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凌霄(55)
“省的,不耽误主子的正事了。”说着退了一步看着凌霄的马车驶去。
同一时刻的寿康侯府,夏兰吓得失手跌了手里的茶盏,失声尖叫道:“你说什么?!那畜生是怎么说的?”
来传信的婆子也是一脸的苦色,为难道:“没听真切了,但前面那人一直闹着,说咱家的大小姐本是许给他了,还拿了大小姐的一样物件,只是不知真假,大姑太太动了怒,偏生老爷少爷们都去衙门上了,太爷好像也知道了,正往前面去呢。”
“我倒要去看看是哪个畜生来污凌依的清白!”夏兰气的要炸,这些天因着嫁妆的事已经受了不少气了,明天就是花妆的好日子了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个事,夏兰嘴里骂骂咧咧的脚底生风直往前面去了。
话分两头,前面凌侯爷看着来人,这人端的也是个体面年轻人,长相周正但一身整齐的衣衫遮不住内里的一股市侩之气,凌侯爷命压着他的家丁放开这人,自己慢悠悠的端坐下来,缓缓道:“刚刚听闻家里奴才说,你在我侯府门前大闹,说我府上毁婚约贪富贵,你说的毁的是哪庄婚?贪的又是谁家的富贵?”
这人见凌侯爷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也怯了,但他本就是拼着一条命来的,成不成也就这样了,又想起了几年前的一股怨气,几下子汇在一处,咬牙怒道:“毁的是我与大小姐的婚!贪的是于尚书府的富贵!”
凌依的事,凌侯爷微微沉吟,他对凌依确实谈不上喜爱,有了当年的事他也实在对这两个庶出的孩子激不起什么慈爱之心来,但凌依从小到大的事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凌依的夫家是凌侯爷自己挑选的,绝没有问题。
“你有何证据?平白无故就污我府上小姐的名声,你想没想过后果?”凌依出嫁在即,凌侯爷说什么也不愿意出事故的,况且他笃定这人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来讹钱的,他不信这个人能和凌依有什么牵连,一般这么一说他自然也就怯了。
谁知道这人听了这话后更有了底气,翻出怀里的一个荷包递给身旁的家丁,大声道:“这是大小姐给我绣的一个荷包,里面还有她用过的一张帕子,其他的还用我说吗?虽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也是信物!”
凌侯爷也不动那东西,只让人直接送到后面去让施夫人看,他冷冷的看了这人一眼,低声道:“不管结果如何,看来阁下今日是一定要与我府上为敌了。”
那人虽害怕还是咬牙道:“不敢。”
只不过一会儿就听到后面叮当环佩作响,施夫人隔着屏风命人将那荷包连带帕子都扔给了那人,在后面怒斥道:“那里来的混帐?!拿了不知什么也敢来侯府里鱼目混珠!”
若真的不是,那施夫人大可叫人送回来,如今却自己来了前面,凌侯爷心里打了个突,他本是一点儿也不信此事的,如今倒是有些担忧,连忙起身拐过屏风,施夫人与凌侯爷心意相通,没有说话只是满脸忧色的摇了摇头,凌侯爷心里一凛,这人是有备而来,如今只能是咬牙说那东西就不是凌依的了。
凌侯爷出来冷面斥道:“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我们府上的,你……”
西院里夏兰匆匆的跑了来,犹自哭着嚷着要将这人打死,但进前来见了来人一下子愣住了,仿佛聒噪的鸭子突然让人捏住了嗓子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浑身战栗了起来,失声叫道:“夏……夏光!你不是去跑商了?你……你没死在北边又要来害我的凌依!我掐死你!!”
风水轮流转啊,当年夏光跟着周福家的娘家人去北边跑商,那时他和他老子求了许久,都给夏兰跪下来了夏兰也不答应帮着求情,只说自己在府里也是受人欺凌的,后来夏光和他老子娘歇了心,只求夏兰给些盘缠让夏光带着傍身,没想到夏兰把他们怒骂了顿说误了她的事连累了她,愣是一个子儿都没给。
夏光九死一生的活了下来,几次要断气的时候都记得姑妈对自己的“大恩”呢。
凌侯爷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败家娘们儿,这么大喇喇的嚷出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呢?!凌侯爷连忙让人将夏兰拖下去,又命人将夏光先扣下,自己去了后面跟施夫人商议,刚才经夏兰这么一说他也回忆起了一些,几年前他也依稀听府里的奴才们说过夏兰家里的人来过唐突了凌依什么的,只是施夫人御家甚严,那些闲言碎语不过几日就全没了,那时凌依也还小他也就没有太在意。
凌侯爷最憷宅门里的这种事,连忙让人将凌儒学和凌轩凌霄都叫了回来商议,众人闻言届时一惊,凌儒学和凌轩也是现在才知道的当年的事,一时间惊的说不出话来,凌侯爷气的让人扶着去后面消火了,施夫人叫了夏兰来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狠骂,犹自不解恨,抄起百寿沉木杖来抡了过去,骂道:“扶不上墙的奴才秧子!凌依的东西你都看不牢!愣是让人家骗了去现在来翻旧账!当年我怎么就心软留下了你这么个贱人!不思悔改只知道祸害主子!”
