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灵者说(129)
说心里一点不惦记,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即使是有了龃龉,也不至于真的一点情谊都不顾。而且从那之后,顾千山就再也没主动参与到他们的任务中,梁樨偷偷查过顾千山的行踪,没发现什么异常,如果说哪里不对,或许就是他接任务渡灵的次数越来越少。
梁樨来家里探望林婉时,顺嘴将这件事告诉了季鸣杨,季鸣杨得知消息后十分惊讶,说,“这才是反常的吧!他当初是为什么挤破了脑袋也要成为渡灵者?资历平平,灵力也不足,还要硬着头皮抢我们的怨灵,不就是因为家里的条件不好吗?还要照顾嫂子吗?”
“那倒也是……”梁樨看着林婉怀里熟睡的孩子,也跟着陷入了沉思,“他会不会是……抹不开面子,靠自己又是在接不到那么多活,这么恶性循环……恐怕日子不好过。嫂子的病你也知道,一直要用药的,那药倒不算特别贵,但不能断……”
两人的担忧撞到了一块,果然还是不能就这么扔下顾千山不管。一合计,他俩还是决定买点东西,到顾千山家中好好探望一下,也算是借此机会解开他们之间的误会和心结。
夜幕初降,华灯初上,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商量着一会该怎么同顾千山好好聊聊。顾千山住在城西的老旧居民楼里,那地方虽然旧,但还算整洁,也符合他一贯的习性。当两人爬上了五楼,扣响了那扇熟悉的绿漆木门时,回应他们的却是漫长的寂静。
难道不在家?两人相视一眼,又敲了敲门。没有反应,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季鸣杨看了看手表,按以往的时间,顾千山一定已经下班了,而且绝对已经走到家了才对。就算是有事耽搁了,嫂子也在家呢,她也该过来开个门……
难道是她出了什么意外?
一想到这个,两人就无法安宁了,季鸣杨不好贸然破门,便慢慢蹲**,凑近了钥匙孔向里看。
透过那小小的孔洞,季鸣杨看见了陈旧却整洁的家具,擦洗干净的地板,摆放整齐的鞋,他稍微转了转身子,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墙角。不过一刻,他便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梁樨,梁樨被他看得摸不着头脑,问:“怎么了?你这什么表情?”
季鸣杨指了指门,轻声道:“嫂子……”
“嫂子?怎么了?她是不是生病了动不了?”
季鸣杨觉得这事没法解释,他按着梁樨的脑袋,把他压得弯**,让他透过小孔往里看。这一看不要紧,梁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视野右方几乎卡进死角的那一隅,坐着一个浑身惨白的女人,她正瞪着泛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仿佛能透过这门板看清门外的他们一样。而那女人的嘴角还挂着一个凄艳的笑容,那笑里夹杂着痛苦与悲凉。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千山的妻子许如霜。
第98章 尘封(7)
她一定听见刚才的敲门声了,所以才将视线投了过来,才这么定定地凝望着门口的方向。
梁樨的脑袋是根本转不过来了,门后的人是许如霜吗?但那眼睛是怎么回事,她身上为什么一点活人气都没了。就算一贯以来身体不好,也是一些磕磕绊绊的小病痛,怎么会突然演变成了这个模样……
这么一想,梁樨才发觉,自己对顾千山知之甚少。
甚至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家里究竟到了怎样的境况……这些全都是顾千山没提过,而他也没问过的。所以那天他才会那样火冒三丈……是因为不被信任而觉得难受吗?四五年的朋友,能为了毫无根据的猜测而怀疑他,换做是谁都会不高兴的。
季鸣杨却没空想那么多了,比起顾千山,他更操心这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东西看起来是许如霜,但显然已经不是许如霜。
季鸣杨后退了一步,打量着掉漆的木门,突然发力,冲着那老旧的门锁一脚踹去。楼道里爆发出一声巨响,木门应声碎裂,“砰”地一声砸在背后的墙上,震得灰白的墙灰簌簌地往下掉。
“锁!”季鸣杨大喝一声,抬腿就往里冲,梁樨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从兜里掏出两张符,往门上一拍,锁住整个屋子,跟着面前的身影一同冲进了进去。他很想问问季鸣杨没事踹什么门,一进屋才发现,这门要是再不踹,操控着许如霜的东西就要带着她的身体翻窗而出,逃得无影无踪了。
