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对古代文物和建筑不算了解，但对博物馆的各项景点位置却如数家珍。他带着兔子按照最优路线，挨个参观展厅。
　　彩桑很活泼健谈，这博物馆中有不少东西与她千年前的所知类似，最后竟是她一路为瞿嘉宁讲解。
　　少年无论何时都求知若渴，特别认真地与彩桑探讨起各种旧俗奇珍。
　　“……你看这个飞檐，根据身份不同，翘起的高度也是有讲究的。我记得三千多年前吧，曾经有王爷盖了比皇家还高的飞檐。当时他手握重兵，皇帝也没说什么。后来失了势，这建筑也被一起清算了。”
　　彩桑说完，又笑着摇摇头：“那皇帝可真能忍，似乎忍了二十多年才算账呢。”
　　瞿嘉宁想起历史上的另一个例子：“在诸侯乱战的时期，还有个国王当了敌国十几年的阶下囚，却最终反扑统一了诸国。”
　　兔子坐在树荫下感叹道：“若人类也能活几千年，不知道现在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瞿嘉宁望着彩桑，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位一身鹅黄的俏丽宫女，忍不住摘了手边的一朵小花，戴在她的发上。
　　“……咦？”
　　彩桑凑到少年身边，让他打开手机摄像头给自己照照。瞿嘉宁便拿出手机，给兔子当镜子用。
　　兔子瞧见自己发间的小花，笑弯了眉眼。
　　“来来，你也过来瞅瞅。”
　　“嗯？”
　　瞿嘉宁凑到兔子身边，彩桑竟突然摁下拍摄键，两人的第一张合照，便这样诞生了。照片里的瞿嘉宁表情微愣，满是青涩的少年气息，而彩桑则笑如夏花，娇俏可爱。
　　两人乍一看，就似一对年轻的兄妹。
　　“现代科技真好，技艺再精湛的画师，也比不上这照片呢。”
　　瞿嘉宁注意到彩桑每次笑，虽然整个人都似阳光下的精灵，但眼里的最深处，好像总有一片灰色地带，将她的心底密地与外界隔绝。
　　少年不确定这感觉是因为自己过于**，还是彩桑经历苦痛遭遇而产生的后遗症……亦或是……
　　……她在隐藏什么？
　　瞿嘉宁心念道：时间还太短，现在不便给出判断……带她到都城中环的太庙去看看吧……
　　两人离开博物馆时，瞿嘉宁收到墨承的信息：对方似乎终于打算启用陈学者了，我们准备给他设套，让他偷份假东西回去。
　　瞿嘉宁回复道：那造假可得造好点，免得一下就被识破了。我继续带着彩桑转转，晚点和你们汇报今天的情况。
　　少年发完消息，又补了个小猫亲亲的表情。
　　没几秒，他便收到墨承的一段语音。
　　瞿嘉宁没有防备地点开，那竟是男人亲亲的音效，他不小心开了公放，身边的彩桑听见，马上笑出声。
　　少年不好意思地收起手机。
　　“你们感情真好！可惜我只是神兽，不敢奢望这些。”
　　“神兽也有神枢的，这可不是神尊的专利。”
　　兔子眨眨眼：“是啊，可神尊这样级别的神兽都很难找到神枢，更何况是灵力较弱的我们呢？况且……运气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运气也是一种努力，若你躺在地上什么也不做，光等天上掉饼那才是奢望。若你努力去争取，抓住运气的机会肯定也更大些。”
　　“若努力错了方向呢？”
　　“那就换条路走呗！”
　　“……”彩桑注视着瞿嘉宁，愣了半秒，又笑起来。
　　兔子的笑声如风中银铃，似有一种魔力，能穿透人心。
　　但瞿嘉宁总觉得她的笑里有一丝勉强。
　　彩桑啊彩桑……你到底记得多少呢？
　　少年带着疑惑，与彩桑一起来到都城太庙。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庙宇，它建造于五百多年前，是当时掌控央国的王权者家庙。王权覆没后，它并没有被下一任执政者拆除，而是改成了供奉龙神的神庙。
　　像瞿嘉宁这种“明眼人”，很清楚这庙供奉的龙神到底是谁——
　　显然就是央国的神尊们。
