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要当大剑仙(89)
桃花落的弟子在镇上来来回回地搜寻了好几遍,确定了应该无人遗漏,便要离去。
寒江雪却突然转过头,在那原本已经搜过的屋舍中看去。
那里……多了一个呼吸声。
镇子上还是有一些“人”的,但那些都是已救不回的尸体,首要是救下活人。
可若是那“尸体”原先只是被砸得憋了一口气,现下缓过来,又有了气息呢?
寒江雪立时朝那边跑去,燕飞度眼角一跳,眼见脚下再次震动,一条裂缝竟再次生出,朝那屋舍如闪电般劈去!
寒江雪已将那屋舍中的老翁单手提了起来,对方胸膛微微起伏,果然还活着!
“飞度!接着!”
寒江雪脚下已塌,此时无处借力,他将老翁向上扔去,燕飞度眼中蔓上了血丝,他御剑而下,将那老翁接住,却交给了另一名师兄,随后自己朝那地缝中冲了下去!
“哐当”一声重响,那要紧闭的地缝被燕飞度一剑阻下了!
寒江雪睁大眼看着燕飞度,堪堪十八的少年郎七窍竟流下了潺潺鲜血,显然是用尽了灵力才追了上来。
“你……别怕。”
燕飞度抬手像是想触摸寒江雪的脸颊,他形容可怖,却还记得要笑。
师兄虽然比他年长,但燕飞度看得出,师兄容易受到惊吓,亦爱哭。
笑一笑,别让师兄担忧。
但下一刻,燕飞度连笑也止住了,灵台剧痛让他当即晕了过去。
而寒江雪在此刻看到了那熟悉的,要让他返回现世的微光。
“我不回去,现在不能回去。”
寒江雪紧紧抱住了燕飞度,撑起了少年的身躯,额角和脖颈青筋暴起,拔出燕飞度的剑!
往日若是燕飞度蹭伤了,寒江雪怕是也会着急,更别说燕飞度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在别的地方,小兔子早已哭啾了。
他想说你不必来救我,我逃得出去,我是小兔子呀,我只要变小,不管那缝隙有多小都能逃出去的!
关心则乱。
寒江雪却在这时懂了这四字的意思。
寒江雪睁着眼,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
那些从土地上慢慢升起,勾缠着他身躯的光线,那是土地让他这个外来客还回光阴,催促他回到应待的时间。
寒江雪第一次心生强烈抵触,别的时候怎么都行,现在绝不可以。他要留在这里,必须留在这里,不能在燕飞度遭逢大难时离去。
寒江雪耳边响起了土地神的一声轻叹。
‘你就不怕在这时间里流浪?’
寒江雪没有回答,他只出了一剑。
那剑在虚空中一斩,竟将那些勾缠着他,能带他回到正确时光的光丝斩断了。
仁剑斩恶,斩不公,斩一切至邪。
若为守护,亦能斩光阴。
寒江雪选择留在这里。
土地神的轻叹再次响起。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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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落的孤峰之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地龙翻身之故,还是别有原因。
那棵生在顶峰,总是沉睡的大树,缓缓苏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寒江雪:土地公公,记得来接我哦!
曲怀远:……啊,这么随便吗?
寒江雪:啾咪……不给啾咪!啾咪只给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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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龙是过去一定会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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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交缠
清晨的阳光落在少年燕飞度的眉间时, 他便醒了。
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在梦中,他又站在了天外云海之上。
仙宫的走廊幽深, 燕飞度不论如何奔跑, 都跑不出这宫殿。
身后有人轻声呼唤“小菩萨,小菩萨”,燕飞度咬着牙, 当即停下,回身抽出一把剑来。
但身后无人, 只有一片漆黑和那不绝于耳的呼唤。
他无处可去, 无处容身,身上很热,像是有火在烧。
我要在这片黑暗中烧成灰烬了吗?
