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见闻录(2)
二当家眉头微蹙,对土匪乙道,“小乙,你还记得结义的时候是怎么和关二爷起誓的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算落魄到只剩一碗粥,也要和兄弟们平分了喝。
今天你却闷声不响一个人吃了三只鸡?你知道寨子里多久没吃到肉了吗?”土匪们闻言群情激愤,斥责咒骂此起彼伏,那架势像要把土匪乙撕成手撕鸡。
土匪乙噗通一声跪下了,瑟瑟发抖,大喊饶命。
“呜哇!”一声孩童的哭声从厅外传来,两个当家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众土匪也顿时闭了嘴。
只见一个三四岁大的女童跌跌撞撞跑到聚义厅门口,趴在门槛上想翻还翻不过来,哭唧唧道:“爹爹,不要吵吵,吵吵不好。”
二当家惊道:“哎哟我的囡囡诶,吵醒你睡午觉啦!”两位当家争先恐后冲过去抱那女孩,大当家手快,先一步把她捞到了怀里,一下一下亲她的脸蛋。
女童却嫌他胡子扎,扭头往二当家的怀里钻。
房梁上的凌无奇见状,心下疑惑。
他掏出怀中的画像看了看——小酒窝,丹凤眼,羊角辫,下巴上还有颗小痣,确实是这个女孩没错。
这不是酒肆老板的女儿吗,怎么才几日工夫就认贼作父了?二当家美滋滋地抱过女童,顿时没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架势,换作一副慈父模样,只横了大当家一眼,意思大概是:你看着办。
一直没说话的大当家叹了口气,道:“好了,咱这已经是当爹的人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鸡吃都吃了,难不成让小乙吐出来?小乙,你去领十个板子,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小甲,去把小乙吃剩的鸡骨头捡回来,交给厨房跟糙米野菜一起煮个鸡骨粥,大家也能尝点肉味。”
这大当家虽然长相粗犷,说话却是极为和气的。
众土匪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安静下来。
有几个土匪忍不住落下泪来,不知道是可惜没有鸡吃,还是高兴晚上能喝上鸡骨野菜粥。
大当家又道:“还有这个安乐是吧?你也看到了,我们寨子里景况不太好,恐怕没你的饭吃。
你既然连县衙的鸡都能偷到,想来是有真本事的,还是去别处混饭吧,慢走不送。”
“等一下。”
二当家突然道,“大当家,我有个主意。
如果安乐能给每人都弄一只鸡来,我们便接纳他入伙,你看怎样?”安乐当即摇头:“不行的,你们这有近百人,县衙总共也没这么多鸡。
我想想啊要不这样,我过些天牵两头牛过来?”众土匪一听,眼睛登时亮了。
“有羊吗?我喜欢吃羊!”
“驴肉好吃,弄头驴吧。”
“再弄几只鹅?”
“我想吃海鲜”
“吃鲍鱼!鲍鱼!”安乐问:“鲍鱼是什么鱼?”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三日后你若能带上足够一百人吃的家畜肉禽来寨子里,我们便接纳你入伙。”
二当家道。
安乐一口答应了,又道:“天就快黑了,我能在寨子里住一宿吗?明天就下山。”
“可以,晚上你就住柴房。”
大当家说,“留意你现在还不是寨子里的人,禁止随意走动。
若是乱闯乱走,莫怪兄弟刀下无情。”
“谨遵大当家吩咐。”
安乐作了个揖。
房梁上的凌无奇勾了勾唇角,慢悠悠躺平了身体,决定先睡它一觉,养精蓄锐。
至于睡不睡得着,那就得另说了。
第03章
当然是睡不着的。
土匪们忙着起灶生火煮粥,凌无奇就趁乱躲到了柴房后边那什么,柴房的结构比较简陋,建筑材料也相对脆弱,房梁不是个躲人的好地方。
柴堆里当然也不行,别听那些说书的瞎扯,他们肯定没做过可行性研究。
凌无奇刚才看明白了,匪寨两位当家颇为宠爱那个女童,想来她暂时是安全的,要救也不差那么三五天的。
倒是这个安乐凌无奇赌他今晚绝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呆在柴房里睡大觉。
