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祈赞赏地看了看他：“对，我认为天道是有自己的意识的。星际世界里不是也有宗教之类的吗，悟道者那帮人就是利用邪恶的信仰来增强自己的力量，修真大陆也有类似的情况，人的信念集中起来会形成一股庞大的力量，足以扭转乾坤——我认为，天道也是这样的力量，只不过受众范围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在这个世界里任何看得见、看不见的东西，都是‘天道’这种无形规则的原动力，所以天道反映的其实是万物的意志。”
　　“既有自己的意志，又有万物的意志？”米尔顿捕捉到几个关键的词汇，“这不是矛盾了吗？”
　　安祈摇摇头：“不矛盾啊，就像你身为兽人帝国的王子，需要履行自己的义务，但如何履行，可以自由选择你喜欢的方式一样。天道是世间万物的规则，为了维持平衡与长久的发展而存在，但它本身也能选择该如何发展，比如在修者们遇到危机时，给有能力做出改变的人提供警示，甚至给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所以虚空真人和你会被投送到星际时代！这一切与其说是运气好，不如说是命中注定！”米尔顿惊讶道。
　　“你可以这么认为。”安祈的脸上看不见多少喜悦。
　　“怎么了，安祈？”米尔顿皱了皱眉，“我刚才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安祈轻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想，天道就算插手我们的命运，也不会给太多的干涉。那场雷劫，如果不是我用使出全身力气护住了自己的魂魄不散，终究还是会消散在这天地间的。或许在天道看来，如果不能用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就跟别说能颠覆局势了，没有能力的人，终究是要优胜劣汰的。”
　　前提是安祈能活下来，然后天道才会加以干涉。
　　安祈想了想就明白了，恐怕他的师尊虚空真人也同样经过了严峻的考验，别看师尊他老人家一派云淡风轻，他在刚落入星际时代的时候一定受了很重的伤，否则不会需要用到信仰之力。
　　真是个不直率的老头啊。
　　不过，安祈自己也没有对别人诉苦的习惯，这一点搞不好也是受到了师尊的影响。
　　“那么，然后呢？”米尔顿问。
　　“然后……当初师尊留下的阵法，被我收在了这座洞府里。”安祈侧头看着米尔顿，目光中透着笑意，“这个阵法可是个超越下界规则的好东西，阵中一千年，外面只过了一天，短时间内用来提升修为是再好不过的利器了。”
　　“阵中一千年……相当于外面的一天？！”米尔顿觉得自己大脑一白，一瞬间感到有点懵。
　　“对，散修在资源的获取方面不如大门派，所以我只好把大量的‘时间’投入到修炼当中，才追得上那些被大门派供养起来的天才。”
　　安祈对米尔顿说起那段过去时没有半点隐瞒：“师尊飞升前总是叫我多到人间去历练历练，我却是个家里蹲，没怎么听师尊的劝。如今想来，师尊的话不无道理，一直宅在家里会错过很多值得思考的事情，从结果上我和那些被天材地宝堆出修为来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难怪过不了炼虚期的雷劫，如果自己对规则的领悟更充分和深刻一些的话，至少也会像师尊那样，是成就了仙体之后才被投放到另一个世界里。
　　安祈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才不是这样的！”米尔顿突然大声道，“我觉得你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他们是用营养液培植的速成品，你是正儿八经经过岁月积累栽培出来的上品植株，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呢！”
　　“嗯？”安祈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阵法里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但是我相信，你每踏出一步，都是自己脚踏实地走出来的，不掺杂任何水分。就算你认为自己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在我看来，修炼上面你已经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了。”米尔顿无比认真地盯着安祈，“所以你不需要这么谦虚，也不需要自我怀疑，至少我觉得你比我见过的修真者都要好！”
　　安祈失笑道：“你才见过几个修真者，就一定认为我走的路是正确的？”
　　“路不分对错，只分能走通的人，和不能走通的人，不是吗？”米尔顿说，“你曾经对我说过，就算是修魔，也有成功飞升的人。还有从杀戮中悟道的人，手染鲜血也能得到天道的承认，所以你当初的方法也必然是可行的一种，只不过你的雷劫被人动了手脚而已。”
　　“谢谢你的安慰。”安祈对他轻轻一笑，“想不到我那么久以前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啊。”
　　“我……我只要是你说过的话，都记得的。”米尔顿脸颊微红。
　　安祈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被你用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来安慰，感觉还挺特别的。”
　　而且，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像是被人好好地捧在手心珍而重之的对待一般。
　　安祈想起第一次见到米尔顿的时候，小小的毛茸茸的浑身是伤，但是体温很高，躺在自己手心时，那种柔软的触感令人难以抗拒。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被米尔顿捧在手心里了呢？


第73章
　　“师尊之所以能被天道赐号‘虚空’，和他所创的这个阵法有很大的关系，也是因为有这个阵法，我们师徒的修炼速度才看着比别的修士快很多。”
　　安祈对米尔顿道：“原本我是打算等到金丹期之后再和你过来提升修为的，但在见到年道友之后，我就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米尔顿问。
　　“修为太低，不但有很多事情办不到，而且在碰上厉害的对手时，连反击都办不到，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里，只能任人宰割。”安祈答道。
　　如果不是年有余的出现提醒了安祈，他也不会想要在刚找到线索的时候就抛开调查，先来提升自己。
　　年有余当年的惨剧，除了自己识人不清以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那渣男的修为已经反超了年有余，以至于年道友就算发现爱侣出轨，也无法为自己出一口气。
　　要么忍气吞声，要么硬碰硬。
　　而硬碰硬的后果，唯有以卵击石，差点连命都丢了。
　　调查并摧毁天界的阴谋是很重要，但眼下更重要的是能得到足以自保的力量。
　　只有人活着，才机会逆转乾坤。
　　安祈道：“下面这段话很重要，你可要听好了——一旦进入这座阵法当中，我们可能会在一起，也可能被分开，进入不同的空间。这个阵法如果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来看，分为三个模式，简单模式、困难模式和地狱模式。”
　　“听起来像是过关游戏？”米尔顿愣了一下。
　　“对，可以这么认为。”安祈说，“简单模式就是把你丢进各种天然的环境中打坐感悟，日积月累下将自己的灵力与经脉反复淬炼，当灵力精炼到一定程度时，就能结丹、化婴了。”
　　“那困难和地狱模式呢？”
　　安祈顿了顿，才说：“困难模式是把你丢进斗兽场中，里面会不断涌现各种妖兽，从低到高，只有将所有的妖兽都打败，你才能从空间里脱离出来。当然，这个斗兽场不是传统意义上有角斗台和观众席的那种，或许只是一个山林，或者一个山谷。”
　　“你也曾经经历过吗？”米尔顿从安祈的神情中看出点不对劲。
　　“没有……很遗憾，我只是从师尊那里听说过。”安祈微微低下头，“阵法会根据人所修炼的功法和需求选择环境的，可能因为我修炼的多是法术，用游戏术语来说是辅助系而非攻击系，所以我每次进去都是简单模式的。”
　　“地狱模式又是什么样子的？”米尔顿更加好奇了。
　　“地狱模式是幻境。”安祈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些，“具体是什么幻境，我也不清楚。但从师尊那里听说，幻境所反映的都是自身的弱点，很容易引人沉迷下去。如果不想办法破除幻境，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从阵法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