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日子(293)
知趣一笑,“这招栽赃可不怎么高明。”
林央道,“是东睿宁王没料到咱们会先提醒穆流年呢。”
知趣敲敲膝盖骨,道,“穆流年来信不过是试探我们,回封信跟他说,第一,谁会在行刺前先跟他打招呼呢?难道让他有所准备,我们的暗杀行动的成功率会提高么?第二,如果他手下的修士认定刺杀他的人是文兄与沈兄,那只能说明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他手下修士修为有限,被人晃了都不知道,反错怪了好人;第二种可能,他手下的修士已经被东睿宁王方面收买了,叫他小心吧。误信了奸细,被人挑拨离间,别送了性命方好。”到最后,知趣犹不忘挑拨一下。
穆流年收到林央的信,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将信递给任晓何。
任晓何一目十行的阅过,露出讶然之色,道,“林央答应近期不对我们出兵。”
“这有什么奇怪,他若是出手,就坐实了他派人暗杀我之名。再者,他的意思是与我结盟,这个时候,给我个情面不算什么。”穆流年捏一捏眉心,面露倦然,任晓何道,“王爷,既然林央承诺近期不对我们出兵,您先将伤好生养好。”
穆流年未说什么,打发任晓何退下了。
林央既有结盟之意,自然要付出些许诚意。穆流年随之又与林央通过几次书信,在知趣看来,穆流年是个行动力超强的人,双方既然都有结盟之意。穆流年甚至几次派自己的军师任晓何与心腹大将秦初去林央那里商讨结盟之事。
但,结盟尚未谈拢,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将整个天下震的晃了几晃。
知趣仿佛没听明白林央的意思,“你说啥?穆流年是女人!”天哪天哪,这是什么世道。知趣听凤鸳形容过穆流年,凤鸳是这样说的,“虽然我家少爷已是人中龙凤,不过从凡人的角度看,穆流年亦不惶多让。知趣,你是没见过穆流年在战场上的模样,那真是战神转世,他人一到,后面那些南军就跟疯了似的进攻,咱们这边,也就少爷能跟他拼个平手。”依凤鸳对他家凤神没原则的狗腿子,竟能说出这番话,可见穆流年战力之强。
今天忽然传出消息,说穆流年是女人!
真是……
知趣眼睛扫过凤鸳,见凤鸳正是一幅瞪大眼张大嘴的蠢相,再看林央,林央亦叹,“不能想像。”幸好天下只有一个穆流年,不然天下男人真不必混了。
知趣忙问,“哪儿传来的消息,准确吗?”
“帝都。”林央道,“帝都已经承认他们行刺穆流年之事,穆流年就是因此被认出女儿身。现在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知趣,我们得准备出战了。”
如果穆流年是女人,是绝对保不住他手里的城池的,帝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林央同样不会放过。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穆流年出来辟谣。但是,现在并未看到穆流年有什么反应。
“等一下。”知趣道,“这消息既然是自帝都传出来,帝都的兵肯定走在我们前面了。东睿宁王暗中掌控东部十城,由来已久。相较于我们从西北出来,东南东南,东睿宁王本就有地利之便。何况他布置在先。穆流年是数一数二的战将,东睿宁王不会由帝都出兵来寒沙城与穆流年硬碰硬的,我估计东睿宁王会着人自东一路南下,抄穆流年的老巢南安州。”
“我们与穆流年一在栖凤州,一在寒沙城,对峙已久。现在,我们南下追不上东睿宁王的兵马,与穆流年硬碰硬,不一定结果如何。必竟依穆流年的本事,别说他就是个女人,就是他突然变成了人妖,也能稳住寒沙城的形势。”知趣劝林央道,“先不要打,我去穆流年那里,与他谈一谈。”
林央一千个不放心,“不成,这个时节,万一穆流年抓了你当人质,可如何是好。”
知趣笑,“那到时你就喊‘分我一杯羹’就对了。”
林央冷了脸,“知趣,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行了,我有把握,穆流年不是那样的人。”知趣极有自信,“帝都能传出这样的话,我看,穆流年八成是个女的。若能收服她,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大半天下,方有与帝都一较高下之力。”
这个诱惑实在不小,林央道,“让孔蓝陪你。”
“不必。叫孔蓝去,倒像威胁人家似的。”
知趣只带了两个亲兵,便叩开了寒沙城的城门。
此时,穆流年正在与凌雁书冷目相对。
凌雁书的神色依旧冷漠,做为凌家派到穆流年身边的修士头领,哪怕对着穆流年,凌雁书依旧保持着修士的高傲。穆流年半倚着榻,手里把玩着一块儿温润的玉玦,淡淡道,“凌先生这时候来,约摸是有话对我说的。”
凌雁书冷声道,“王爷,你令我很为难。”
“为难?”穆流年锋利的眼神扫过凌雁书那张除了淡漠没有第二个表情的脸,道,“这话说的不对。你们选择我,有你们的考量。依凌家人的高傲,林央处死你们的弟子,这是比战死还要羞耻的事,你们不会去林央那里。而东睿宁王,早有薛家在其背后多年,你们去帝都,争不过薛家。何况,我听说凌薛两家早有嫌隙,还是说你们宁可去卑躬屈膝的舔薛家的脚趾头,从此换取在东睿宁王身边的生存之地。或者,你们更愿意去辅佐早对你们心存鄙薄的林央。”
这话着实不大好听,还好凌雁书修炼多年,心境早修炼的清静无波。凌雁书道,“你总该提前将实话告诉我们。”
“就算我告诉你们,你们认为,除了我,你们有别的选择?”穆流年淡然道,“凌先生,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听说你们修士都有洞悉天机之能,若非我身上有此天机,难道你们凌家会将宝押在我身上么?”
凌雁书道,“古往今来,从没有女人为帝!这只能说明当初凌家人算错了!”毕竟不似天机门,人家专业出身呢。
穆流年面上不动分毫,反是傲气横生,“以前或者没有,我在,便有了!”
“难道君临天下还要分男女么?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君!”穆流年冷声道,“凌先生,我就是个女人,怎么了?你们凌家若算错了,后悔了,现在离开,我穆流年绝没有半个‘不’字!”
两人正在唇枪舌剑,知趣到了。
穆流年依旧是半倚于榻上,一双眼睛冷若寒星,面色已看不出苍白,可见身体上的伤已无大碍,但穆流年身上那种迫人之势,似乎比林央更盛三分。
知趣行一礼,“见过南安宁王。”穆流年的父亲死于帝都,穆流年造反时就自动继承了父亲的王位,世人皆称其为——南安宁王。
“罗先生请坐。”
下人搬来方凳,知趣道谢之后,从容坐下。
“罗先生是大忙人,来我这里,定有要事的。”穆流年开口问。
“是,我听人说王爷原是女儿身,东睿宁王野心勃勃,我家将军深为王爷担忧不已。”知趣的眼睛,不自觉带上一分柔软。穆流年哪怕女扮男装,能有今日势力,已经说明一切。一个这样的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极令人敬佩的!
穆流年面无表情道,“自罗先生为军师后,林央行事倒有几分样子了。”她不屑于阴谋诡计,却并非不懂这些。
“王爷过奖。”知趣正色道,“我家将军曾说过,如今天下,能称雄者,唯他与南安平王而已。不论将军是男是女,在下都对将军佩服至极。将军一人,足以愧杀天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