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收容所[无限流](209)
“什么意思?”白渐潇皱起眉头,他不喜欢弃婴那种幸灾乐祸的口吻。
“就在你把raw刺进我心脏的那一刻,我的力量暴走了,”弃婴温温柔柔地说,“本来我只打算回溯一天的时间,但是失控的力量不小心让整个世界回到了一年多前。”
“一年多前……”白渐潇茫然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是啊,时间回到了一年前,所以现在他们应该都还在监狱里过着平凡的生活吧。”弃婴说。
深深的无力感扼住了他的咽喉,白渐潇说不出话来了,这算什么突如其来的失恋?一年多前,那个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有进监狱,这不就等于他和陆之穹的相处经历全部一笔勾销,除了自己的记忆还能证明这一年的存在,其他所有都灰飞烟灭了。
“我多想让他回到乐园啊,”弃婴也挺遗憾,“不过这样一来也好,他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他也没有喜欢上你,他还是一无所有,就像我一样——这样一想,好像还是挺平衡的……”
“那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白渐潇痛苦地说道,“为什么不干脆也让我回到一年前!”
“因为你同意留下来了,”弃婴露出残忍的微笑,给了他一个拥抱,“帝俊很乖但是很恶心,欧冶子很有趣但有时候也让人讨厌,我一直想要一个新的妈妈,你非常不错,我很喜欢你,所以决定就由你陪我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
“然后呢?”白渐潇僵着身体没有动,“你死了之后呢?”
“我不知道呀,”弃婴靠着他的胸膛,胸口的血顺着两人的身体一起往下滴,“也许你们就自由了,也许所有人都会和我一起陪葬,反正那已经不关我的事了……”
白渐潇一把推开她,冷冷地道:“我不会留下来陪你的,我也不是你的‘妈妈’,不管你怎么阻拦我,我会回到人间。”
“为什么急着回去,他们都不认识你了耶,现在全监狱知道你存在的人只剩下我啦。”弃婴玩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没有你说不定他们过得更好哦……”
“那我也要回去。”白渐潇说。
在取出那段程序之前,陆之穹曾说过无论他是否还爱他,都会把他追回来,都会陪在他身边。那么这一次,就轮到自己来保卫这段感情。哪怕他们之间的过去全都烟消云散,他也要回到他身边,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生,可以创造更多的记忆,白渐潇深深地这样相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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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1日,人间收容所。
寒冬腊月,收容所的训练场上北风呼啸,每日的午间修炼已经接近尾声。迦陵手中长枪舞得呼呼生风,一套把式行云流水,周围人看得纷纷拍手叫好。
“迦陵,你在那里瞎比划什么呢?”远远的一声呵斥传来,“把你丢进笼子你都打不过一只蛐蛐!”
众人脸色一变,只见陆之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他们副会长留着利落的黑色短发,分明是非常俊美的相貌,一双冷酷的黑瞳却总是叫人胆寒心战。
陆之穹挑剔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每一个被看到的人都不禁一缩脖子,赶紧捡起武器加紧训练。
“跃川,手不好用可以割下来捐给有需要的人。”
“银蛇,人呢?给我从屋顶上下来!我点了你的引线了怎么的,窜那么高!”
“齐灵瑞!”陆之穹继续点名,“你直接对她唱摇篮曲,还比你用‘白昼幻梦’快一点。”
齐灵瑞一哆嗦,差点哭了。她正在和另一个精神系的能力者练习互相催眠。好不容易她的练习对象已经有点睡意,一听到陆之穹的声音,眼睛瞪得比铜铃大。
“唐渊,”陆之穹走到训练场唯一的树荫下,俯视着正在睡午觉的唐渊,“天亮了哦。”
说是“午觉”或许不准确,毕竟唐渊一天要睡满15个小时,很难说目前睡到了哪个阶段。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打了个漫长的哈欠。
陆之穹俯下身来,揪住他的领子,硬生生把他拎起来,“起来,今天我和你练。”
唐渊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借力,柔软无骨地站了起来,依旧没醒透,“哎,遵命。”
一听两人要对练,所有人都支起了耳朵,悄悄望过来,手上动作又慢了。
“看什么看?!”陆之穹回头吼了声,“给我继续,今天加练一小时!”
