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十(296)
唐凛在4/10狩猎者游戏中的表现,是他们围观这么多天来,这么多个关卡的闯关者里,最亮眼的一个。
单是竟然能拥有第二棵文具树,还是治愈性的,就足以傲视所有闯关者了,更难得的是,还有脑子,够冷静。
不过顾问室里绝大多数守关人,只见过唐凛4/10以后的表现。
关于他在3/10孤岛求生别墅的“捉迷藏”游戏里,以“铠甲战士”造型把当值守关者耍得团团转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潘恩知。
眼下,潘恩背靠椅子,双手插兜,乖巧得连红发看着都很柔顺。
“也不一定非要唐凛,”4/10的索贝克,认真盯着投屏里的某个背影,说,“他在那儿站半天了。”
说着,他用意念将投屏视角推进,让画面更清晰地锁定目标人物。
是范佩阳。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油画前,这会儿正驻足在那儿,微微仰头,全神贯注地望着画里的Guest.013。
戴着眼镜的男人占据了画幅的大部分,背景像是一间书房,他穿着正装,坐姿优雅,手中拿着一本翻开的书。从画里看不出书页内容,更看不见书的封面,只能依稀辨认,书页白中泛黄,封面则是深色的。
房间里的范佩阳在沉思。
顾问室里的守关者们也渐渐安静下来,一些人甚至还不自觉地有点紧张。这紧张当然不是担心闯关者,而是他们知道油画里有线索,画前的人却不知道,于是“范佩阳到底能不能察觉”,就成了一件隐隐让人期待的事。
“他不会真看出来了吧?”
“有可能。”
“不然不会一动不动这么长时间。”
“这人可以啊,我还以为他只会暴力……”
起居室内,众伙伴也发现了范佩阳的异常。
油画是他们进入房间后第一个查的地方,因为郑落竹和南歌都说这幅画十分奇怪,屋子里什么家具都能挪动,就这幅画,跟长在墙上似的,怎么都不动。
十几个伙伴都上了手,最终确认,郑落竹和南歌说的是实情。
如此可疑,必然要重点查看,可众人花了很长时间来研究这幅画,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最终不得不放弃,开始查看房间的其他地方。
此刻范佩阳又回到了油画前,还欣赏得无比专注,谁看都会觉得奇怪。
郑落竹立刻跑到他旁边,问:“老板,怎么了?”
这一问,让顾问室瞬间安静,所有守关人都目不转睛地盯住投屏。
起居室内,众闯关者也望向范总。
范佩阳则心无旁骛,只认真看着油画上的Guest.013:“还是浴袍适合他的气质。”
郑落竹:“……”
起居室内所有伙伴:“……”
顾问室内所有守关人:“……”
就不应该高估这家伙!
没一会儿,投屏里又传来范佩阳的声音。
“他为什么不看书?”
这时候房内的大部分人都已聚到了油画面前,陪着范总一起“赏画”。
画上,Guest.013手里的书可是画得清清楚楚。
“你眼……咳,你再好好看看,这不是就在看书么。”在“你眼瞎”脱口而出前的最后一刻,和尚终于反应过来,他面对的不是普通闯关者,是范佩阳。他当然不怕对方,但是为了爱与和平,可以暂时迁就,保持文明礼貌。
“手里拿着书,眼睛没看,”范佩阳直截了当,“视线不对。”
众人再度看向油画,终于明白他在意的点是什么了。
画中的Guest.013坐在书房里,手里捧着书,理所当然让人觉得他就在看书,但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他的视线虽然对着书页方向,但又稍稍高于书页,像是越过书本,正在看更远处。
但这更远处的景物又不可能从油画中体现出来。
众闯关者越观察越疑惑:“他到底在看什么?”
范佩阳越观察越笃定:“他在瞪我。”
众闯关者:“……”
总有刁民要害朕·范佩阳,又上线了。
“等一下……”南歌忽然上前半步,离油画近到不能再近,而后踮起脚,试着和画中人微微下行的视线对接。
很快,她就发现,Guest.013的确是瞪着范佩阳,可那是因为范总非站在人家的视线路径上,身高又高,正好截住了对方目光。
如果无视范总,让Guest.013的视线继续往前走,那就是一条继续往斜下方延伸的线。
南歌顺着视线轨迹一步步后退,退离墙边,退到屋中央,再继续……最终停在了距大门两步左右的地方。
她的脚下是一片平地,看不出任何出奇。
这是一进门就会踩到的地面,却也是搜寻时很容易忽略的盲区。
南歌思索片刻,突然抬脚用力一跺。
地面传回的声音有点实,并不像有藏着什么的空间。
白组三人是唯一没聚到油画前的小分队。这会儿白路斜坐床上,俩组员站床边,一左一右帮组长撩开床幔,陪同组长一道张望南歌。
蒋城:“她在找什么?”