许如霜一手攀在窗框上,季鸣杨却比她更快,一道黄符飞去,“啪”地一声拍在了她的手上,她因长期患病的苍白皮肤立刻灼出了一道红光,像一闪而过的火焰,下一秒,那手臂上就印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迹。
两人的默契从来都是如此,谁也不必多言,趁着许如霜迟疑的瞬间,梁樨闪身冲到了床边,将黄符“啪”地一下贴在了窗上,许如霜的手来不及收回,又被金光打了个结实,她常年体弱,根本经不住冲击,向后一个趔趄滚倒在地上,撑着地面的手掌不自然的向后翻折,她却仿佛没有一点痛意,即使眼里没有了黝黑的瞳仁,两人也依旧能从那翻白的眼里看出汹涌的怒意。
季鸣杨抽出旄节,信手一挥,巨大的光罩降下,将许如霜困在了里面。
也不知道这怨灵是以什么方式钻进了许如霜的身体,久病的人本就脆弱,一时不谨慎被抢了身体并非罕见,但许如霜身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身为渡灵者的顾千山。以两人对顾千山这几年的了解,他虽然实力不济,但绝不是一个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人。
这里可是他辛辛苦苦经营维持的家,面前这不人不鬼的东西,这是他最珍视的妻子。
梁樨看着光罩里龇牙咧嘴的许如霜,一时头疼,他抹了一把脸,试图抹平自己紧皱的眉,对季鸣杨说:“现在怎么办……”
“把那东西赶出来。”季鸣杨毫不迟疑,举起了手中的旄节。他在面对怨灵时总是果断而凶狠,与以往的嘻嘻哈哈截然不同。梁樨点头,向后退了两步,给季鸣杨腾出了施展的空间。
蓝白光华如丝绸般流淌,包裹在那漆黑的木杖顶端,季鸣杨看着光罩后的怨灵,眼底没有一丝波澜。藏在许如霜身体里的东西察觉到了不妙,疯狂地撞击着那层透明的壁障,可这些闪躲都是徒劳的,下一秒,耀眼的光芒刺穿了她的身体,许如霜苍白的脸上皱出一个扭曲而痛苦的表情,随后,一阵阵黑气从口鼻中喷涌而出,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哀嚎,黑气被涤荡得干干净净。
季鸣杨收了光罩,去扶瘫倒在地的许如霜,梁樨怕他笨手笨脚的伤了人,也赶紧凑上去帮忙。可当他抓住那苍白手臂的一瞬,梁樨被手心里传来的一阵冰凉吓得不敢再动作下去。
透骨的,捂不暖的冰凉。这触感太熟悉,也太陌生了。梁樨入行十多年,触到过太多冰冷的身体,他明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快。
许如霜的身体软成了一滩泥,她后仰的脑袋将脖颈牵扯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可这弧线是苍白的,勾勒出她因病痛而瘦削至露骨的身形。梁樨本以为她只是久病不愈,被怨灵上了身,可此时手中的冰凉却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
许如霜死了。
她的身体在没有了怨灵的依附,无力支撑之后,彻底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而梁樨手里的冰冷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粘腻,季鸣杨赶紧扯开了梁樨的手,两人向后退了好几步,定定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
在她的身上,时间的流转仿佛加了速,她柔软的皮肤皱起、皴裂、破碎……不过顷刻间,刚刚还在盯着他们嗤笑的女人,就已经化作了一抔沙土,连白骨都没留下,她的一切统统化成了灰,一并揉进了那泛出黑红的残余中。
梁樨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形,他的脑袋乱成了一锅粥。
季鸣杨没比他好到哪去,两人都不算新人了,可这样的事确实是头一遭。回想过往的经历,他们从没遇见过这样邪门的景象,梁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血沙,过了半晌,才咽了咽口水,拉住季鸣杨,道:“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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