轻柔的绕过太微的颈子,为他披好,接着仔细瞧了瞧,颇为满意的在他胸前系了个结。
“陆椴,你忘了我不怕冷的。”太微一张脸被衬的愈发精致好看,此时弯了眼,平添了几分亲和。这会儿的太微被陆椴弄得有些无措,呆呆的站着任人摆弄。
“乖,”陆椴亲吻了太微的额头,而后将兜帽为他戴上,“听话。”
陆椴带着他进了一家茶馆,掌柜的像是没料到这会还有人来,招呼着他们坐下。陆椴胳膊撑在桌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瞧着太微开始笑,越笑越傻。
太微实在受不住这诡异的气氛,忍不住伸手弹了一下这神兽,“看够了吗?”
陆椴咧着嘴一笑,“看不够。”
趁着太微要变脸之前,陆椴忽的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的站起身,“你呆着别动,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陆椴窜的速度极快,太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椴已不见了身影。
桌面的茶于炭火之上烧的沸腾,尽管感觉不到冷,太微还是觉得现下应该是暖和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女子抱着婴孩而入,那女子满身的雪,只是怀里护着的孩子睡的正香。
“哎呦我说姑娘你可快点关好门,这天冷,一会儿雪都进来可是要生病的。”掌柜的连忙过来关了门,外面的飞雪飘飘洒洒,同这女子一起进了门,太微只觉迎面一阵风来,夹着些雪,炭火险些被吹灭。
“对不住了掌柜的,”女子露出歉意的一笑,抱着孩子的面上有些愁绪。
“唉我说你这姑娘,大雪天里怎么还往外跑,你这还带这个孩子?!”掌柜的这才发现女子怀里抱着的孩子,“这可了不得,我赶紧给你上些暖和的热乎热乎!”
女子略带感激的一点头,转头时的视线与太微相遇,朝着他不由一笑。
太微看着女子面容,只觉甚是熟悉,不过一瞬便想了起来,正是前世里给他钱的少女。太微仔细瞧了瞧女子,见她不像受苦的,又算了一番,这才稍微放心。
女子这一世的命数不差,仍是福相,虽有些波折,最终还是和和美美,儿孙绕膝终此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