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小夫郎(13)
床前正在换衣裳的张瑞中听了微微皱眉，不是很认真地训道：“行了，你也少说两句吧。快帮我寻上次那件刚做好的衣裳出来给我换上。”
“诶，我这就好了。”张刘氏说着快速打了个结，用嘴咬断线再顺势把针随手一别，别在发上，然后一抖抖开手里的外衫走过去，“喏，穿上试试。”
张瑞中看了那套长衫一眼，眉头又是一皱但还是转身张开手让她帮着套上，嘴里不轻不重地再次叮嘱她，“不管如何，今日你且管好自己，别扰了爹娘的兴头。”
“知道了。”张刘氏应着，结果还是又忍不住嘀咕，“我也不是想反对娘和小叔他们，就是凭什么让咱家齐儿去迎亲，齐儿可是马上就要小考了的，这多不吉利。”
“胡说什么？齐儿毕竟是兄长。”张瑞中又呵斥了一句，但他自己也拧了下眉头，拂开她要帮忙绑带子的手道，“我自己来，你也去换身吧，别让外面的人笑话了去，我先出去看看。”
“等等……”张刘氏举着块玉佩唤了一声，结果人已经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动静，再思及夫君之前的话，只好不甘不愿的回身去柜子里翻了套新裙子出来换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随着礼唱者拖长的唱音，方言按着喜娘的示意弯腰鞠躬，再到被带着到了一个陌生房间里，他心里一直都是很平静的，只有在喜娘准备离开房间时，才开口叫住她。
“我弟弟他，能否把他带到这来？他还小我担心他在外边会害怕。”
“这……”喜娘有些为难，这一路她也是看着两人的，说实话她心里也有些怜惜，看着眼带恳求的小哥儿，最终喜娘还是咬咬牙道，“我去帮你问问吧。”
方言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谢谢。”
目送喜娘带上门走了，方言又静立了一会才走向里头。
房间还挺大，窗户也被红纸给糊住了，光线透进来不多，好在屋里点着红烛，倒也能看清。
只是靠里的床铺依然还有些昏暗，走近了才能看清。
方言脚步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朝床前走去。
床上用具也都给换上了崭新的红帐喜被，就是躺在床上的人也给细心地换上了喜服。
就只差了那些往常成亲时床上必洒的一应标着吉祥喜庆物件。
大概也是考虑着新郎的身体状况吧。
方言一边就着烛光打量床上的人，一边不合时宜地想着。
又想到那毕竟是要靠着对方以及和对方生活一段时期的人，方言忙在心里自责了一秒，再次上前靠近了一些打量。
看来和传言的不假啊。
看着即使有红烛映照，也被人稍微作打扮过了却仍让人一眼瞧出身子不好静静躺在床上就似睡着一样的少年，方言忍不住升起一丝同情。
稍微打量了一下那人的脸色，得出结论后方言很快就收回视线，转而去看其他，无奈光线实在不怎样，而且这里的房子的格局也差不多一样，他很快就失去兴趣，正好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于是转身走回门口。
那里摆着的桌子上放了几小碟东西，有花生红枣，还有一碟是村里难得见上一次的镇上卖的小糕点。
方言捡了两三个枣吃了，糕点他没有去动，想着等会小锦来了让给他吃，只是那股甜香却如影随形一般不停钻入鼻间，使他的视线总是控制不住飘过去。
“想吃就吃啊。”
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虚弱，可是这样突然冒出来还是把方言给吓了一跳。
反射性转身过去，方言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周围，忽而想到什么，狐疑的视线定在了床上。
“咳咳――”
果然，那边又传来两声轻轻地咳嗽声，然后床边上掉出来一只手臂。
疑惑散去，方言稳了稳方才吓到狂跳的心跳，这才起身朝那边走去，些许迟疑地问：“你――醒了？”
脚步猛地一顿。
视线不期然对上了双黑色的眼眸。
***
坪沙村。
村子空前绝后的热闹。
“你、你、你说什么？！”方杨氏声音因为太过震惊尖利得有些破音，本来满是喜色的脸上也变得有些扭曲，抖着手指着面前的方河问。
而本来因为迎亲队热闹吵杂的方家这会也逐渐变得安静，远些的人还很是莫名其妙地朝这边张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里还疑惑怎么新人到了门口还不赶紧进门却堵在门口做什么。
方河看着他娘，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鼓足勇气说了一次：“我说这亲我不结了。”
？？？！！！！这，这是闹的什么把戏？？？
这次附近的人都听清了，不禁都愣住了。
人们面面相觑，再齐齐朝方家人看去。
方大伯脸色有些苍白，然后沉着脸却没有开口，反而是方杨氏先是一愣过后立即朝周围的人笑着道。
“哈哈，让大伙见笑了，你瞧这孩子，这还没拜堂呢，就喝醉了尽说起胡话来了。”
她不可谓反应快，立即就想到了借口，而留意到的人这时也觉得话说得没错，毕竟有些时候去迎亲的人在女方家也会吃点东西喝上一两杯酒才回来的，若是碰上不胜酒力的人，那会酒上头的新郎也不是没有，于是以为明白了的人就都善意地跟着哈哈笑了。
方河张口欲再说一次，却被方杨氏及他外婆狠瞪一眼后给扯住，那边接收到自家娘示意而赶忙赶过来的杨家舅子也连拉带扯把他给带去了后方。
就是新娘子也被急冲冲地一起给带走，当在笑着想请一直杵在一旁不发言只一脸邪笑着的大舅子陈大牛时，却突然被打掉了手。
杨家大舅一愣。
陈大牛冲他龇牙冷哼了一声，斜眼扫了一下周围，最后看向人中间的方杨氏，浑身冒冷气地恶声喝道。
