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白月光炮灰[穿书](38)
这灯是一对的大红鲤鱼,彼此首尾相连,神气活现,且鱼与钰算是谐音,兆头不错。
慕容骏亲眼目睹他缠着人要买灯,已濒临要发作的边缘,可是少年眉眼晶亮,笑嘻嘻提着灯,被暖洋洋的灯光一照,又适时将他往回拉。
慕容骏不由道:“……漂亮。”
齐钰自以为哄人挺有一套,得了夸便得意地笑:“殿下心情是不是好很多了?待会儿咱们就提着这灯,也去街上显……走一走,等天色再暗一些,到处都是灯光,星星点点,肯定特别好看。”
他猜,那说不定是像银河落九天一样的美景。
慕容骏注视着他们的灯,眸中的光也跟着闪闪烁烁。
太子道:“……好。”
太子身份尊贵,齐钰是不敢让太子提灯的,自己一路提了灯,与太子并肩而行。
江禾远远跟在人群里看着,急得直跺脚。
“子修,咱们一起上,把殿下拦下来!”
江禾身旁,子修一直在留意,不确定道:“不若再跟一段,殿下的情形似乎还不是上次那般。”
只是看上去有些沉重,既没有听不进话,也没有把齐贵人推开。
子修有种直觉,太子应当没有失控。
江禾不安到了极点,就是如此他才觉得不妥:“殿下该不会是想憋个大的,万一、万一爆发了可还来得及……”
头顶上传来轻微的响动,江禾抬头看天,下小雨了,他与子修对视一眼,再去看太子,惊悚地发现,太子与齐贵人的身影都不见了。
雨丝落下来,齐钰的肩膀很快便湿.了一片。
雨水对于花灯来可谓天敌,本来齐钰感觉自己与太子还在银河中漫步,刚落下点雨,不消片刻银河就散得差不多了。
齐钰竭力护住他的灯,眼看行人越来越少,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征兆。
“太子殿下,咱们还是去躲个雨吧。”齐钰道。
他的身上已淋湿了,慕容骏在雨中站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待齐钰唤了几次才醒过神来。
太子与齐钰目光相接,忽然间出人意料地将他抱了起来,用了点轻功,撒腿狂奔。
这是要去何处?
齐钰吃了一惊,他原意是找个屋檐随便躲躲雨,再托人往公主府递个信来接他们回去,再不济太子也能召暗卫,弄到两把伞。
可是太子这么抱着他跑得飞快,齐钰死死扒着太子,顾不上说话了。
太子带他来到了就近的一处寺院,齐钰眼睛一亮,佛堂用来躲雨是个不错的主意,谁知太子并未带他进佛堂,而是直接闯入了佛堂后头的一排厢房,后堂守着的两名僧人本要阻拦,一见是太子,马上便让开了。
太子猛地踹开其中一间的房门,将齐钰轻轻放了下来。
屋子里并未点灯,太子也没有要掌灯的意思,亏得齐钰手中的鱼灯还亮着,可以先将鱼灯放在桌案上凑合。
齐钰把灯放好,这才道:“太子殿下,这是何地?”
太子闷闷地道:“凤来寺。”
凤来寺?
这地名齐钰并不陌生,是书中太子常为孝仁皇后进香的寺院,于太子来说是个十分有意义的地方。
登基之后更是在此地,慕容骏邂逅了他的官配。
齐钰不自在地咬了咬唇,这还没到登基呢,官配人又不在,怎么好端端躲个雨,会想到凤来寺?
他身上还穿着湿了的衣裳,久了有些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慕容骏回神道:“冷?”
齐钰道:“还、还好,我的衣裳湿透了,殿下您呢?”
齐钰使劲搓了搓手臂,望了一眼太子,太子身上的玄衣已在滴水。
齐钰心念一动,太子方才带他过来,用身体替他挡住了大半的风雨,身上估计比他还冷,他多冻一会儿没什么,太子若是因此得病了,就不好办了。
齐钰忙道:“殿下请稍等,我去找外边的僧人要一些干衣裳过来……”
其实未必是要找什么僧人,齐钰完全可以从空间衣柜里拿,可是太子步步紧跟,他实在没法子一下变出两件衣裳来,得先找借口把自己支出去。
慕容骏摇头,伸出一臂拦住他,将这屋子里床榻上唯一的棉被扯下来,抖了抖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轻柔地披到齐钰肩头。
“你留在此地,孤去。”
慕容骏不由分说交代完,转身出了屋。
齐钰把棉被放回原处,估摸着太子走远了,先寻了块布巾,将身上湿漉漉的衣裳脱下来,擦干净,然后迅速进空间,换了一身与方才见到的僧人一模一样的袍子。
他稍微在屋子里活动了一下就不冷了,自己动手将案上的蜡烛点起,然后提着他的鱼灯,大致看一下屋子里的情形。
这是间四四方方的屋子,墙壁光秃秃的,摆着再寻常不过的家具,没什么特别,只是寺院供客人休息的普通厢房。
齐钰瞥见角落里立了一只柜子,走过去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有几套干净的僧袍。
齐钰:“……”
感觉太子要白跑了,也好,如此他便能解释身上的衣服从何而来了。
齐钰低头打量自己的鱼灯,准备边看灯边等太子,就是这红艳艳的灯,令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慕容骏原与寺院住持相识,直接去寻了住持,住持听闻太子过来,已在佛堂候着了,以往太子过来,都会听住持念一会儿经,只是这次的太子却不怎么有耐心。
“太子殿下可是有所困扰?”
