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画卷，激动地两眼放光：“这、这是王冕的画？”
　　霍德尔点了点头。
　　能让林老爷子爱不释手的画，大概能买数对镯子了。
　　林先生收回视线，开口道：“先吃饭吧。”
　　这回吃饭，庄女士和林先生对待霍德尔的态度与上次截然不同。
　　上次是普通的同学，这回可是男朋友。
　　庄女士给霍德尔倒了杯饮料，笑道：“小霍，你是北江本地人吗？”
　　“不是，”霍德尔摇了摇头，“祖籍是首都的，后来阴差阳错就在北江定居了。”
　　庄女士抿了口酒，一般学生换居住地，都是跟着父母，不会说出阴差阳错这种词。
　　她委婉地问道：“令尊令堂……”
　　霍德尔十分坦然：“很早就去世了。”
　　“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或者长辈吗？”庄女士继续问。
　　霍德尔：“没有，只剩下我一个人。”
　　见妈妈开始查户口了，林南星忍不住给庄女士夹了筷菜：“妈，吃饭。”
　　言下之意，别问了。
　　庄女士微微一笑，她也不打算再问下去了。
　　她有些心疼霍德尔，和自家儿子同一年级，年纪还这么小，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小霍，吃这个松鼠鳜鱼。”
　　“谢谢阿姨。”
　　霍德尔礼貌地道谢，尝了尝鱼，夸道：“阿姨做的菜真好吃。”
　　林南星连忙杵杵他的手臂，示意他说错话了。
　　松鼠鳜鱼对刀工有一定要求，庄女士没有这个水平，今晚桌上都是些大菜，他尝都不用尝就知道陈姨做的。
　　庄女士笑道：“这道菜不是我做的。”
　　霍德尔眼睛都不眨一下，瞬间改口：“阿姨夹的菜真好吃。”
　　被他这么一逗，庄女士笑得合不拢嘴，午饭期间一直在给霍德尔夹菜。
　　林先生虽然在饭桌上没开口，但一直都在观察霍德尔，听他和庄女士的对话。
　　他无所谓霍德尔的家庭背景，有钱没钱。
　　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亲戚，对林南星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吃饭时，霍德尔挺有礼貌，随机应变的能力也不错。
　　林先生勉强接受了他是林南星男朋友的事实。
　　午饭吃完，林先生让人砌了茶，开始正儿八经地和霍德尔聊天：
　　“你现在高三，对未来有什么规划么？”
　　林南星捧着茶杯，紧张地看向霍德尔。
　　霍德尔连大学都没考虑过，哪有什么未来规划。
　　片刻后，霍德尔淡定地对林先生说了两个字。
　　“成家。”
　　饶是在商界战无不胜，林先生还是被霍德尔这话噎了噎。
　　半晌，他才缓缓说道：“老本总有一天会被吃完的，人没有目标容易懒散退步，你有没有考虑过将来？准备从事什么行业？”
　　林家三代单纯，林南星身体又不好，商界耗费心力，林家偌大的家业，总得有人来继承。
　　林先生不能对要和林南星过一辈子的人马虎。
　　林南星默默地听着，心道霍德尔的老本，大概是真的吃不完。
　　霍德尔和林先生对视了一会儿，心里大概有数了。
　　他实话实说：“目前没有特别感兴趣的行业，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学习。”
　　林先生淡淡地喝了口茶，他对这个回答，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
　　起码霍德尔没有欺骗他，是说了实话的。
　　“你对欧洲的负利率政策有什么看法？”
　　林南星一脸茫然，负利率政策是什么？
　　霍德尔放下茶杯，淡定地开口：“叔叔，请问负利率政策是什么？”
　　林先生的嘴角僵了僵，看了眼林南星，勉强解释给霍德尔听：“就是把存款利率改为负值。”
　　林南星还是听不太懂，他对经济政策这方面不太了解。
　　霍德尔毕竟活了这么多年，曾经也是从过商的，比林南星稍微懂一些。
