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他要走花路(65)
突然,脸上迎来一片冰凉。容诺“嘶”了声,飞速移开了脸,抬起头,只见饶玄拿着一瓶汽水,站在他面前:“给。”
容诺顿了下,接过那瓶汽水:“谢谢。”
他没立刻拧开瓶盖喝,只是将这冰到让皮肤发麻的汽水,握在手中,任这股冰凉狠狠地钻进掌心。
“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饶玄问他。
容诺微一摇头,敷衍回答道:“没什么。想剧本。”
饶玄“哦”了一声,安静一会儿,说:“那你好好想吧,我出去一下。”
饶玄走到门口,容诺忽然叫住他:“你去哪?”
“我有事找简流。”饶玄回过头说。
容诺发白的嘴唇紧闭着,许久,他像被什么堵着喉咙一样,艰难又缓慢地问:“你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喜欢上简流了?”
饶玄陡怔了下。
“突然问这种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要不是离得远,饶玄可能一掌已经打到容诺想七想八的脑袋上。
容诺说:“你之前不是说……”
“嗯?”饶玄等着他把话说完。
“没,没说过什么。”容诺垂下脑袋,声音沉进湖底似的,“是我记错了。你什么都没说过。”
他要是真说过什么就好了,可他是真的什么都没说过。
容诺盯着握在手中冰凉的汽水。汽水里滚滚冒起的气泡,一颗颗冲动的浮到水面,又破开,前仆后继迎接它们的“死亡”。
会因为一片落叶而忧郁,因为一句歌词,一颗绿叶丛间的红豆,一个人的笑容而喜悦一整天。会强迫自己,感受被冰冻刺激皮肤的疼。
这些都是成年人所无法深刻体会到的,十七岁这一年幼稚的痛苦。
第59章 赏你一个吻
饶玄的戏份明天杀青。为了救女主,被女二派出的杀手组织截杀,遭乱箭穿心而死。死得卑微至极。
老姜要他杀青后立马回烟城,跟制作人继续沟通二辑相关的事。二辑的制作与发行,是他们当下最重要的任务。包括这次拍戏,除拓宽他们的演艺道路外,最主要的目的也是为了给他们的二辑做宣传。饶玄作为S.Kings的队长,在这张专辑制作的过程中,需要承担大部分工作。一些不需要团队合作的工作,他必须先回去完成好。
简流的戏份是后天杀青,他行程不松,拍完戏后还有满满档期,看样子后天一拍完最后的戏份就会回去。
饶玄去简流的房间找他时,他正在收拾行李。
房间里两张床,哪张是简流的,哪张是简流他室友的,一眼便能看出来。简流的床干净整洁,被子将床盖得严严实实,平整得几乎一点褶皱不起。而他室友的床,上面横一件衣服,竖一件衣服,杂志书歪歪斜斜地摆了四五本。
饶玄不客气地走进去,招呼也不打,大字一躺,躺在简流的床上。
“你倒是挺不客气的。”简流把声卡收进盒子里,放在行李箱中间层,让上下两层的衣服保护住它。
“跟你还有什么可客气的。”饶玄的手在简流的床头柜摸了摸,摸到一本作曲本。他顺手翻开一页,正好是最新的一页。上面写了一首还没完成的歌。
看日期,是上个礼拜作的歌曲。曲名叫《因你》。饶玄哼出上面的调子,看见下面歌词行写着:
-万千思潮皆由你
-情语难言此心迹
-望尽白云苍狗
-浮生千百许
-惟入一眼你笑意
-我真的真的
-很喜欢你
平日一派禁欲,写起歌词来,怎么还能情意绵绵。饶玄看这歌词,看得肉麻。但是哼出来的曲调,听着还是清新舒服的。
他喊了简流一声“欸”。
简流蹲在地上装叠衣服,应他:“嗯?”
“你什么时候学的音乐?”饶玄在他床上翘起腿,荡着腿问。
“很小的时候,和一位师姐学的。”
“师姐?”