说着也不顾小辈儿们都在场,又把凌儒学狠骂了一顿,凌儒学也没有想到夏兰能惹出这么大的事来,又惊又恨,被施夫人骂的火气上来也踢了夏兰几脚,凌霄连忙叫了茶来亲自喂了施夫人喝,施夫人扶着凌霄缓了缓气恨道:“你不用在我这故意做这个样子!我知道你的,从小没个屁本事只知道蔫损气人!你气死了你太太如今也想气死我了。”说着又想起了韦庄,眼眶一红,“我苦命的庄丫头,就是被夏兰这贱人害死的……”
凌霄连忙劝着:“姑祖母别这样,大妹妹如今马上就要出嫁了,出了这事还是快想对策的好。”
“想什么对策?”施夫人叹道,“若是别人也就罢了,我拼着就不认那东西谅他也无法,但这人偏偏是夏光,当年的事还是有一些人知道的,如今又闹了这一场,你们只知道那于家根基浅枝叶不繁茂,但你不说他们家好歹也是尚书府,哪里会瞒得住?届时人家知道了怎知不会将凌依退了回来?就算是他们家畏惧咱们家的权势不敢退,但日后别人又会怎么说咱们家?亲戚不成反成仇啊……”
“那怎么办?”凌轩也没了主心骨,他刚知道了当时的事也气苦,别人都说当时是夏兰要见夏光误将他引到了凌依那,众人信了但凌轩心里还是打了个转,别人不知道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姨娘的性子?当时的事还不知是怎样呢?!
凌轩先有些怯了,想了想道:“要不……去于府里解释解释说合说合?”
“解释什么?说合什么?”凌侯爷从里面慢慢的走了出来,冷冷道,“凌轩,你即刻就去于府,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不许有一点隐瞒,于尚书此人我还是知道的,很通情理,你只说清了当年确实没有见到面就好,至于这荷包手帕之事,既然刚才已经矢口否认了那也只能咬牙到底了,只看于府里怎么说吧……”
凌侯爷缓了缓,沉声道:“到底是我们府上失礼在先,就算于府不毁亲,凌依再这么明媒正娶的嫁过去也是不妥当了,你只告诉于家,若是还愿意与咱们府上结亲……凌依会以侧室的身份嫁过去。”
此言一出凌儒学凌轩和地上跪着的夏兰俱是一惊,几人正要说什么时凌侯爷脸色更沉,冷声道:“都别给我做梦!这样就算是好的了,且看于府里的回应吧,想要闹想要哭等着于府里连娶都不想娶凌依的时候再哭再闹吧。”
说着又转头对凌霄道:“你最是有主意的,我刚也问清楚了,那个夏光就是不忿当年的事,到底是没有处理好,这种事只能有这么一次,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因为这个人闹出来的事了……你知道怎么处理了吧?”
凌霄颔首:“孙儿懂得了。”
凌侯爷说完和施夫人对视一眼,今日的事虽说是家丑但二人都不由的暗叹:冥冥之中的定数啊。施夫人过了刚才的怒气之后甚至有些快意涌上来,都是报应!
凌轩凌霄依言去办事,凌霄这边只说要带着夏光去说个明白,命家丁将夏光捂上嘴押上了马车就走了,夏光一开始还一个劲儿的挣扎,但见马车一直不停也害怕起来,他本是被一个不知道姓名的人收买而来的,那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后还答应事成后再给他五百两银子,如今银子没捞着,这是把他往哪带?
马车一路跑向城郊,到了乱坟岗子才停下来,夏光被推下车来一阵晕眩,看明白此处吓得腿抖,向着凌霄扑通一声跪下来就求饶,凌霄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过身低声道:“动手吧。”
带来的都是府里多年养着的老家丁了,闻言也不多话,上来就将夏光绑了起来,夏光吓得大叫:“凌……凌小侯爷!别……别杀我……别,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是恨她们的……我帮你报了仇,你救救我吧……”
帮我报了仇?凌霄轻笑挥挥手让家丁走远些,自己俯身看着涕泗交流的夏光一笑,凤眼微挑,声音阴冷如鬼魅:“知道我为什么杀你么?不是因为今天侯爷的命令,是因为几年前……你胆敢害我胞妹凌雉。”
夏光一下子吓得脸色都白了,凌霄起身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当日你明明知道夏兰是为了害凌雉的名节你也去了,畜生!当年凌雉才十二岁!!你向天借胆敢来祸害她!!”
凌霄想起前事来恨不得将这些人都撕碎了,当年他在宫中还未站稳脚跟,虽然借了夏兰的手将她的女儿害了,但这口恶气一直在凌霄心里,那是他的亲妹妹!若是一时不查被她们得手了那凌雉的一生就毁了。不管奸计得逞没得逞,凌霄不准别人有要害她的念头,有这个念头,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