　　听林先生解释完，他掀了掀眼皮，回道：“暂时能促进当地经济发展，避免危机，长远我就说不准了，有利有弊，结果怎么样还是要看当权者……”
　　林南星愣住了，他很少看见霍德尔这么正经、侃侃而谈的模样。
　　和平常时候很不一样。
　　林南星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经常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是真的很帅……
　　林先生对霍德尔的回答很满意，绝大部分高中生哪怕知道了负利率政策的意思，也找不准回答方向，说不出个什么。
　　霍德尔不仅方向对了，回答也大致正确。
　　挺有商业天赋的。
　　林先生为他倒满茶，就着国内外经济政治问题，聊了起来。
　　很多专业名词霍德尔不懂，林先生这下都耐心地解答。
　　林南星喝着茶，听了半个小时就昏昏欲睡，受不了了。
　　庄女士切了水果，看见他在打瞌睡，笑道：“回房间睡午觉吧。”
　　“小霍，时间也不早了，就留在这儿住两天，反正都是熟人了。”
　　霍德尔瞧了眼窗外明媚的太阳，立马应道：“好的，那我要再叨扰叔叔阿姨两天了。”
　　看着霍德尔游刃有余的模样，林南星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回房睡觉。
　　这个寒假林南星一直犯懒，除了偶尔做做小E布置的日常任务，基本上不是躺着就是坐着。
　　霍德尔则过了最忙碌的一个冬天，早上陪林老爷子下棋聊画，下午陪庄女士逛街看剧，晚上陪林先生谈笑风生。
　　庄女士说住两天，霍德尔也应了叨扰两天。
　　两天之后又是两天，一眨眼的功夫，霍德尔在林家住了一星期。
　　早上，庄女士看了眼日历，把林南星从床上叫起来：
　　“起床了，今天得去躺医院检查。”
　　分化不用再操心了，还有更严重的事情要操心。
　　想着，庄女士脸上的笑意淡了两分。
　　林南星昨晚游戏玩到很晚，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洗漱，出发去医院。
　　等一系列检查都结束了，才清醒了些，发现霍德尔也跟来了。
　　霍德尔递给他一杯热豆浆：“阿姨在和陈医生单独聊天。”
　　林南星点点头，知道他们应该在聊病和寿命的事情，所以要瞒着自己和霍德尔。
　　他喝了口豆浆，无意识地咬着吸管，在脑海里问道：
　　【小E，我现在寿命多少了？】
　　最近的任务也都是五年五年的，林南星生平第一次有了富足的感觉。
　　上次林南星问过一遍这个问题，小E之后特地统计了，这回直接开口：【迄今为止，奖励总额四十年一个月二十天。】
　　林南星弯了弯唇，半学期就四十年了，高三结束长命百岁不是问题！
　　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小E算了算，照目前的任务奖励下去高三结束不是长命百岁，是长命千岁了。
　　【一分钟内，喂霍德尔喝手中的豆浆。】
　　【任务完成，奖励一年寿命。】
　　林南星疑惑：【怎么又变成一年了？】
　　小E冷酷地解释：【小E不生产任务，只是任务的搬运工。】
　　【别问我，我不知道。】
　　它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个数学不行的系统的。
　　一年也比五天十天好多了。
　　林南星没有多问，举起手里的豆浆，递到霍德尔嘴边：“要喝么？”
　　霍德尔觊觎这杯豆浆很久了，他低头含住吸管，一口喝了大半杯。
　　【滴滴，任务完成，奖励一年寿命。】
　　林南星晃了晃杯子，感受到豆浆重量骤减，疑惑道：“你怎么不买两杯？”
　　霍德尔面不改色地说：“你手里的比较甜。”
　　“哝，都给你。”林南星直接把整杯豆浆都给他。
　　喝完豆浆，吃完早饭，庄女士依旧没有出来。
　　霍德尔皱了皱眉，有些不安。
　　庄女士今天和之前有一点区别，进办公室的时候也不愿意让他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