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会影响我除妖的速度(118)
他摸了摸脸:“我这脸啊,一万块的面霜都扛不住了。”
万乐:“你们在这给我找个班上怎么样。”
“牛国富那活儿你喜欢不,”欧阳雪风说,“我使使劲,把他给换了让你上。”
万乐:“喜欢。”
“想想得了,”朱小炜说,“你当门卫,骆文端得连夜逃跑。”
宁武雀说:“我让我大爷给你找个妖怪界的活儿呗。”
万乐一下子坐起来,精神了:“好啊。”
几人听他这么积极地想留在这,也没有劝他,都处于一种差不多得了,孩子还想好好活着就不错了的心情中。
几人晚上玩到十二点多,都有些困了,什么事都没有讨论出来,扯了一晚上皮,然后就散了。
房间里又剩下万乐一个人。躺在床上,又莫名其妙地掉了几滴眼泪,有些茫然。
万乐想,自己凭什么运气这么好呢。
打牌的运气好,身边还有一群帮衬他的朋友。骆文端身边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呢,他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没洗漱也没换衣服,万乐带着眼泪,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万乐醒过来,洗漱的时候意识到骆文端见自己的可能性为零。有些自暴自弃,连头发也没梳,洗了把脸,就下楼了。
几个人一起朝着关骆文端的牢房进发,一路上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此行注定无功而返,已经在商量着一会儿去妖怪界要观光哪些地方了。
到了门卫室,白天又是牛国富值班,他说道:“还来?”
“这次不能打电话了啊,”牛国富说,“说什么也不行了。”
欧阳雪风道:“你问问骆文端,有没有带翡翠来啊,我们一会儿想去妖怪界玩,没钱花。”
牛国富:“有也不行,送不出来,咱上头不让。”
说着又拨通了电话,接通后又向昨天一样,向对面说清楚来了几个人,来得是谁,对面说了几句,他应了,然后说道:“好的。”
牛国富挂了电话,说道:“不见。”
“他说,别再来了。”牛国富说。
万乐深吸了口气,笑道:“行。”
“走吧,去玩。”万乐说。
几人都有点惊讶于他的痛快,万乐拽了拽包带:“走啊?愣着干什么?”
大家虽然觉得他离疯不远了,但此时此刻,大家都恨不得把他供起来,纷纷附和好的好的。
与此同时,骆文端的房间里,光线有些昏暗,早上和晚上都需要开一盏台灯。
骆文端坐在书桌前,正在看书。
门外层层把守,传来了人的脚步声,骆文端心里一跳,转过头去,带着一种莫名地期望,看着门口那扇铁窗,脚步声音越来越近,骆文端一瞬不瞬地看着门外。
许斌的脸出现在窗外,骆文端松了口气,但心跳还未恢复平稳,那感觉不上不下,吊起来的情绪,就像被扎破的气球忽然撒出去,无着无落。
那一瞬间就是谁也说不好,到底是期盼看到还是害怕看到。
许斌结术打开门进来,推了张椅子坐下,说道:“来的时候碰上人了。”
骆文端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看着都是小屁孩,其实谁也不好惹,”许斌给自己倒了杯水,推了推眼镜,喝了口水,说道,“世家子弟,名门高徒,昨天一个电话打到协会高层去,今天就得把我搞来看看情况。”
骆文端想到了,昨天万乐几个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协会的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许斌:“怎么没见见?”
“不想见,”骆文端说,“麻烦你了。”
许斌无所谓地说:“我就当出来旅游了。”
谁愿意来这种地方旅游?客气话骆文端听听就算了。
许斌:“欧阳雪风昨天肯定贿赂牛国富了,你和万乐打过电话了?他们几个真是没有谱,不能让他们几个一起玩了,再凑一块,天都能让他们几个捅出窟窿来。”
骆文端:“打过了。”
“说了点啥?”
骆文端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他:“你还能给他清除记忆吗?什么时候动手?”
许斌:“不敢动,怕上头还要找他谈话呢,等这件事结束吧。”
骆文端不置可否。
许斌真的很好奇俩人聊了什么,但骆文端显然不想多说。
许斌忽然想起来什么,从放脚底下的公文包里掏出来一摞书,上面还放了一个素描本。
“给你带的。”
“谢谢,”骆文端诚心诚意地说。
许斌:“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是很累吗?”
“好很多,”骆文端很配合地回答他,“可能是妖力慢慢恢复,所以感觉可以支撑了。”
“无聊吗?”
“还好。”骆文端说。
可能是怕许斌不信,骆文端想了想,又说道:“因为不用和人接触,所以觉得还好。”
“不用担心有人会离开我,没有人会讨厌我,感觉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081章 士不可杀(五)
许斌叹了口气,说道:“我点根烟,不介意吧?”
骆文端当然是无所谓,许斌在烟雾缭绕中吸完了一根烟。
吸完了这根烟,许斌说:“门卫换了,下次你也注意点。”
“好。”
许斌叹了口气,似乎也对这个少年没有什么办法,主要是无能为力。
他怎么也忘不掉在外面见到骆文端的场景,前途无量的少年,转眼间就物是人非了。
成年人当然是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许斌自己也是这种人,才能在协会混到今天,但面对骆文端的时候,倒是大部分都是真心。原因大概是因为忘不掉那双眼,骆文端的双眼中那被平静淹没的绝望,或被绝望淹没的平静。年轻时刚毕业,许斌去甘孜旅游,在贡嘎山下遇到了牦牛的队伍,他把车停在路边,放下车窗,一头牦牛从他的身边走过,许斌看见了它的眼睛,他感到震慑,开始相信万物有灵,从此以后那双眼睛他久久不能忘怀,多年之后从骆文端身上看到了同样的一双眼睛。
那是对于被屠宰的命运的全知的一双眼。已经知道未来就是行将就木的生活,品尝了无趣味的人生中夹杂着的那一丁点的欢愉,他们汇成一条平静的溪流,上游是真实的生活,下游是腐朽与死亡,同时流进一双眼里。
这种感觉,绝不仅仅是为他感到可惜那么简单。
骆文端确实状态还算不错,早睡早起,看书绘画,除了屋外几十个看守执勤人员之外,见不到其他人,这种生活反而让他轻松了起来,见到许斌的时候,比在外面还健谈。但许斌在外面,他在里面,本身也没有多少话聊,这次之后,许斌又去过几次,但聊得话题也只有那些,慢慢地去的频率降低了不少。
第四年的时候,许斌已经十三个月都没有再去见过骆文端。
漫天紫云,一条河流倒流着吊挂在半空中,喷散的水雾缭绕,四周山脉紧凑,高耸入云,作物长势惊人,大腿一般粗细的藤蔓连接着两座山脉,天地之间飞禽走兽,络绎不绝。
一个年轻男性背着一把剑,站在山顶,一跃而下,在半空中展开双臂,身后的剑飞向脚底,他在半空中兜了个圈,又飞了上来,一路冲向对面的山壁,一直到快要撞上去,才看得清楚上面密密麻麻的藤蔓后,遮住了小小的山洞。
万乐进了山洞,收了剑,说道:“有人没啊,谁报的警?”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地上一条蛇滑行而来,趴在地上,缓缓地化作了人形,变做了一个干瘦的男人的模样,男人说道:“詹山虎偷了我的鲛人泪。”
万乐说:“你怎么知道是他偷的?”
“只有他知道我有,”男人道,“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万乐在本子上写了两行字,又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
蛇向来是冷血动物,睚眦必较,万乐也没有指望着他能不要这鲛人泪,于是只好说道:“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