“慢着！”
声音之洪亮，直把在场的人都给震得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谈论，愣愣看过来。
陈大牛也没去看其他，只是盯着方家人道：“好你们个方家，居然说话不算话，今儿谁也别想娶我家妹子！”
？？？？
人们再次一脸懵。
“啊？”方杨氏同样一脸茫然，“亲、亲家大哥？”
不料陈大牛大手一挥，“停！先别忙活这么叫，我们先掰扯清楚了再来叫也不迟。”
方杨氏和她娘面面相觑，实在猜不出他这唱的又是哪一出，但是心里却止不住地心惊肉跳起来。
陈大牛也不啰嗦，大刀阔斧地往大门口一站，双手捂胸地俯视她们，“当时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你家小子娶我家妹子，但得换一个到我家给我当媳妇。”
方杨氏微微僵硬地点点头。
“那好。”陈大牛换了边脚支撑，“既然如此，如今我妹子到这里了，可是我要的人呢？还是你们就是在蒙我？”说完眼一瞪，很是凶神恶煞。
方杨氏吓了一跳，“绝，绝对没有的事！只是只是换亲的人不，不在我家这里而已。”
谁想陈大牛却冷笑了一声，拇指随意往身后一比后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村口那一家是吧？”不等人反应就又怒声喝道，“还说不是蒙大爷！刚才在爷来的路上可是遇上了，人都跑去张家了，还说什么人在！”
方杨氏一听意图辩解，无奈人家再次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正好。”陈大牛望向被村长搀扶过来的老村长，吊儿郎当地一笑，“你两位是这的村长吧？那好，还有大伙都给我兄妹俩评评理，本来说给我做媳妇的却被他们家又说给了张家，那爷是不是该讨个说法？”
“这……”杨氏张口欲说。
陈大牛再次不客气冷哼一声打断，“别说什么方家哥儿那还有人。”虎眼猛然一瞪，满脸怒意，“别以为爷不知道，虽然爷家不怎么样，但是你们居然想要个被休过的换我如花似玉清白之身的妹子，这么便宜的事来糊弄本大爷？
这事你们不给个好好的说道来别怪爷不客气了！
妹子，走！咱这亲不结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大牛（搓手）：导演，俺这幕过了吧？
第19章
陈大牛还真就拉过新娘子作势转身就走。
“且慢。”村长忙出声。他也不得不出声，这若是就这么让陈家兄妹走了，往后他们坪沙村在这十里八乡可还有什么脸面？
往后村里其他的人还要怎么相看人家？虽这换亲一说就早有的事，而这样一来也是方便了某些家里确实穷娶不到媳妇夫郎的人家，或者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换的。
而不管是不得而为之还是特意提出这样要求的，只要双方谈好条件要求，那就没多大问题。当然这里面也不乏因此闹起来的，但那也多是成亲之后的，鲜少是在成亲当日反悔的。
“陈大兄弟暂且听老夫一言。”见人真的停下了，老村长却先开了口。
陈大牛见是他，挺给面子停下了，只是脸上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老爷子，不是我陈大牛无理取闹，实在是这方家欺人太甚。你们大伙也瞧见了，我妹子都是在这的了，可是当初他们说好的人如今在哪？”
老村长脸色也有一瞬间的不太好看，不过很快又带上了笑，“这事确实是我们村的人处理得不好，不若待我们问清楚情况了？凡事好商量嘛是不？”
“啊对对对！”接收到村长的暗示，方杨氏忙连连道是，脸上堆满了笑容上前一步邀请道：“亲家大哥我们有话好好商量，你若是哪里不满意的尽可提出来，这忙了一大早上了不如进屋说？”
一边说着一边暗给自家男人打眼色，让他也说几句，不过方大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愣是没看她，直把她气得暗咬牙。
也不知道今日是不是跟她反冲还是没看好日子，不宜他们办喜事。怎么别人家的时候都是顺顺利利的，到了他们家怎么就这么多事的？
看着那边老的小的都低着头不吭一声也不知道想什么的父子俩，方杨氏真是一把火直烧在心底，但到底顾虑着在全村人面前不好发火，于是只好叫来最近最得心的小儿子，让他先帮忙去招呼其他人。
方山也早就挤过来了，当陈大牛开始叫停时他就到了，若不是村里其他人拉着，在陈大牛说到半途他就想冲过去了。当他娘示意时，他勉强压下怒火走过来语气不善地对陈大牛兄妹俩道：“屋里请。”
说完还暗示警告意味地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小声说了句：“你可别忘了当初咱们说好的。”
陈大牛听见了，但他也只是轻蔑地瞥了方山一眼，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别人都说我陈大牛混，只是没想到你们家的某些人可是比我还混蛋的。”
“你！”方山没忍住上前双手抓住对方的衣襟怒目而视。
结果陈大牛却在众人惊呼声中左手一格挡就很轻松地就挣开了对方的钳制，晃了一下脖子，嘴一咧。
“怎么？这是想直接动手？”
“不！等等!”村长再次叫停，甚至插-入两人间，杨家大舅也顺势把方山拉开。
看着陈大牛那钵子大的拳头，以及听着那咯咯直响的声音，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人在陈家村素有野蛮不讲理的混子，果然不假。
这会已经有的村民开始在心里暗责备这方家相谁家不好，怎么偏偏就去招惹了这个大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