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当成男妈妈的下场(28)
于是他去天蚕山,暗搓搓学了一天绣花。
自此之后,云涅身上的衣服,总会多出一些或清雅秀气、或活泼可爱的花纹来。
云涅很喜欢,喜欢衣服,更喜欢耐心为他细针密线做衣服的桑越。
他没想到,师父能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提出请求的时候,其实,他只是想要一件衣服就够了的。
只要是师父做的,无论美丑,他都会珍藏。
“师父,别做了。”
师父做了那么多件衣服,从不会不耐烦,云涅忽然有点心疼,有点懊恼自己贪心到这种地步。
不该累到师父的。
云涅捧住桑越的手,轻轻地揉。
可桑越并不觉得累,不如说,他忽然找到了新的乐趣。
以前都是用别人做的衣服配饰打扮徒弟,可现在,他开发出新技能,可以想给徒弟穿什么衣服就给他穿什么衣服了!
这一下,再也不用担心没有满意的搭配了。
“没事,师父不累。”
不仅不累,反倒兴致正浓,桑越打量着云涅,忽然眉头皱起:“不过小涅说得对,衣服已经够多,先不用做了。”
云涅松了口气。
他想要师父亲手做的衣服,可不代表他想要累到师父。
但桑越说:“该做裤子了!”
云涅:“……”
桑越:“来来,给我一条你的裤子,拆了做样。”
不是自己亲手做的裤子,不搭,怎么看怎么碍眼!
云涅脸微微发红,又想阻止,又不知该怎么阻止,一犹豫,就被扒了裤子。
好吧,师父好像玩的挺开心。
便先不拦着,多给师父准备些茶点美酒,多给师父揉肩按摩吧。
后来桑越给云涅做了好几条裤子,同样春夏秋冬厚薄都有。
做完了裤子,桑越又盯上了亵衣亵裤,做完了里面穿的,他开始做袜子手套围巾暖耳……
某天云涅全副武装,上上下下都穿着桑越亲手做的衣物入睡,他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梦到过母亲裁衣的内容了。
梦里,稀里糊涂的。
云涅听到了一个酸溜溜的声音:“呵呵,不就是衣服吗,外物罢了,谁都能做,满大街还都能买到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云涅:“哦。”
酸溜溜:“哼!!!”
云涅低头摸着师父给做的衣服,美滋滋,脸上都带出了几分满足的笑意。
酸溜溜:“够了,只是做个衣服,瞧把你美的,没出息,没见识!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爱!”
于是云涅成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孩,因为整天吃药,胃口不佳。
他慈爱的母亲,便日复一日琢磨着怎么给他做饭,好叫孩子多吃点。
云涅:“用你的逻辑,酒店的大厨也会很用心地做饭。”
酸溜溜:“……”
醒来,云涅默默感叹了会,妈妈真好。
于是他挽起袖子,给师父炒了一桌菜。
酸溜溜真笨,只知道孩子想要得到爱,却忘了被哺育者也想要反哺爱意啊。
若梦里的孩子能健康长大,一定不会忍心让娘亲继续操劳。
他会尽自己可能,好好孝顺,让娘亲享福,让娘亲松快。
云涅也是如此。
第24章
酸溜溜决定给云涅上点不一样的。
这世上,固然有很多东西可以被取代,也有很多东西是无可替代的,尤其是饱含了爱意的部分。
于是云涅再度体验了把小婴儿的生活。
他躺在摇摇床上,慈爱的母亲一边轻晃小床,一边哼着甜美温柔的歌。
那是云涅从没听过的,极尽亲昵与柔情的小曲。
曲调不算多么高雅,歌词也不深远,就是那样断断续续哼唱着,又短又轻,轻轻地就飘进了心里头。
更何况,他看到了唱歌的女人的眼神。
那眼神多么让人沉醉,让这首既不激烈也不震撼的小曲越发动人心神。
一时间云涅似乎感受到了,确切地不一样的东西。
只不过……这段时间,他其实已经体会了很多次了。
酸溜溜总想激发他的嫉妒和执念,却不知道,云涅已在桑越身上寻得了一切。
他经历这些的时候,时常会为旁人的亲子之情动然。
或者感动,或者向往,脱离之后,于云涅而言最重要的仍是桑越。
他只要桑越就够了。
桑越足以弥补他生命中的全部空缺,即使桑越不愿意做所有事,云涅也十分感激,更何况他对他始终很好。
酸溜溜这样做,不会让云涅产生对亲子关系的嫉妒与渴望,只是会提醒云涅,原来,亲密的人之间还可以这样互动。
这种亲密是云涅想要的,想要在自己和桑越之间产生,想要自己和桑越更亲密。
云涅想:虽然我没有娘亲,但我有师父,想让师父唱歌哄我睡。
这想法毫无疑问被酸溜溜察觉到了,于是下一秒,云涅梦到了桑越。
只不过这次,桑越是别人的爹,而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亲眼看着自己的师父给别的小孩做饭、洗澡洗头洗衣服,还陪玩,还哄睡是什么感觉?
