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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368)

作者:priest 时间:2021-12-20 10:30 标签:无CP 奇幻魔幻 科幻 幻想空间 古代幻想

  “昆仑剑修自古有大比的传统,那年筑基修士大比的彩头是一块罕见的磨剑石——相传是西楚惠湘君修复名剑‘修罗’时用过的。消息一传出来,众人就都红了眼。”余尝道,“武凌霄确实不凡,同辈之中拔头筹毫无悬念。她为人本来就自负狂妄,再加上那阵子被同门挤兑,可能也有一点蓄意报复的意思,总之出手近乎羞辱人,没留余地,引了众怒。
  “大比最后一场前,有败在她手下的昆仑剑修一十三人联手围堵她。武凌霄明知自己不敌,也不肯避其锋芒保全自己,说话还很难听,于是双方违反门规大打出手。同门切磋动了真格的,惊动门派的时候,围堵她的十三剑修被她打死一人,打残六人,剩下也没有不挂彩的。她自己重伤,经脉损毁,剑道止步于此。
  “双方伤亡都挺惨重,昆仑本想和稀泥,那死者的师门却不依不饶,仗势逼人。这时第二长老的另一位弟子——也就是武凌霄的师兄谢濋正好游历归来。他们师兄妹剑道不同,年纪差了有几百岁,再加上男女有别,估计平时也没什么话说。武凌霄入门后没几年,她师兄就升灵出师了,后来也没听说有什么特别亲密的来往……要不也不会有人那么欺负她。毕竟‘同门’可多了,要打杀她的可不都是同门?
  “内门其实也暗示大家息事宁人,不料那谢濋听完一言不发,当天夜里将剩下的十二个涉事剑修经脉一一挑断,找到那死者师父,公开辩法致人道心受损。要不是昆仑第三长老及时赶到喝止,差点出人命,谢濋从此叛离昆仑。‘谢濋’这名字你们恐怕不熟,不过他的名号肯定听过——就是北绝山瞎狼王。
  “想当年昆仑山第二长老,何等高高在上,短短几年光景,自己失踪,门下弟子出走的出走、殒落的殒落,眼看要不行了。谁知武凌霄当真是个狂人,异想天开,不知从哪翻出了禁术,居然另辟蹊径,把自己活活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侍剑半偶——最叫人震惊的是,上千年没人拿得起的晚霜居然认了她,也就成就了如今的侍剑奴。”
  余尝说到这里,略微叹了口气:“此人狠到这样的地步,狂妄到同门都不容,据说仗着晚霜,掌门诏令都不放在眼里,怀柔也好,计谋也好,恐怕都行不通。”
  王格罗宝摇摇头,多情又险恶的眼睛望向西王母:“三岳山还封着,楚国无力;我国那些修翼人向来欺软怕硬,只敢老远吠两声,连个像样的升灵都不敢委派。至于南宛——那位‘晚霜’对各国不同的政策就能看出来,昆仑私下里必定跟‘照庭’达成了某些默契。殿下,我们眼下可谓是举步维艰,除了你,南大陆没有人制得住侍剑奴。”
  西王母眼神微微一沉。