白须白发的住持觉察到了什么,慕容骏原本拿过住持给的两套僧袍就要离开,却被住持开口叫住。
慕容骏连头都未回,漠然地道:“大师莫非是想教训孤?”
“不敢。”住持轻轻一叹:“太子殿下面带煞气而来,怕是心中所想并非善念,想劝殿下三思而行。”
慕容骏道:“既是不敢,那就闭嘴,孤不是三岁孩童,轮不到你来说风凉话。”
住持劝不动他,念了声佛号,任他去了。
慕容骏携了两件僧袍,往齐钰待的厢房而去。
离得越近,步伐却越来越慢。
夜已深了,他足下的影被拉得很长,心头对那个人浓稠的渴望,也在愈发不可收拾地蔓延。
从他答应陪他出来开始,他的心便在不停地摇摆,一面是少年干净温暖的笑脸,朗朗地道出不可能的现实,一面是他将少年困住,随心所欲的梦境,现实与梦境不停地交战,他已陷入了极端,渐渐有些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了。
不喜欢又如何,是皇帝的男妃又如何?
他有的是办法留下他,只要他想。
阴险卑鄙残忍无情,即便都占全了又如何,只要能得到他,有什么不可以?
否则就只有放手的命。
慕容骏并不想认命。凤来寺有很多他的人,一开始他将少年往凤来寺带就是有目的的。
真的发生什么,就连仪安公主都不会知道。
最终他轻手轻脚来到了厢房前,推开了厢房的门,似乎有些害怕惊动里边的少年。
只是——屋里还燃着少年的双鱼花灯,本该等着他的少年却不见了。
慕容骏瞳孔微缩,突然听见有个细小的声音对他说,看吧,就连你最期待的他也背叛了你。
太子胸口掠起无法遏制的怒火,他立在门口呆呆立了一阵,转身奔去四处寻找,誓要搜到擅自逃离他的少年。
凤来寺他很熟,在他以为能够藏身的另几间厢房,甚至是寺后竹林,他都出奇有耐性地翻找过,可是全都一无所获。
最后他不报希望地来到了佛堂,听见了在他来说有如天籁的声音。
慕容骏心头有片刻的喜悦,亦闪过更多的悲凉。
他悄没声地潜入佛堂里,藏在一座佛像后面,只听得少年道:“如此便好了吗?”
少年在与方才的住持说话。
住持微笑:“应当可以了。”
齐钰从怀里掏出另一张银票,交给住持:“大师,这是我一年的……应当是叫做灯油钱吧,明年我一定会再来添的,一切都拜托大师了。”
住持望着眼前的少年,含笑点头。
“对了大师。”齐钰道:“千万别让他发现,可以吗?”
住持无有不允。
能人异士也要烧香拜佛?
慕容骏浑身散发着戾气,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齐钰朝着住持挥了挥手,忍不住看向与外边街道相通的佛堂正门,他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下一刻便用力甩了甩头,当那道正门不存在。
他还是该回到之前待着的厢房,因他是临时起意来找住持的,鱼灯令他想起来,书里说凤来寺一种祈福用的光明灯很灵验,有这种玄学,很该给太子点一盏,但他却忘了留张字条告诉太子。万一太子已先回去了,却没找到他人,误会了怎么办?
慕容骏怔怔地看他往厢房的方向跑去,终于意识到,少年并不打算离开,也……并不是背叛。
他难以抑制内心的狂喜,不顾住持诧异的眼神,从藏身的佛像后边走出去,赫然发现供桌上比他之前来时,多出了一座小小的光明灯。
不解地扫过灯上的名字,太子的眼角迅速涌起一股热意。
若可以,他真想马上抽自己一个耳光。
就在他龌龊不堪地想着要留下他时,他却悄悄给他点了一盏祈福的灯,希望他长命百岁,诸事顺遂。
“太子殿下……这可不是老衲主动说的。”
住持面带狡黠的微笑,欣慰地发现,太子的气场已不一样了。
“……闭嘴!”
太子努力平复情绪,为自己一时的鬼迷心窍而火大。
慕容骏再度回到厢房,这一次推门,少年正抱着鱼灯在等他。
再不会伤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