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皇帝的同人被发现后(42)
韩悯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这不叫文人骨头,这叫迂腐古板。譬如上回那件事情,你不该直接说,要让我去考科举,不想让我做官。你应该这么对圣上说——”
他清了清嗓子:“‘臣知道圣上爱才心切,然则朝廷规矩不能不立。再者,韩公子才华出众,乃状元之才,有了这个名号,日后韩公子在朝中做官,也更容易。’”
他杏眼微抬:“你怎么能直接骂我呢?”
温言垂了垂眸:“对不住。”
“我也不是教你骂我,你别真跟圣上说。”
“我知道。”
韩悯又道:“还有我方才进来时,听见你爹说的那些话。”
他顿了顿:“我原本是不该多嘴的。但是你有从龙之功,你是圣上的心腹,你可以向他提要求。要做御史,要文渊侯的爵位,甚至是要与父亲断开,你徐徐图之,都可以提。”
温言嗫嚅道:“不应当……”
韩悯反问道:“这世间,佞臣宠臣都能讨赏赐,为何偏偏忠臣不能?难道反是忠臣更差些、不配么?”
温言没想过这件事。
史书经卷上,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韩悯正色道:“该要什么就要什么,不用别扭,那是你应得的。有时候耍点小心思也是可以的。”
“可我从没听过这样的话。”
“贤臣自苦,最不应当。”
温言面色苍白。
料想他身上的伤还不怎么好,韩悯看了他一眼:“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去看看饭……”
温言却拉住他的衣袖:“再稍坐一坐吧。”
默了一会儿,没什么话说,韩悯低头扣手手玩。
温言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杨公公端着早饭进来。
“汤药还在炉子上,等会儿就好了,先吃饭。”
在榻上再摆上一个小桌,温言便就着小桌用早饭。
他端着粥碗,用瓷勺搅动着小米粥。
韩悯无聊地靠在枕上,随手翻他的书。
忽然听见温言道:“对不住。”
韩悯正看得入神,随口应了一声:“嗯?”
“我之前总在圣上面前说你,对你也没有好脸色。”
“你总是骂我,我也很委屈啊。”
韩悯瘪了瘪嘴,果真是很委屈的模样。
“我知道。可我只是觉得……从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以为你与圣上……罢了,不说了。昨天夜里,卫环来过,他以为我和你商议过折子,还以为你在殿上拿的折子是我的。我也没跟他说,我其实没让你看过折子。从前是我气量小,对不住。”
要耿直的温言低头说错,可真是太难得了。
韩悯抬起头,盯着他瞧了一会儿。
温言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没由来地有些心虚,便愈发低了声音:“是我不好,从前对你有些偏见,我怎么给你赔罪都行。”
韩悯忽然笑了,摆摆手:“言重了,你快吃早饭吧。”
见他眼中笑意不似作假,温言垂了垂眸,继续喝粥。
韩悯仍是随手翻书。
用过早饭,又喝了药,温言靠在枕上,闭目养神。
韩悯看完一本书,日头已然高起。
温言没有睡着,睁开眼睛时,神色清明。
他轻声道:“我只有一个不着调的父亲,并无兄长朋友,你是头一个教我,文人那些事情的。”
“都是我爷爷教我的。”
“我从前还对你没有好脸色。现在想来,却是我错了。”
韩悯合上书卷,看了他一会儿,拍拍他的手背,安慰他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啊,我又不记仇。”
温言反手握住他的手:“今日见你,方见知己。”
——来自耿直文人温言的最高赞誉。
韩悯倒不觉得荣幸,反倒有些惊讶。
因为温言低着头,仿佛是哭了。
他一边四处找帕子,一边伸出一只手,揽住温言的肩,拍拍他的背,哄他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啊。”
没找到帕子,韩悯便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擦眼睛,正巧这时,杨公公从门外引了个人进来。
他一边道:“在里边呢,说话说了有一会儿了,没吵架,好着呢。”
害怕韩悯与温言吵起来、特意来接韩悯回家的傅询站在门前,拧着眉。
这不单是“好着呢”,这还有些“太好了”。
“你们在做什么?”
原本韩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被他这么一问,就有些心虚了。
仿佛自己背着他做了什么坏事一般。
“温香软玉”抱满怀。
更何况温言,还是真“温香”。
“温香”的个子也不低,弓着身子往韩悯怀里靠,脊背微颤。
他低着头,攥着韩悯的另一只衣袖,正抹眼泪。
连头也没抬,眼睛面颊都是红的,往韩悯怀里靠。
韩悯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肩上。
他将手半抬起来,看了看傅询,试图解释:“这……因为他哭了。”
因为他哭了,只有我在这儿,所以就变成你看到的这样了。
傅询快步上前,看着他二人。
韩悯再一次辩解:“他哭得太厉害了。”
韩悯又道:“圣上应该多关心一下朝臣的身心健康。”
傅询冷笑:“这倒还成我的不是了?”
“倒也不是,就是……”
依着韩悯的话,傅询看向温言,适当关心一下朝臣的身心健康。
“温言,御史台的位置给你空一个,四个月后回去上任。”
温言抹了抹脸,恢复寻常模样,从韩悯怀里坐起来。“臣失礼了,清陛下恕罪。”
只有眼睛还红,温言看了看韩悯被眼泪沾湿的衣裳:“对不住,把你的衣裳弄脏了。我前几日才做了一件春衫,就在那边的箱子里,你拿去换吧。”
韩悯原要推辞。
而后转念一想,正好傅询也在这儿,他方才还教温言,不必贤臣自苦,倒不如把这个机会推给他。
于是道了声谢,依他的话,打开衣箱,搂着衣裳走到木质的屏风后边。
傅询瞧着他,直到他走到屏风那边,再看不见。
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温言:“你从前怎么没说这些事情?我还以为你还住在从前的文渊侯府。”
温言顿了顿,只道:“小事罢了。”
“倒显得我苛待臣子。”
“不敢。”
再无他话,韩悯站在屏风后边听了两句,满脸疑惑。
原来温言不只是和他才没话说,他和所有人,只要不谈正事,就没有别的闲话可聊。
他将脏衣裳丢到一边,忽然又听见温言道:“陛下。”
看向屏风的傅询再一次将目光转向他:“怎么?”
“文渊侯的封号……我想,还是把我爹的封号褫了吧?”
“你是御史,你参他、或者让其他人参他都行。”
温言面色不改,又道:“那文渊侯府?”
“府邸先给你留着,你若做得好,等过几年安稳下来就封侯。不过也不能住在这里,你自去物色宅院,找好之后,去找卫环。算是你做幕僚这么些年,送你的。”
“多谢陛下。”
温言抿了抿唇,心中松了口气。
这才知道韩悯教他的,说出来以后,竟是这么简单。
这时韩悯抱着脏衣裳,从屏风后边出来。
温言朝他感激地笑了笑,韩悯也笑着朝他挥挥手。
傅询站起来——
挡在他二人之间。
他走到韩悯面前:“天不早了,回去了。”
“是。”
温言坐起来,朝他二人作揖:“恭送陛下,韩大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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