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搞建设(2)
段枢白是萧玉和见过最高大威猛的人,身上带着一种独特的阳刚的气质,只是待在那里,就不容得旁人忽视,他的肌肉发达却不显得臃肿,这时打着赤膊坐在那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和外边太阳一样强烈的发光体。
不过可惜的是,他就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武夫。
段枢白也觉得自己这么盯着人看也不好,和个登徒子似的,于是开口寒暄道:“玉和,还晕船吗?”
萧玉和文雅地摇摇头,轻轻说:“无碍了。”萧玉和原本是京城长大的侯府公子哥儿,哪里受得了大半个月的舟车劳顿。
段枢白闻言笑笑,在一旁歇息不说话了。
两人成亲以来几乎没什么交流,段枢白不想要双儿夫郎,萧玉和这种风光霁月的官家哥儿自然也看不上段枢白这个孔武有力的粗糙武夫,像他这般的双儿,更希望自己的夫婿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状元郎,夫夫之间过着花前月下红袖添香的雅致生活。
而不是跟着一群武夫前往贫瘠之地受苦。
站在萧玉和身后的秋然推推他。
萧玉和无奈,只好站起来缓步走到段枢白身前,从衣袖里摸出雪白的帕子递上前,冷冷道:“夫君是否要换衣服,玉和服侍夫君换衣服。”
他嘴里说着体贴温柔的话,然而他的语气他的表情却全然没有半点温柔的影子。
段枢白心中电闪雷鸣,仿佛头顶一到惊雷劈得他外焦里嫩,他强忍住嘴里的牙酸,面上浮起尴尬的笑容作为掩饰,勉强接过递来的帕子,以僵尸般的动作擦拭身体,嘴上道:“天气炎热,晒干足以,不用劳烦夫郎。”
乖乖的,一个男人对他“温柔体贴”还叫他“夫君”,段枢白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仿佛有跳蚤在爬,简直让人不寒而栗,方才在江里游泳的畅快瞬间丧失,只剩下一种木木的恍惚之感。
听到段枢白的拒绝后,萧玉和也不再勉强,好似完成了一项任务一样定定地坐回原位。
段枢白在心里宽慰自己,穿成了个将军,还得了个漂亮的老婆,双腿也恢复健康,还有什么不满意地呢?人就应该知足,知足才能常乐。
段枢白对现代的生活没什么留念,战友情他记在心里,不会忘却,而家人……他是根正苗红的农民出身,家中长子,从小到大当班长,成绩优异,十六岁参军入伍,后来考入军校,因为体能过人,被选入特战部队,一路上升获奖无数,每个月能给家里寄一大笔钱,弟妹都被供养上大学成家立业,就他一个孤零零的老光棍,整年都在部队里,回去待在家人中间也无可适从……这么说来,其实军队更像他的家。
白捡了一条命,就应该好好珍惜活下去。
他这条命也不算是白捡的,跟他一起穿越的还有一个绑定的“城市建设系统”,时不时在他脑海里用电子音催促道:“快选择一个地方建设你的城市吧!请务必严格选址建城,城在人在,城毁人亡。”
“最后倒计时还剩下四十六天,请快速选址建城,否则系统自毁。”
这不,又开始在他脑海里循环催促了,城在人在,城毁人亡,他能穿越重生应该也是多亏了这个系统,以后他的生命就和这个系统绑定了。
船终于横渡过江抵达阳州地界,六艘大船靠岸停船,各船士兵们有序下船卸货,粮草、兵器和马匹,还有萧玉和的嫁妆,一箱箱,一件件地搬运下来。
段枢白抱拳感谢船队负责人:“替我谢谢宣州太守。”
圆脸的船队负责人同样作揖施礼:“太守大人吩咐在下送段大人一行过江,如今已顺利抵达阳州,属下这就回航复禀大人。”
“这位大哥不如留在阳州歇息一晚,明日横渡过江。”
负责人憨厚地笑了笑:“不了,家中有事,我等今日还要连夜赶回宣州。”
“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多留大人,请将我的谢意带给孙大人。”
“一定一定。”
阳州江边码头荒凉,显是许久不用,近日下了几场小雨,地面湿滑,湿黄的泥巴黏黏答答,人走上去,便能深深凹下去一个脚印,秋然扶着萧玉和下船,萧玉和一身锦衣佩环,他看着精致鞋尖上的黄色泥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下船的时候,段枢白已经换上一身整洁的月白色贴身劲装,外表气质凛然,非常有精神,还有那高人一等的身材,段枢白估摸着自己快两米高,哪怕在一群大汉之中,也是鹤立鸡群。
他笑着送走船队队长,回过身来,阳城的县令秦海珠慌忙上前来告罪:“段大人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
段枢白将他扶起来,笑着客套道:“无需多礼,以后管理阳州,还需要秦大人帮忙。”
段枢白注意到这个秦海珠县令,看起来四十几岁,外表和戏剧里唱戏的判官老爷子似的,整个人又黑又肿,跟地里的茄子差不多,段枢白乐呵呵的和他交流,了解阳州的情况。
段枢白操着一口半白不古的话,脸皮堪比城墙还厚,反正之前的段枢白肚子里也没有半点墨水,说话就是这般地不文不雅,所以他也——无所畏惧。
现在到了阳州地界,他可是有身份的“阳州太守”,太守是什么?那是一州之长官,换句话来说,阳州最大的官就是他,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里,他就是老大。