“是啊。那位师姐以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毕业后当过两年音乐老师,后来去道观工作了。”
“看破红尘去修行了?”
“红尘看没看破我不知道,倒是听她说,在道观里修行,收入比当教师当白领还高。”简流行李收拾了好半天,收拾出一个肥鼓鼓的行李箱,那边还有一个空的行李箱等待装满。他累得一身汗,坐在椅子上,呼出一口气,鼓起了个包子脸。
可能与他往日形象颇有偏差,饶玄望见他罕见表现出的这“年幼”一面,有被戳到萌点地乐了一乐。然后接上刚才的话题回答:“俗世啊。”
“你呢?你什么时候学的音乐?”简流撩起让额头闷热的刘海,问饶玄。
“好几十年前。”饶玄一开口,就不是一般人能反应得过来的强度,“应该是民国的时候,在大上海舞厅,跟一位曼曼小姐学过唱歌。”
简流半冷不热地:“光听简介就是一场风花雪月啊。”
“风花雪月倒不至于。虽然我当年,的确是听说那位曼曼小姐倾城绝代,歌喉举世无双,想一睹她的风采,才混进那个大上海舞厅当个伙计。但是其实真的见到了,过了过眼瘾,洗了洗耳朵,也没什么了。”饶玄仿佛是要为自己开脱什么。
“那后来怎么还和她学唱歌?”
“她为了感谢我。”
“感谢你什么?”简流越问越深入下去,像是扒人族谱一样。
“当初一个年轻军官,似乎还是个少将吧,记不太清,反正头衔不小。他来舞厅特意点名要曼曼小姐唱歌,但那天曼曼状态不好,脸上起了疹子,不能见人。那个军官死活说是老板不给他面子,要砸场。那老板怕舞厅被砸,没办法,只能让曼曼蒙着面出来。结果那位少将又犯脾气了,问曼曼蒙脸是不是在糊弄他。然后怎么着了来着——”时间过去太久,饶玄回想起来吃力,“也不记得怎么着了,就我看不过去把他揍了一顿,把他和他的副官一起赶走了。”
简流:“你要是不说名字,我还以为是在看《情深深雨濛濛》,秦五爷大战何书桓。”
“艺术源于生活,这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讲了出前朝旧事的饶玄,玩着自己的手指说,“后来曼曼小姐便感恩戴德,硬是要谢谢我。她说她什么都没有,只会唱歌,问我愿不愿意学唱歌。我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她学了几个月。之后的日子一有时间,我就会到人间去玩玩音乐,跟着人间的潮流走。爵士乐,巴萨诺瓦,雷鬼,摇滚,hip-pop,不同时代不同的风格,都玩了一遍。”
“按你这么说,你唱歌的时间,堆起来都快上百年了。”简流感叹道,“怪不得一些新晋的偶像怎么追怎么赶,都无法模仿S.K成名的道路。”
“上百年的唱歌经验,比不上你和楚莱那小子上天赐好的嗓子。”饶玄从床上坐起来,两腿盘起,望着坐在床前的简流,“话说回来,我还没听你现场唱过歌。”
“没有吗?”简流略略吃了一惊。他感觉他们好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好像已经认识到,什么都经历过了似的。怎么会连现场听他唱歌这件小事情,都还没经历过?
饶玄可能也觉得奇怪。细细想了会儿,确认一遍,摇头说:“没有。”他看见床边有一把吉他,伸手够了过来,屁股往前挪去一些位置,挪到床边,吉他递到简流面前,“现在就唱一个给我听听。”
“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简流轻声一笑,接过那把吉他,“好,你想听什么?”
“就唱你新作的歌,刚刚我在哼的那首,《因你》。”饶玄把他的作曲本也捞了过来,掀到《因你》那一页,手指指了指。
简流粗略瞄一眼歌词和曲调,抱起吉他,坐正身子:“这首我还没唱给任何人听过,你是第一个。”
“什么渣男语录。要唱赶紧唱,废话一堆。”饶玄正襟危坐,已经摆出准备享受现场无损音质的姿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