众土匪喝完了粥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没办法,还是饿啊,那饿就早点睡呗,梦里别说烤鸡了,想吃龙肉都有。
夏夜里的匪寨称不上静谧,熟睡的土匪们呼噜声此起彼伏,和窗外的蛐蛐攀比着谁的嗓门更大。
凌无奇的注意力则全在柴房那边。
安乐相当沉得住气,一直静静地等着,直到快三更时分才窸窸窣窣地动起来。
凌无奇在考虑他是不是应该帮安乐开个门。
柴房虽有窗却小,只够换气和透光,不足以过人。
刚才房门又被土匪甲从外头挂了锁,这间屋子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密室。
如果安乐踹门出来,势必会惊醒睡在不远处其实本应认真守夜的小土匪。
而如果不从门里出来,他要么得会飞天,要么得会遁地。
按他对安乐武功水平的了解,都挺够呛。
正想着,门板发出“咔嚓”一声轻响,整个门板突然移位,被生生卸了下来。
凌无奇:“”倒是小看这个看似鲁笨的安乐了,还能有拆门轴这种办法?只见安乐轻手轻脚地把柴房门靠了回去,做出大门紧闭的假象,随即一闪身晃到守夜土匪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在他鼻下晃了晃。
守夜土匪砸吧了下嘴,呓语了一句不知道是“嫂子”还是“饺子”的,睡得更熟了。
凌无奇眯了眯眼,觉得这事儿有点意思。
安乐虽然武功平平,侦查能力却很强,反侦察意识也很高,好几次差点被人撞见,都有惊无险地躲过了。
他鬼魅一般潜行在寨子里,并即时掏出怀中的粗布,用炭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描绘地形。
晚些他发现了仓库,便悄悄潜了进去,借着月光逐一清查赃物。
嗯,目力也不错。
凌无奇深感欣慰。
“谁在里面?”门口传来一声轻叱,安乐吓了一跳,一矮身躲在箱子后边,等了许久却不见人进来探查。
他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往外走,见一个土匪已然倒在了仓库门口,上前探了一下鼻息,睡得正熟。
“奇怪。”
安乐嘀咕了一句。
方才他进来时仓库门口没有人,还道是无人看管,现在想来面前这人应该就是暂离复返的看门人,可就这睡姿,说是自然入睡怕是没人信。
“请问是那位英雄暗中相助?”安乐轻轻问了一句,无人回答。
安乐略一思忖,心道此地不宜久留。
他转身合上仓库门,即刻就想离开,哪知刚迈出一步,旁边房子突然拐出个人来,正是那土匪甲。
安乐一惊,正当进退两难时,一个黑影风似的掠过,电光火石间,他就被那风拽进了草垛里。
身后的人捂住了他的嘴,热热的呼吸吹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噤声。”
安乐侧过脸看了看那人,蒙面黑衣,只露出一对亮晶晶的眸子,宝石似的。
“哟呵,小丙,怎么睡地上了?”土匪甲踢了踢熟睡的看门人,见他睡得直流口水,无奈地摇摇头,径自打开了仓库门进去翻找,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发牢骚,“金疮药金疮药,不过才十下板子,要我大半夜来搞什么金疮药,真是少爷身子土匪命”
“跟我来。”
凌无奇轻声道。
安乐还没反应过来,忽地被凌无奇揽住了腰,接下来是一通飞檐走壁。
他听着耳边的猎猎风声,小心肝一阵乱跳,下意识搂紧了凌无奇的身子,心说这位英雄的轻功也太厉害了吧,若有如此高人相助,何愁剿匪不成呃,话说他要带我去哪儿?好吧,不去哪儿,回柴房罢了。
凌无奇一放下安乐,转身便抵上了门,长长舒了口气。
守夜人依然睡得酣熟,寨子里此起彼伏的都是蛐蛐声和呼噜声,既吵闹又安静,仿佛从来无事发生。
安乐站直身子,朝凌无奇重重一抱拳:“今日多谢英雄相助,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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