燕飞度浑浑噩噩间, 耳边却吹来一阵清风, 他缓缓睁开眼,便见一枝淡粉的桃花枝发着微光, 在黑暗中悬浮, 见燕飞度看来,便如同引路一般, 往前方飘去。
燕飞度跟着那花枝前行, 一步一步, 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他再次站在了天光之下。
而这时他也看清了, 桃花枝并不是随风飘起,而是还有一只小兔小爪举着花枝在前方领路。
小兔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圆润可爱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暖暖的甜笑。
“快来快来, 我会保护你的, 不害怕呀。”
话音刚落,燕飞度就醒了。
他耳边仍有清风吹过,侧头看去,便见一只毛茸茸的小兔窝在他颈侧睡觉,那点清风就是小兔的呼吸。
……师兄居然还在?
燕飞度像是不大确信,伸出手指点了点小兔的下巴,就见那小兔像是觉着痒痒,自己又抬脚啪嚓啪嚓挠了挠下巴。
随后又像是在睡梦中也不忘要照顾燕飞度,伸出小爪拍了拍燕飞度的脸,嘴里小声嘟囔着:“嗨呀嘿哦……啊呜叭噗啾咪”。
……就真的只是无意义的嘟囔。
燕飞度立刻停了手。
是真的。
燕飞度头还有点疼,但显然已用过药,灵台受过滋养,好了许多。
许是因祸得福,燕飞度觉得自己的神识和灵田都强健几分,许是一次性耗尽灵气,反而增大了界限。
如今冷静一想,李四师兄应是自己心中有数,才会冲过去的,但他……还是着急了。
燕飞度低头看着那酣睡的小兔子,他原以为师兄每次出现,最多只有一两个时辰,可现在看起来倒像是陪了他几天。
院外响起敲门声,原本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兔子突然竖起耳朵,嗨呀一下跳了起来。
小兔子都困得睁不开眼了,还是按照本能一般,先伸爪子摸摸燕飞度的脉搏,随后再闭着眼滚到床边,再从这床上扒拉着垂在床下的被子,跌跌撞撞朝外走去。
“咚”这是不小心撞到了门槛,“咻”这是从台阶上跳了下去,“噗”这是小兔子落到地面瘫成了一张兔饼。
燕飞度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还是动弹不得。
幸好外边很快传来了小兔精神的叫声。
“来了来了!”
寒江雪吐出嘴里的草叶,打开了院门。
以燕飞度的视角,只能听到院门打开,李四师兄与外边的来人说话的声音。
“飞度师弟现下如何?”
“我觉得已经好多了,药也喝得下去,昨晚还说梦话啦!”
“梦话?说了什么?”
“说‘黑’和‘冷’,我就给他盖了被子,又在他头上点了蜡!后来他果然睡得好啦!”
……
燕飞度默默抬头,往上一看,果然在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小烛台,烛台里的蜡烛已经燃尽了。
真·点蜡。
门口传来一阵爆笑,大约是因为听到了燕飞度的笑话,那些师兄感觉很带劲吧。
毕竟燕飞度总是绷得太紧,这么小就弄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路线,让人非常之担心他的心理状态。
现在总算有了只小兔子来治他,真是可喜可贺。
等小兔子轻巧的脚步声传来,燕飞度微微侧头,就与寒江雪对上了视线。
小兔子头上顶着一个托盘,上边放着一壶药。
“你醒啦!”
寒江雪兔眼圆睁,随后捧着药壶跳上了床。
“来来来,师兄说了,今天喝完这副药,包管你头痛手痛脚痛不管哪里痛都好啦,还能下火哦!”
不等燕飞度说话,寒江雪就熟门熟路地在燕飞度嘴上插了个漏斗,随后把温热的药汁屯屯屯地往里倒!
“这些药太苦了,得快点喝完!”
燕飞度:……啊,也许,我现在可以自己张嘴喝了?
被寒江雪随意摆弄的少年燕飞度失去了拒绝的时机,无能为力地接受着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