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继承百万秘术遗产后(161)
他再一次失去Z了。
但是跟上一次不同。上一次他暴露了交易行主人的身份,Z和他断绝了关系。
可他以为只要自己活着,Z也活着,就总有挽回的机会。
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再过十年,女王早已去世。再过二十年,世界将天翻地覆。再过三十年……所有事情都在变化,世界在变,人也在变。总有一天,Z会不在意他是个秘术师,原谅他的欺骗。
他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石中剑!”
他竭尽全力地怒吼。
“交给我!”石中剑也回应他。
他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石中剑,手臂用力,身体向上一荡,便从洞口翻进了船舱。
弗里曼上校擦去唇边的血迹,朝他龇牙咧嘴。以太结晶被他咬在齿间,迸发出夺目的光芒。
方才段非拙亲眼见识到了以太结晶释放的能量有多么可怕。弗里曼上校甚至连一句咒语都没念,就把空行舰那厚实得连炮弹都无法击穿的外壳开了个洞。
若是被那股力量正面击中,恐怕连尸体都会灰飞烟灭。
所以段非拙要赶在上校释放力量之前就击败他。
他一句话也没说,石中剑却领会了他的意思。
“放心交给我吧,小子!”石中剑声音高亢,不知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了,还是一把剑也能生出同仇敌忾、义愤填膺之类的情感。
石中剑控制了他的身体,他提起剑,以这辈子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冲向弗里曼上校。
上校咬着以太结晶,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块结晶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宝贝。世界上最大多数以太结晶矿都处于英国控制之下,其他国家虽然也有矿场,但产量极低,用来供应本国的空行舰都捉襟见肘。更不用说将宝贵的结晶做其他用途了。
弗里曼成为间谍,辛辛苦苦钻营到现在,除了上头的命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成为空行舰的舰长,就有机会接触以太结晶了。
这种结晶的力量是多么强大!人们都说它是纯粹能量的结晶。原本弗里曼还不信,但真正接触到以太结晶后,他也不得不相信了。
他只不过从威灵顿号的燃料中偷偷取走了这么一小块,就能造成如此之大的破坏,而以太结晶根本没有消耗掉多少。试想一下,若是威灵顿号上的以太结晶都归他所有,那么……不,那样实在太贪婪了,他不求拥有那么多以太结晶,只需要给他一小块,鸽子蛋大小的就足够了。仅凭那么一个小东西,他就有信心立于奥秘社会的巅峰!
只要将威灵顿号带回维也纳,献给皇帝陛下,他想要什么奖赏没有?
他会成为帝国历史上第一个被封为贵族的秘术师。想想吧,皇帝陛下的“宫廷秘术师”,听起来多么威风!今后他再也不必躲躲藏藏地生活,再也不必被当成工具一样执行肮脏的任务。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成为左右世界局势的大人物。
他盯着那个持剑的年轻人。真是可惜。他心想。他可是发自内心的敬佩警夜人,希望这两个人才能在更好的地方发挥他们所长。可惜他的一片好心都被当作了驴肝肺。
既然他们不领情,那他也无需跟他们客气了。为了他光明的未来,眼前的祸患一定要除去!
距离他实现梦想只差那么一小步。他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节骨眼上破坏他的计划!
他朝那年轻人举起手,念诵足以将其葬送十次的咒语。
然而咒语还没念完,年轻人就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
弗里曼上校用力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就在那一瞬间,年轻人又出现在了他眼前。
那把锈迹斑斑的剑朝他挥来。
他想在自己身体周围召唤出一道秘术屏障。这样很浪费能量,却能极大地偏转所有朝他发起的进攻。当年轻人的剑锋击中屏障,就会偏向另外一个方向。
咒语刚一出口,他的头就被狠狠击中了。
段非拙用石中剑上的那块石头砸中弗里曼上校的侧脸。上校脑袋一歪,顿时眼冒金星。咬在齿间的以太结晶也被震飞了出去。
他慌忙扑向地上的结晶。但段非拙动作更快,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按在地上,将锈迹斑驳的剑锋抵住他的喉咙——恰好就抵在Z割出的那条血痕之上。
他将剑锋死死地往下压。石中剑只是看起来钝,但只要在合适的主人手中,发挥足够的力量,它可以变得比大马士革钢刀还要锋利。
弗里曼上校撑住段非拙的手,用力将剑锋从自己脖子上推开。
双方均是咬紧牙关,暗暗角力。
秘术师之间的战斗演变成肉搏战,简直毫无美感可言。
但是段非拙不需要什么美感。他只希望弗里曼上校付出代价。
“你杀了我也没用!”上校笑了,声音沙哑,他的牙齿都被鲜血染红了,“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切已成定局!你只会失败,背上杀人的罪孽!”
段非拙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将剑锋往下压。
剑锋割破血肉,血液如泉水般涌出来,染红了地毯。
弗里曼不明白。他是身经百战的军人,训练有素的士兵,而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文文弱弱,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法学校学生,为什么在纯粹体力的比拼中,他竟然落到了下风?
剑刃刺破气管,血液倒流入气管内,上校登时无法呼吸了。
他的梦想终究还是无法实现了。
好在,他至少干掉了一个警夜人,还是所有警夜人的首领。那种家伙每少一个都是一种幸运。
黑暗笼罩了他。
失去意识之前,他最后看见的东西是一双金绿色的眼睛,像是翡翠落在了熔融的黄金里。他曾觉得漂亮却脆弱,不值一提。
但是现在,那双眼睛里却迸出了火焰,灼热得仿佛能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第一个化作灰烬的就是他。
段非拙一直按着剑刃,直到弗里曼上校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冷。
高空的寒风灌进舱内,他的身体也在慢慢失去温度。
但是在那之前,他的灵魂就已经变得寒冷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手底下死去,他竟然一点罪恶感感觉也没有。
甚至有一种黑暗的愉悦感在他内心蔓延。
他看着弗里曼上校慢慢浑浊的瞳孔,享受着被复仇的快意所充盈的时刻。
蓦然的,他想起了邓肯·麦克莱恩所说过的一句话。
——我知道您是个医生。我不会让医生的手沾染鲜血的。
现在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他甚至因为杀了人而满心喜悦。他品尝着复仇的甜美,就像品尝着生命所酿成的美酒。
他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他是不是快精神失常了?就像开膛手杰克在吸收了过多的异能之后被逼疯了一样?但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会如此理智地思考吗?
“小子,快走!”石中剑的叫声将他从万千思绪中唤醒,“他们要来了!更多的人要来了!”
地图室的爆炸声如此巨大,甚至将空行舰炸开了一个缺口,不可能不惊动船上的其他人。
段非拙将五感的触须释放出去,觉察到有二十多个人正快速接近。其中有一些是负责维修的工兵,另外一些则荷枪实弹,随时准备和破坏空行舰的敌人战斗。
他们抵达图书室后,只会发现上校的遗骸……
段非拙低头看着死去的弗里曼上校。他惊讶地发现,上校的脸上脱落了一层东西,有点儿像是□□。
他揭开那层面具,下面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那是个脸颊瘦削、颧骨高耸的中年男子,与弗里曼上校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段非拙看了看手里的□□,又看看被他杀死的这个男人——他不是真正的弗里曼上校?这是某种可以易容的秘术?
来不及思考更多了。那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就快到达地图室了。
段非拙将□□塞进衣兜里,捡起石中剑、以太结晶和Z的那条断臂,飞快地逃离地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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