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靡全江湖(52)
言玦修闻言,看了看手里的糕点,也捏了一块送入口中,他慢慢的咀嚼着,将那香甜的糕点吞入口中,半晌才道:“我若要走出来,定要契机,而你,明明只要一碟桂花糕就能舒心不少,我为何不去做呢?”
“一个人难受,总比两个人难受要好。”言玦修笑着说道。
苏时了闻言垂下了眼睑,他二人明明是最亲密的,然而如今,二人都沉浸在了悲哀之中。
“既然你我二人都不好受,让我陪着你不好么?”苏时了上前了一步,拉了拉言玦修的袖子,慢慢的往前走着。
言玦修顺手将手中的糕点给了一个小孩子,这才跟上,他苦笑一声,垂眸看了看腰间的阴玉,“我如何忍心,见你一直闷闷不乐。”
苏时了闻言身子一震,他淡淡的笑着转眸看他,“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有那么几分真实了。”
苏时了说着,忍不住轻笑,二人走着走着,便听到了一阵唢呐鼓乐之声,站在路边,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后面的人各个红衣,喜气洋洋,轿子内,新娘子一身大红嫁衣,红盖头下遮住了那满面幸福的面容。
言玦修看着,突然开口道:“若你我身份相当,说不定,你我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遭。”
“你后悔了?”苏时了闻言,缓缓抬眸看去。
言玦修笑着摇头,二人站的极近,宽大的袍袖下遮住了二人紧紧相握的手,“你可知,幼年第一次见你,我是什么想法?”
“什么?”苏时了似乎也来了兴趣。
言玦修回想到幼年那无忧无虑的时光,狭促一笑道:“这个小妹妹真漂亮,我还与我爹说,若要娶妻,定娶铭儿这般漂亮的,放在家中也甚是养眼。”
“这话你幸好没有当着我的面说,不然我定狠狠的揍你一顿,幼年的我,最是不喜欢有人拿我的面貌说事儿了。”苏时了笑着回应。
他二人说着,又再次启程,慢慢的,他们来到了方氏旧地,苏时了远远的站着,言玦修陪他一起站着,二人似乎都沉浸在回忆之中。
“不知那棵大树下的酒还在不在。”苏时了突然开口。
言玦修一愣,随后低声打趣道:“你又不是女儿,怎么会在大树下埋酒?”
“这里头有件事你只怕不知道。”苏时了笑着提步,他每一步走那么的郑重其事,又那么的小心翼翼,似乎不愿意破坏了这里。
他一边走,一边说:“当年我出生之前,父亲和母亲认定是个女儿,故此提前酿好了女儿红埋在树底下,父亲说,来日待孩儿出嫁,这酒便是最好的。”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都很平静的提到过往,推到父母,只是这心中的酸楚,二人也都吞下自己慢慢的消化。
言玦修缓缓提步跟着苏时了慢慢的走着,耳边是他的低声诉说,带着点点笑意,却又满含惆怅。
“这段时间内,二人更是将我与你指腹为婚,说好了,待生下便是儿女亲家,谁知一朝分娩,却是两个男孩。”
话语至此,二人已到了大门口,方府二字落在地上结满蜘蛛网,苏时了弯腰将门匾扶起靠在一边,这才继续道:“这份婚约也就作废了。”
言玦修随着他入内,二人直奔了院中最大的那棵树,多年来,大树已经繁茂,只是这户人家却已经凋零。
言玦修一手拍了拍大树树干,失笑道:“只是谁想,世事难料,这婚约竟然成了。”
苏时了微笑着,找了东西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开始挖酒,然而他记忆有些缺失,一棍子下去竟然戳穿了一坛酒,瞬间,酒香弥漫。
苏时了笑道:“这下好了,留不得了。”
二人相视一笑,先后完了三四坛出来,剩下的酒就交由信门将其挖出,挪到其他的地方去放。
苏时了和言玦修一人怀抱两坛,慢慢的走了出去,这里不是他们可以嬉笑打闹,醉酒无形的地方。
回到客栈内,他二人关在房中,喝了一下午的酒,房中时不时的传出几声笑声,或有琴音,或有萧声,随后伴随着这些声音,带着哭腔的笑意,酒盏碎了一地的声音。
这些已是陈年老酒,二人又是刻意找醉,喝完了这些,又吩咐信门中人取了几坛过来,酒水如数入喉,月上树梢之时,酒劲上头,二人将这一醉解千愁展现的淋漓尽致。
二人喝醉之后,似乎刻意放纵,如孩童一般相拥着,苏时了一会唤他言哥哥,一会委委屈屈的唤上一声莫寒哥哥。
言玦修的回应总是一声铭儿。
那满含叹息的称呼之中,带着只有二人明白的酸楚,最后的最后,床帘放下,衣衫尽褪,酒后之事,在二人的刻意之下,旖旎之中带了丝丝悲哀。
床幔轻动,那情动的低声喘息之中,似乎传出了一声,“铭儿,原来我也会怕……”
第九十九章 信鸽消息
刻意放纵之后的后果便是第二日头疼,腰疼的起不来身,饶是苏时了心思重,睁眼之时外头太阳高高,已隔着薄薄的窗户纸照到了屋中,对于刚醒过来的他来说,已是刺眼。
他一手揉着太阳穴,脑海之中想起了作业旖旎之间,言玦修说的那句话,总结一下就是四个字,铭儿,我怕。
言玦修从不袒露心事,在苏时了面前,他也是那副可承担一切的男人模样,唯独昨夜喝醉之后,袒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苏时了只需一想,便明白他在害怕什么,他害怕他的父母会和方心同一样,苏时了无声的叹了口气,转瞬间,他已经有了决定,吩咐媚如他们帮着找寻一下,悲哀有一个人就足够了。
