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而作(18)
众人看见陈裴回来,愣了一下,纷纷放下手里的盆,跪下来行礼。
民间有一个古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嘉乐城的后山的树林子,就是嘉乐人民吃饭的本钱,他们这里大多数都是木匠。
所以他们这里的房子,也看起来格外的气派,楼顶的设计同京城的房子相似,由四个角镇守四方。
京城中这四个角大多都是四大神兽,但是嘉乐城的,确实四只待要展翅高飞的白鹤。
之前就听城中的人说,鹤鸣,则神明至,嘉乐城的人尤为迷信,陈裴看了一眼众人,低声道,“白县令何在?”
众人不敢抬头,趴在地上回道,“回将军,县令说,这个案子了结了,但是他公务缠身,就不和我们一起闹腾了,水已经给我们备好了,让我们自己处理。”
陈裴抬头看了看天,雨越来越小了,这个太阳都有一些的晒人了,陈裴看重众人,命令道,“所有人,都回家去,把身上洗干净,不可接触过热的事物。”
众人一脸雾水,不知道陈裴突然的杀回来,然后又吩咐了这么一堆,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陈裴已经吩咐了,他们也不得不听。都陆陆续续的回家,陈裴看了看衙门,眯了眯眼睛。
一个男子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看陈裴,突然的不服气道,“你们作什么都听他的,我们的县令是白允安,又不是他?他凭什么三番两次的过来指手画脚的?”
陈裴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男的,这个男的他认识,就是当时护送棺木的人,当时被陈裴劫了棺木,他当时也是这么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陈裴低头瞥了一眼男子,沉声道,“如果你不想回去,大可以在这里继续站着,我通知到了,既然你这么想要找死,自然也同我陈某人没什么关系了,”
男子被陈裴的态度一噎,挡在道路的旁边,不让陈裴进去。
陈裴眯着眼睛,看着男子,男子低头往后退了退,他总感觉陈裴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他,他的后背都起来一层的冷汗。
陈裴越过男子,手刚做好了一个拉马的动作,马突然的炸了一下毛。
一跳跳的老远,陈裴转头回去看,就看见刚刚的男子,后背突然的起来了一层火,那火同之前林业老李他们的火特别像,蓝色的火焰,烧的特别的快。
还不等男子喊救命,就直接变成了一堆灰烬。
街上目睹的众人突然的啊了一嗓子。想过去看,却怕自己的命不保,都往自己的家跑。
人群一下子就混乱了,陈裴珉了珉嘴唇,他刚刚就怕突然出事,所以才会让众人尽快撤离,但是明显没有想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所有人,都听我刚刚说的!”
众人四散的往自己的家里跑,其中有两个跑了一半,抬头看了看天,使劲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看着旁边的人喊,“好热啊,好热啊。”
“烫死我了!”
“啊啊啊啊快跑啊,自燃来了!”
众人都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陈裴使劲的皱了一下眉毛,余光看着刘襄拉着马车跑了过来,狠狠地蹙了一下眉毛,
这个刘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他的话都不听了。
刘襄一个使劲,苏青筠刚要出来,差点没有站稳,直接摔下去,陈裴的心突然的一扑腾,苏青筠反手拽住了车帘,堪堪的站稳了,抬头看了一眼陈裴,从身后拿出来了一个铜锣。
“啪”的一声,特别的响亮,所有的人都往苏青筠那里看去,苏青筠拿着铜锣,看了一眼众人,一字一句道,“你们刚刚用的水,是大海里的水,海水有问题,事情紧急,大家按照顺序撤离,不要慌,不要接触过热的事物。回家赶紧将身上的行头烧了,”
众人赶紧听着苏青筠嗯话,躲回了家中,陈裴看着拿着铜锣的苏青筠,突然一笑。
苏青筠说完,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手里的铜锣,淡定的递给刘襄,从车上下来,走到陈裴的面前道,“走吧。”
“去那?”
苏青筠抬头看了看陈裴,轻声道,“去他住的地方吧,街上闹得这么大,他肯定不会再衙门。”
陈裴挑了一下眉尖,苏青筠想到的,他也想到了,白允安肯定不会在衙门,而整个城,只有那个茅草屋,是白允安住的地方,
几个人赶到的时候,茅草屋里什么也没有了,就算是书,也少了一部分。
陈裴转头看着苏青筠,苏青筠抬头看了一眼陈裴,走到书桌前,桌子上镇纸下,俊秀的几个大字。
“君主不仁,人心不古,国将不国。”
苏青筠轻轻的摸了摸那几个字,使劲的攥了攥手,低声道,“是……我爹的字迹。”
第23章 回京(一)
嘉乐城的自燃案件解决了,陈裴押着道长回了京城,皇上知道事情前因后果,大怒,当场判知府同道长两个人,贪图官银无数,判死刑,家人遣散,永不可入仕途。
皇上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震的嗡的一声,“岂有此理,他们到底把朕置于何地?!”
陈裴低头不说话,皇上低头看了看在下面的朝臣,忍不住又拍了一下桌子,“混账东西!”