第210章 有憾生(二十二)
  “我不过是个刚升灵的后辈,又是不起眼的丹修,”西王母略微拿话术挡了一下,“广安重伤,我手上都没有拿得出手的战力,上次侥幸下毒成功,也不过困她片刻,狼狈脱身而已。王格道友指点一下,我该怎么对付侍剑奴?”
  王格罗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西王母,异色的双瞳像是倾慕,又像是蛊惑,他仿佛在看一条鳞片绚丽的醒龙:“侍剑奴继承晚霜,修为等同蝉蜕,可有一样东西是月满级的。”
  西王母没吭声,肩背绷得比平时更紧。
  便见王格罗宝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当年澜沧山的镇山神器,鸳鸯剑阵。”
  “鸳鸯剑阵已经消散了,我亲眼所见。”西王母沉声道,“就算还在,众所周知,想控住镇山神器,少说也要蝉蜕修为。三岳山项宁尚且控不住银月轮,难道我比他高明?道友,你在异想天开什么?”
  “灵山在,镇山神器就在。”王格罗宝微微探身,错落的眉骨与深陷的眼窝织就了阴影,那阴影氤氤的,好像打湿了他半张脸,他带着点引诱说道,“当年贵派掌门走火入魔,镇山神器失控,正虚弱时被四国联手入侵,鸳鸯剑阵这才烟消云散。如今殿下接到天谕,成了澜沧山的真命天女,神迹已现,镇山神器会现身的。”
  西王母的眼神游移了一瞬,她不知想起什么走了神。王格罗宝藏在宽袍大袖中的手轻弹,地面上,西王母的影子微微动了一下。
  通讯仙器里的余尝红眼闪烁着。
  王格罗宝与余尝这对狼狈为奸的邪祟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南蜀人又泛泛地画起了漫天的大饼,好像他们仨已经入主灵山占领南阖,准备着手治国理政了。
  王格罗宝屁股怪沉的,一来就能坐上半天。
  众人都明白,这南蜀人的脸应该画在字典上“阴险狡诈”一词的注解里,然而驭兽道就是有其神秘之处:只要跟他多待一会儿,就能心生好感,不由自主地放下心防。西王母理智上知道他不是好东西,却控制不了见他就觉亲切,只好一边与他周旋,一边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这南蛮干过的脏事,半天下来头都开始疼。
  偏偏她孤立无援,又离不开这些垃圾堆里的烂人。
  好不容易熬到王格罗宝告辞,西王母——杨婉松了口气,心累得不行。
  将两个大邪祟送走,她入定调息起来。
  随着灵台寂静,她神识散开,不多时,窸窸窣窣的“天谕”再次在她耳边响起。那不是人声,听着有点像厂造的劣质硬棉摩擦声,可杨婉就是懂。那声音不是在与她的耳朵和脑子交流,敲打的是她灵台上的道心,在指点她修行。
  自从那日从侍剑奴手里逃脱,只要她入定,立刻就能听清那些天谕,许多以前卡着她的困顿迎刃而解,需要苦苦求索的顿悟像冲开她天灵盖的水,几乎叫她应接不暇地往里灌,这一阵她修行进度几乎是一日千里,只是……
  随着她凝神,杨婉眼前再次出现了一条路,一眼看不到头。
  她记得那条路的形状,澜沧山每一批新弟子入门,都要到主峰拜祭开山祖师“金玉二圣”。为示虔诚,需要一步一步走上去,脚程快的也得走上两个时辰。
  灵山在,镇山神器就在……
  “当年鸳鸯剑阵就是悬在主峰上的,”她试着追问天谕,“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就能见到它了,是不是?”
  天谕没有回答,只是隐隐透露出催促的意思,让她顺着那条路往前走。
  这是澜沧山的旨意,引她去寻能力克当世第一高手的镇山神器,她本应该毫不犹豫地跟着走。但不知是她修为低微还是资质太差,杨婉每次踏上这条路,某种没有来由的恐惧都会顺着她的骨头缝往外冒。
  她咬牙定了定神,努力摒除杂念,随着天谕往前走。
  可是一踏上那条山路,她平生种种就都一窝蜂地浮现在眼前:为在百乱之地立足,委身东皇之辱;目睹神圣的灵山被插满粗鄙的路牌界碑之恨;她身边最喜欢的小丫头被横行的邪祟强占之怒;还有广安……风雨夜里被她随手救下的无名少年,拼了命一样练剑的男人,陪伴了她百年的影子……
  广安君清秀沉默的面孔挥之不去,在考验她什么似的。杨婉一想起他就忍不住分神,灵感忽然一动,这才发现自己六感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升灵的耳目极敏锐,百米外侍卫低声交谈“该给广安君换药了”的声音一下扎进她耳朵。
  杨婉激灵一下,脚下灵山之路再次消失,入定状态也被打断。她跌落凡尘,呆坐片刻,内视自身,发现真元又凝实了不少,颇有进境,可心里却没有丁点“有所得”的快意,冷汗几乎浸透了她最外层的薄纱衣。
  几乎与此同时,远在西楚的余尝也睁开了眼。
  王格罗宝用驭兽的手段,在谈话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分了西王母的神,趁机将余尝一道含沙射影符下在了西王母影子中——除了西王母本人,没人听得见澜沧山的所谓“神谕”,究竟有没有这码事全凭她一面之词,两个大邪祟没那么好骗,肯定是要探一探她究竟。
  西王母不是能随意拿捏的低阶修士,因此余尝寄居在她影子里也没敢贸然干什么,只是悄悄跟她入了一回定。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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