酸溜溜成功了。
云涅终于知道嫉妒与愤怒是多么可怕的滋味了。
妒火中烧,如千百只蚂蚁在骨头里密密咬,是心肝脾肺一刻不得安宁,是浑身的血肉都叫嚣着颤抖。
他不嫉妒别人拥有父母,再完美也好,都不是他的。
可是。
他会嫉妒别人也拥有桑越!
在此之前,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对桑越的占有欲有多强,也完全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自己会变成何等可怕的样子。
但现在他知道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失去了高宗弟子应有的风范与礼仪,完全不顾道德也不讲道理,强行把那个小孩从桑越身边丢了出去!
滚,滚远点!
一回头,云涅看到了桑越厌恶与敌视的眼神。
他情不自禁退了一步,难得有些怯懦。
怎么办?他做错了吗?
不。
只要没了那个孩子,师父就还是自己的。
“师父。”云涅倔强地拦在他面前,笨拙地讨好,“我会很孝顺,比所有人都听话,不要别的小孩好不好?”
在幻梦的影响下下,桑越姣好美貌的容颜变得扭曲起来,他指着云涅的鼻子怒斥:“你不过是我捡回来的一条流浪狗,充其量占了个大弟子的名号,有什么资格与我儿比较?你这种外人多的是,我们才是一家人!”
外、外人……
云涅攥着拳,咬牙:“我会比他更好。”
桑越却一把将他推开,奔向了那个孩子。
用本该独属于云涅的关怀与温柔,对那孩子嘘寒问暖。
不是的,不应该的,师父回头看看我,你不能不要我——
“小涅?”
“师父!”
云涅眼神涣散地醒来,额上急出了一片冷汗,他情不自禁地发抖,感觉自己冷的厉害。
自他方才梦中惊悸时起,桑越便注意到了。
小徒弟手脚发抖,眼珠乱转,口中时不时会发出些含混不清的声音,仔细一听,句句在喊师父。
其实最近一段时间,桑越知道,云涅偶尔会睡不好,似乎做了些不安生的梦。
但从未有哪次像今天这么严重。
桑越不得不把他唤醒,省得梦里越坠越深,伤心伤神。
醒后云涅仍在后怕中,迟迟没有回过神,桑越半搂着他坐起来,取出一盏安神蜜水,用掌力温热了,一口口喂他喝下。
云涅下意识吞咽,甜滋滋的味道逐渐抚慰了他发酸的肠肚。
他转过头,看向桑越对自己充满怜惜的脸,眼眶渐渐发红,神情也越来越委屈。
这可把桑越吓了一跳。
他这小弟子,性格冷淡又坚强,从带回来后,就从没露出过这种表情。
就连那次被师兄当众欺负打伤,都没什么反应。
可见这次,他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