右相赶紧走出来,躬身行礼道,“皇上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啊。”
朝臣中有一个站了出来,其他纷纷都站了出来,低声劝道,“知府大人贪赃枉法,其罪可诛,皇上消消气,”
皇上听了众人的话,忍不住的哼了一声,“一群没有用的东西。”
“是是是,“
众人低头称是,皇上说什么,他们也不敢反驳,陈裴忍了忍,还是没有说话。
朝廷官员表面功夫一个比一个做的足,一个比一个虚伪,陈裴不屑于同他们浪费口舌,他心里惦记家里的人,
苏青筠从那日看见了纸上的字之后,就越发的低沉了。本来就不愿意说话。
“不是我说,就是一个字罢了,再说了白公子同你父亲两个人相交多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的字体的呢?”
谢扬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脚踩着亭子里的凳子,往后仰了仰,倚在柱子上,抬头看着苏青筠道,“自从你看见那些石像和字之后,整个人都和掉了魂一样,怎么了?你还不相信你爹?”
“我……”
苏青筠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谢扬说的对,他还能不相信苏佩弦吗?
谢扬仰头把酒喝了,随手从地上揪下来一棵草,放在嘴里叼着,抬头看着苏青筠,刚要说话,就看见秦雨从山下走了上来。
谢扬啧了一声,这秦雨真是一点也没有变,胡子还那么长。
秦雨这个人就和有强迫症一样,配上五大三粗的身子,还真有一点违和。
谢扬从山下上来,瞥了一眼谢扬,走过去看着苏青筠,低声道,“这次,多谢小公子。”
谢扬把嘴里草梗吐了出来,抬头看着秦雨,啧了一声还说,“你说说你,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还感谢别人,就你那个态度,就和别人欠你几万银子似的。”
秦雨斜了一眼谢扬,懒得和他说话,低身坐到了去苏青筠的对面,缓声道,“犯人已经认罪了。”
苏青筠点了点头,抬头看着秦雨道,“好,”
两个人说了两句客套话了之后,就开始谁也不客气了,秦雨嫌弃的看了一眼谢扬,看他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受到了污染一样,“你怎么把这个玩意带回来了?”
苏青筠转头看了一眼坐没坐样的谢扬,抽了抽嘴角说,“不小心捡回来的,”
秦雨看了一眼谢扬,啧了一声,“听听听听,小公子都是不小心捡回来的你,你能不能不厚脸皮赖着小公子了?”
谢扬冲着秦雨微微一笑,咬牙切齿道。“不能。”
“再者说了,我就是让青筠捡回来而已,不像某人,还要让青筠为你盘腿。”
“你!”
秦雨就是一个粗人,唯一会的就是舞枪弄棒的,论口才,自然是比不上青楼才子谢扬的,本来还想讽刺谢扬两句,刚说了两句话,就被人占了上风。
谢扬扬了扬眉毛,继续死皮赖脸特高调的跟着苏青筠,回了将军府,只是谢扬的算盘打的好,口才也好,但是刚一进门,就看见陈裴坐在主位上,看着谢扬,挑了挑眉道,“谢公子,跟够了吗?”
“跟……跟够了。”
谢扬往后退了退,看着陈裴笑了一下,指了指身后道,“既然……将军找小公子有事,那我就……回去了?”
陈裴看了谢扬一眼,也没说准,也没说不准,谢扬也不傻,说完了就赶紧溜了。
陈裴对着苏青筠招了招手,抬头看着苏青筠道,“和秦雨交代完了?”
“嗯,”苏青筠在陈裴的右边坐下,刚刚坐下,陈裴看着苏青筠,挑了一下眉毛,“我让你做了吗?”
“苏青筠,我说什么话,你为什么就不听的呢?”
陈裴起身,走到苏青筠面前,一把抬起苏青筠的下巴,“为什么就这么不听话?”
苏青筠懵了一下,不知道陈裴这么突然说的是什么,抬头呆呆的看着陈裴。
“不记得了?”
陈裴低头咬了一下苏青筠的嘴唇,那一下完全没有收紧,这一口咬了下去,血腥的味道,顿时弥漫在两人口中。
苏青筠疼得嘶了一声,忍不住的蹙了蹙眉毛,“将军请明示。”
“明示?”陈裴点了点头,伸出拇指摸了一下苏青筠的嘴角,将他嘴角的血擦了下去,眯着眼睛道,“嗯?想不起来那件了?”
陈裴起身,站起来,直视苏青筠,沉声道,“那日我去后山的时候,我说了什么?我有没有叫你等我回来?苏青筠你越发的能耐了!不听话还不说!还把刘襄支走了,你能耐了!”
陈裴这么一个秋后算账,时间线有一点长,苏青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了。
那日的事情,他确实理亏,也确实是他冲动。
“我……”苏青筠珉了珉嘴唇,抬头看着陈裴。
陈裴眯了眯眼睛,看着苏青筠,低声道,“怎么,苏公子,你错没错?”
苏青筠珉了珉嘴唇,半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陈裴直接气笑了,这么一个嗯,是什么意思?错了的意思?
陈裴看着苏青筠挑了一下眉毛,走到苏青筠面前,“你要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误,就一定要受罚。”
“苏公子,有心理准备了吗?”
陈裴低头附在苏青筠的耳边,低声道,“那我那日的说的姿势?是不是可以实行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