苏时了看着言玦修的睡颜久久不动,姿势都有些僵硬了,很快他便感觉到了身上的酥麻。
言玦修睁开眼,阳光透过窗户纸照到屋子里,距离床榻还有一小段距离,然而太阳耀眼的光芒还是给苏时了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言玦修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若非他们如今身处漩涡,他倒是有意带着苏时了隐居,奈何他们的身份,以及经历都不允许他二人这个时候隐居。
言玦修想到隐居这个事情,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天荡山的那段日子。
“醒了怎么不说话?”苏时了听到他轻笑一声,回了神看他。
言玦修坐起身,看着苏时了耳后朱砂上那盘踞上的暧昧痕迹,眉眼之中终于松了一些,“看你在发呆,便陪着你发一会。”
这般一本正经的,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好笑的紧张,苏时了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夜的醉酒,一场放肆的缠绵,围绕在二人之间的悲哀似乎随着酒气的消散都消退了下去,但是二人都清楚,这些都埋在了心底罢了。
二人起身,唤来了豆腐弄了水和布巾进来,洗漱过后,二人面对面坐着用早饭,突然一只信鸽从外飞入,言玦修放下碗筷,解了信笺看完,皱着眉道:“龙隐剑不曾追到,苏杭义回了五更谷,孤鬼消失不见了。”
苏时了闻言,眉眼微沉,“我知道了,龙隐大抵是到了苏韦风手里,看样子,我必须回去一趟了。”
“你独自回去,只怕会出事儿,不如叫花香楼陪同?”言玦修将纸条顺手放在一边,思考了片刻道。
苏时了唇角微扬,喝完了碗中的白粥,道:“花香楼不能随我回去,若他们一同去了,只怕会如数栽在那里头,我会吩咐媚如回去,同样的,我也会让他们听你的调令。”
言玦修皱眉,从这话语之中,似乎听出了几分决绝之感,他到底在意面前的这个人,试探性的开口,“龙隐剑不会丢,不如……”
然而话还没说完,另一只信鸽从外而入,苏时了拿了纸条看了,冷笑道:“来不及了,苏韦风紧急召我归去。”
言玦修手中再度拿的碗筷还未重新入口,便再一次被他放在了桌上,“既如此,你更不能回去,他定然设了圈套与你。”
“纵然重重圈套,我也必须要回去,苏杭义抢夺龙隐,说不定就是为了引我回去。”苏时了捏散了手中的纸条,慢慢的开口。
“明知是圈套,你为何一定要回去?”言玦修皱着眉,似乎很不能认同,既然已经知晓苏韦风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羊入虎口。
苏时了暗叹了口气,“若我不回去,谁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唯独留在他身边,我才有机会杀了他,毕竟他现在可不知道我已经知晓一切了。”
“离忧!”言玦修沉声,声音带着几分严肃。
苏时了却是一副淡然模样,走到了窗户边打开了窗户,看着窗外那些人来人往,“言玦修,这是我迄今为止,必须完成的事情,没有之一,所以,我必须回去。”
“相信我,我能活下来。”苏时了转身,眉目之间带着自信。
言玦修却不知为何带着一些忐忑,半晌叹了口气道:“我知晓我无法阻止你,但你若有事,一定要召集信门,给我消息。”
“放心吧,我会的。”苏时了如此答应着,但是当真会如此做么?这个答案,他自己都不知道。
“公子,青山门来人找寻公子。”豆腐的声音在门外出现。
言玦修一愣,虽是疑惑,却还是和苏时了说了一句后离开前去一看。
而他一走,苏时了的手轻轻的搭在了手腕上,脉搏所透露出来的消息,让他脸色一凝,昨天白日里,他已有怀疑,不想竟是真的!
看来当初的掌中毒,另有玄机,这是逼着他要放手一搏了,原来从一开始,苏韦风就没打算让他活着。
苏时了指尖微颤,慢慢的收回了手,他深吸了口气,双手背负身后,微微扬起下颚,沉声道:“冷冥,竹子,传我命令,吩咐媚如归去,安排好一切,重新隐入尘世间,吩咐他们,听言玦修号令。”
“是。”
冷冥和竹子齐齐应答,自空中发出了一道破空之声后,二人快速离开。
苏时了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缓步下楼,却听到了楼下齐齐的一句句,“恳请少庄主归去。”
不是说只来了青山门么?如今听来,似乎不是如此啊。
苏时了借着自己本来面目从未在江湖上行走之顾,毫不扭捏的出现在了楼梯口,他缓步而来,下面跪着的人抬头的都闭了嘴。
原本低着头的人,也因旁边人的动作而抬眸,很快,这些人都闭上了嘴。
少年美貌,唇边带笑,缓步而来,那模样惊艳了所有人,包括言玦修。
言玦修眉目一沉,道:“我知晓了,待我安排好此处事情,立刻归去,多谢诸位前来告知。”
言玦修说着,和苏时了对视一眼,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客栈。
他这般不爽快的回去,很快就在众人中间流传,然而这些闲言碎语,言玦修并未在意,他和苏时了走出了客栈,这才轻声道:“他倒是聪明,将事情闹大,我不得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