段枢白和秦海珠几人一边向阳城走去,一边言笑晏晏,秋然和萧玉和则坐上了马车。
“去岁闹蝗灾,逃的逃,饿死的饿死……唉,还有一窝山匪海寇。”
从秦大人的口中得知,段枢白的阳州太守之位还真是凄惨,他管辖的地界阳州,由于阳州临海,海寇猖獗,有大半的土地已经被海寇接手,除了东南的海寇,阳州中西部闹山匪强盗,这般来看,他所能接管的地盘就是北边阳城附近的一小撮方圆之地。
朝廷已经两年未收到阳州的税收,再加上北方叛乱,无暇顾及阳州,而今的阳州,几乎成了一个被放逐之地,小皇帝能想起把他扔这地方来,还真是物尽其用……换句话说,就是把他发配边疆了。
一行人走进阳城,段枢白简直不敢相信,隔壁宣州一派繁华富饶之景,仅仅一江之隔的阳城,居然是这般的凄凉萧瑟,道路冷冷清清,虽有行人走过,但他们的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全都是一脸愁苦凄惶的样子,更让段枢白惊讶的是,整座城里,居然找不到一个胖子,全都黑瘦黑瘦,和干柴似的,扔进火里,直接就能烧起来。
坐在马车中的萧玉和掀开车帘,触目可及地就是这般萎靡衰败之景,和京中的繁华相比,阳城可谓是人间地狱,街上的行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脸上半点笑容也无,想到自己未来就要在这里生活,他的心紧了一下。
听秦大人口中说,阳城是附近最大的县城,而今只有几千人生存在这里,这几年天公不作美,阳城更是惨上加惨,天灾人祸不断,年初下冰雹,房屋塌了一片,百姓死伤无数,根本没有人来管,“朝廷不管啊……唉,如今,可算是盼着太守大人您来了。”
段枢白笑笑不说话,他忽然注意到路边粮店,听那店主和客人的话,粮食的价格居然六七十文一斤,要比宣州贵上数倍,这可真是……百姓吃得起饭吗?难怪城里面行人的脸色惨淡,实在是生活艰辛。
“对了,大人,请恕在下无能,这……阳城的住房不够,您带来的兵将没有安置的地方……”秦海珠的脸上充满了为难之色。
段枢白:“无碍,让将士们在城外下营扎寨。”
秦海珠犹豫地说道:“近几日来阳城恐有暴雨。”
“这倒是麻烦了。”
段枢白回头吩咐张长乐,让他带人抢修垮塌的房屋,尽量让将士们在屋中安置。
段枢白谢绝了秦海珠邀请他入府安歇的邀请,和将士们一起住受冰雹袭击的衰败房屋。
萧玉和跨过一堆石瓦碎片,艰难地走进屋内,身后的几名士兵抬着几箱子嫁妆进门,放置在窗边,屋子里还有一架老旧的木床,蛛网灰尘已经被人清理过,但空气中还是有一股发霉的气味。
秋然在嫁妆木箱上铺上金色的丝绸,让自家娇贵的公子坐在上面休息。
“这样的房子,这样的床,哪里能住的了人,我要去跟段将军说说,可不能委屈了公子。”秋然皱着眉头愤然道。
第3章 发现
“你别去。”萧玉和连忙阻止秋然,接而丧气道:“去了也没用。”
秋然在原地跺脚两回,终是放弃。
段枢白带着士兵们巡视垮塌无人居住的房屋,矮个里挑高个,找到几间勉强能居住避雨的屋子,身先士卒带人清理瓦片废墟,修补漏墙破瓦,他安抚兵将道:“兄弟们先将就几天。”
跟来的一百五十名士兵都是段枢白的心腹,对他忠心耿耿,不然也不会愿意跟着他千里迢迢来到阳州就职,投桃报李,段枢白自然不能亏待他们。
张长乐带着伙头兵来分发晚饭,抬着一箱箱蒸笼,腾腾的热气驱散了阳城的阴冷。
天色-欲黑,老天乌蒙蒙的,似是要鬼哭狼嚎,段枢白同修房子的人一起喝了两杯热酒,在蒸笼里拿了两个热馒头,大步往自己的住处走,在外人眼中看来,他和萧玉和是夫妻,自是要住在一起的,而且现在这情况,哪里还能有多余的住处。
段枢白爱酒,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酒。刚喝了几碗热酒,肚里暖洋洋的,倒是不急着吃东西,他走在阳城的青石路上,左看看,又看看,在心里估量阳城的情况。
连着几天阴雨的天气,加上天色将晚,街上没有几个行人,他注意到街角发霉的墙壁上,落下滚滚的水珠,水流过的痕迹斑驳在墙上,给人一种诡异而阴森的感觉,四周静谧的可怕,唯有风声肆意喧哗,凝神细听,似乎风声里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哭声,可你再听的时候,哭声也没有了。
段枢白心道:什么阳城,太名不副实了,说是阴城还差不多。
整座城市都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他手上滚烫的馒头逐渐变冷,捏起犹有余热的馒头,正打算咬下去,一道不可忽视的目光死死得盯着他,段枢白顺着目光的来处看去。
不远处的墙角下,站着一个破旧衣服的小男孩,男孩似乎七八岁大小,灰黑的破旧衣服如同布袋一样将他包裹,身体瘦弱的可怕,仿佛只有骨头存在,许是太瘦了,显得男孩的头要比身体大上许多,此时,这个眼睛死命睁大的男孩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或者说是盯着他手中的馒头。
他吸了一口气,仿佛隔空嗅到了馒头的香气,狠狠地吞下一口唾沫。
段枢白瞧着这小孩怪可怜的,走到男孩身边,将手中的馒头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