烦躁,非常烦躁。
从早上醒来开始陆之穹就感到浑身不对劲,虽然走在熟悉的收容所中,所有的一切看起来却隔膜又陌生,好像他不属于这里似的。头也跟着痛起来,就连昨天的记忆也模模糊糊的,他不由怀疑自己被这群猪头气出了老年痴呆。
而陆之穹的解压方式,就是来操练他这群不成器的下属,唐渊首当其冲,成了他指定的出气筒。
平心而论,虽然偏重于治疗,但是唐渊的能力并不弱。野蛮生长的力量开到极致,整个训练场都成为了他的武器,地板像狂奔的兽群一样飞舞,既是最坚硬的铠甲也是最锋利的矛。
尽管做了这些努力,然而他还是不出所料地被击溃了,陆之穹压根站着没动,引魂杖出手,一群金色的魂兽簇拥在他身边,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这些魂兽,是他从别人身体里取出的灵魂揉在一起形成的,是最纯粹的能量体,物理攻击根本奈何不了它们。陆之穹挥动引魂杖,稍稍地收敛了力量,只派几只魂兽上前追杀唐渊,把他撵得满世界乱窜。
“你们觉得唐渊大人能撑多久?”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那得看副会长什么时候玩够了,”另一人小声说,“今天副会长好像特别凶残。”
“好可怕……”
唐渊毕竟恢复力极强,皮厚耐揍,撑了约莫半小时,咕咚一声倒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了。陆之穹操纵的魂兽险些咬断他的脖子,他也没吭一声,仿佛溘然长逝。
陆之穹走过来踹了他一脚,“这就等死了?”
唐渊眼睛一闭,“喵。”
陆之穹险些鼻子都气歪了,瞧瞧他手底下都是群什么东西!
训练所的门忽然打开,一阵清凉的微风裹着清雅的淡香,吹进了硝烟弥漫的训练场。
阿莫尔抱着满怀的腊梅花,走了进来。
黑褐的花枝上,鹅黄色的腊梅团团簇簇地开放着,阿莫尔长长的白发也用一串梅花束起来,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美妙的光泽。花枝的衬托下,他的脸庞更显得皎若霜雪,眉目含着盈盈笑意,光是美貌就令训练场蓬荜生辉。
“训练还没有结束吗?”阿莫尔明知故问,从怀中抽出一枝最好的腊梅递给陆之穹,“我院子里的腊梅都开花了,正好剪了几枝送给你们。”
陆之穹没有接,唐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血复活,殷勤地替他接过,放在鼻间嗅了嗅,“好香。”
阿莫尔看他灰头土脸的,温柔地替他抚平乱发,转头对陆之穹说:“今天就先结束吧?大家看起来都累了。”
“会长……”有人感动得泪花子都出来了——虽然他们都清楚,会长求情归求情,结果必定是卵用没有。副会长一意孤行,从来视会长的话如放屁。
然而这一次,陆之穹居然“嗯”了一声,“正好我有事找你。”
他挥了挥手表示解散,拉着阿莫尔就往外走。众人还来不及惊喜,看到陆之穹可怕的脸色,又不由地为阿莫尔担心起来。
唐渊尤其在意,尖牙咬着下唇,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脸阴鸷,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陆之穹开门见山地问:“为什么把我们之间的精神连接断开了?”
“嗯?我有吗?”阿莫尔回过头,无辜地看着他。他把花瓶里的枯枝枯叶都取出来,换上新剪的腊梅,一股馥郁甜香的气味盈满整个房间。
“你装傻的样子很蠢,”陆之穹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毫无羞愧地污染环境,“终于成长到叛逆期了吗?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我有一个你不知道的秘密,”阿莫尔神秘一笑,“我想独自保留一会儿,到时候再告诉你。”
“‘到时候’算什么时候?”
“就是我高兴的时候——”阿莫尔笑到一半,看到陆之穹的脸色沉下来,立刻改口道,“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我有了一个喜欢的人。”
“你谁不喜欢?”陆之穹觉得这话很滑稽。
“这次不一样,是特别特别喜欢,”阿莫尔说,“世间独一份的喜欢。如果我告诉你,你肯定会把他抢走,所以我想独占他一会儿——在我的记忆里。”
陆之穹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一些模糊的感受扰得他心烦意乱,他隐约感到自己丢掉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我不是人类,我是由许许多多的记忆组成的假灵魂,我是你的爱本身,”阿莫尔又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他走近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低语,“所以我想告诉你,无论是过去、现在、未来,即使有些东西你忘记了,你的爱也会替你记得。”
第167章 监狱的起源
白渐潇在虚空中飞了好远, 无法找到任何可以被称为“出路”的地方。甚至好几次他朝着同一个方向飞行,最后却飞回了弃婴身边。
和塔的通讯早就断绝了, 放出去的精神体得不到任何回音, 这里就是天涯海角,世界的尽头, 一切记忆和存在都湮灭的地方。空茫茫的失落感像潮水一般涨了上来,白渐潇忽然觉得没劲透顶,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没有意义。
就算能出去又怎么样?找到陆之穹,和他说自己是他一年后的恋人?回到深海33号?可一年前那地方根本就不是他的家。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他曾经存在,回去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