白路斜:“密道。”
许叮咚:“组长……”
蒋城:“您能不能把这个执念放下?别的不说,你就听她跺脚那个声儿,也不像有……”
“砰——”
那边南歌用尽全力,再次跺了第二脚。
这回传来的声音,竟真的有些发空了。
南歌喜出望外。
众伙伴也听出门道了,哪能再让她辛苦,立刻围拢过来,对这一小块地面展开了惨无人道的围攻。
终于,地面轰然碎裂,露出一人多宽的大洞。
洞内幽深不见底,不知通向何处,只有冷风源源不断地吹上来。
密道。
标准的密道。
蒋城、许叮咚:“组长,我们错了。”
白路斜:“你们对过吗?”
蒋城、许叮咚:“……”
作者有话要说: 郑落竹:我老板看的画,我姐找的点,骄傲!
霍栩:你贡献什么了?
郑落竹:让他们时刻舒心快乐以维持最佳战斗状态。
霍栩:……
第205章 日记┃偌大的抽屉里,深色封面的皮革手札,规规矩矩躺在抽屉中央。
十五分钟前,古堡五层,浴袍男最初洗澡的房间。
丛越茫然跟着唐凛进屋,小心翼翼关上房门之后,总算有机会问了:“队长,我们为什么要回这里?”
唐凛不看其他地方,直接往浴室走:“想确认一件事。”
丛越连忙跟上去:“那个,你之前说浴袍男不是故意放祁桦走,而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到底指什么啊?”
唐凛踏入浴室:“我要确认的就是这件事。”
丛越愣了愣,立刻识相闭嘴,以免打扰自家队长思路。
虽然他到现在,仍是一头雾水。
唐凛把他从浴袍男手中救下,是在七楼,他们一路迂回曲折,绕了很久,才缓慢地绕回五楼。当然这样谨慎也是有回报的——不光完美避开了杀人魔和浴袍男,连闯关者都避开了,一路上就没遇见半个人影。
只是自家组长非要回到这个故事开始的地方,到底想确认什么事?
丛越抬头,发现唐凛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在浴室里四下搜寻、翻箱倒柜,而是站在一个挂在墙上的空衣架前,不动了。
“这个位置应该是之前挂着浴袍吧……”越胖胖难得动脑,“后来浴袍男拿过来穿了,所以才只剩衣架?”
唐凛:“推理正确。”
越胖胖刚要高兴……
唐凛:“但是方向错了。”
丛越:“……”
唐凛莞尔,不再欺负自家伙伴,低头道:“让你看的不是衣架,是这个。”
丛越的视线跟着往下,这才发现,衣架底下摆着一个漂亮的浅口竹篮,编织得异常精美,篮子内侧还衬着素雅的棉麻织布,以防置于其内的物品,被竹条边缘勾扯到,尽管那些竹条已经被打磨得极其光滑。
如果单是一个篮子,丛越很难猜出来是干嘛的,但现在,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浴袍摆在里面,他就秒懂了:“脏衣篓?”
但脱口而出之后,他又立刻否定了自己:“好像不对……”
脏衣篓里面的衣服都是随随便便一丢,等待被洗,谁会把已经脏了的衣服叠得板板正正放里面。
所以……这难道不是个脏衣篓,而是置物篮?
“就是放脏衣服的,”唐凛淡淡一笑,“只不过有人的习惯比较特别,非得这样叠好了放才舒服。”
“这叠得也太专业了吧。”越胖胖看着竹篮里叠得漂漂亮亮的浴袍,再想想自己衣柜里那一团团洗过的衣服,发现自己的干净衣服还不如人家的脏衣服“过得体面”,顿时羞愧。
毫无疑问,篮子里的衣服是浴袍男的。
一是浴袍男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已经换了一身正装,那之前穿过的浴袍自然脱掉了。
二是这浴袍下摆边缘蹭黑了,因为浴袍男在古堡外和那几个主动冲上去的闯关者打架屈身时,下摆蹭到了地面。
事情看似清楚了,但越胖胖实在想不明白:“他特意回来换回自己衣服也就算了,还特意把脏衣服叠好?这不叫‘习惯特别’,这叫有病吧。”
“说不定就是有病。”确认完浴袍,唐凛离开浴室,又回到房内。
越胖胖亦步亦趋跟出去,愈发迷糊。
房内,他们最初曾跳过的那扇窗已经关上了,关得严丝合缝,连风都透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