　　虽然墨承才诞生百来年，但这对人类来说已经够长了，所以这个太庙内，除去苍涿的雕像，还有墨承的。
　　彩桑对神尊似乎有些惧意，所以少年在提议来此地时特地询问过兔子的意见。她表示雕像只是人类寄托精神的载体，和真身不是一个概念，少年这才放心地将此处列入行程规划中。
　　两人进入太庙，一路来到大殿外，远远便望见殿内盘踞的苍龙。
　　彩桑环视四周：“这儿有不少神兽呢，你瞧这正殿附近，我能认出的至少有六个。看样子，在我睡着的这些年里，央国神尊的工作干得不错嘛。”
　　兔子走进殿内，对苍龙的雕像行礼。瞿嘉宁也跟着行礼，但视线却一直落在彩桑身上。
　　彩桑行完礼，看着威严高大的苍龙雕像，若有所思：“我去玉桥之前，曾见过苍涿神尊。那时候，他与一位带着头纱的女子站在一起，他对其呵护备至，温柔似水……那女子，是他的神枢吗？”


第169章 悠悠千年
　　瞿嘉宁没有隐瞒苍涿找到神枢的事，但并未告诉彩桑他们的具体关系和结局。兔子听到这样少有的佳话，眼底涌起满满的柔情。
　　“真好，他们真幸福。”
　　少年看着苍涿雕像下的彩桑，有些质疑自己早先的猜想。
　　或许彩桑真的忘记那段过往了？
　　看她真心地为苍涿高兴，看她兴奋地数着周围的同类，看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阳光气息……或许她真的忘了……
　　“你在想什么？怎么走神了？”
　　“啊，没事……我就是想起自己和墨承的事。”
　　瞿嘉宁发呆被兔子抓了个现行，急忙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彩桑听他提到墨承，有些娇嗔地说：“又秀恩爱了！那走，看你家墨承去！”
　　墨承的雕塑不在正殿，在第二大殿。央国人虽已摒弃了许多旧俗，但对某些尊卑先后仍看得很重，刚上任的墨承，是不能和苍涿放在同一个大殿内的。
　　好在神尊们完全不在意这些细节，若墨承是个小气的家伙，怕早就把太庙炸平了。
　　来到供奉墨承的大殿，瞿嘉宁第一次如此立体地看到央国人眼里的神尊形象——那条墨龙伸展着躯干，龙爪握住风火雷电四种要素，低头望向芸芸众生。它金色的眼珠内似有流光闪动，仿佛随时会架云直上。
　　瞿嘉宁若不是早已见过墨承的真身，只怕一时也会被眼前的假龙震住。
　　“这雕塑师肯定没见过墨承，龙角和身上的颜色都不太对。”
　　彩桑挠了挠头：“神尊的真身我看不清，只能隐约瞧见一团黑金混杂的雾气。你说这雕塑不准，但我瞧着也相当威严啦。”
　　“嗯嗯，这倒是。”
　　少年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共享到国之重器组，开玩笑让大家没事都来进贡，称自己和墨承以后游历世界的费用都靠此道了。
　　玩笑发出没几分钟，国之重器组立刻开始下红包雨——不用猜，只能是谢尔赫发的。
　　带彩桑参观完太庙，瞿嘉宁又领着她来到都城中环的“天梯”。
　　天梯是整个都城最高的建筑，才建成三年，作为一个现代化的新地标，也是外地游客必去的地方。
　　瞿嘉宁耐心地给彩桑讲解最新的科技与现代技术，兔子连连惊叹。
　　“没想到这最后百年的发展速度，比早先几千年都快！人类太聪明了，我在想，若是按你说的，我们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去别的星球，那我们到那儿之后，神尊怎么分地盘呢？若是当地也有神尊呢？”
　　少年一听，认真琢磨起来：“是啊……外太空也归神尊管吗？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呢……？”
　　两人坐在天梯的观景台上，望着都城里川流不息的人车，思考着另一个维度的问题。
　　这时墨承突然激活少年耳道内的微型通信器：“嘉宁，有两个黑水附体者就在你附近。小心些，虽然他们应该不是冲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