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主角[快穿](20)
这种另类的苦闷真是无人能够理解啊Orz……
引起一波热议的薛海此时却是仔仔细细看着面前这份身份文书,上面所记载的年龄体貌都与自己完全一致。显然是一个精心伪造的假身份。还有那道军令……薛海霍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对面的少年。
融融烛光之下,身形单薄的少年身披一件雪白外袍,脸上还带着薛海用剑削出来的那个木质面具。他姿态从容,明净剔透的眸子里映出幽幽烛火,和薛海那张满是惊愕的脸,一抹笑意噙在他唇边。在此时的薛海看来,却莫名平添了几分神秘气质。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哪怕他见识再短浅,也知道这样一份天衣无缝的身份文书和军部调令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薛海心中第一时间涌现的便是担忧。毕竟对方若是因此身份暴露,绝对十死无生。
“这个嘛,其实也不难。”
楚肆轻轻向后一靠,雪白的衣袍沿着椅背滑落,他身体自然放松,一只手轻轻在桌案上敲击着。
“所谓御下之道,不外乎施恩、舍利、降威。”一阵微风自窗缝里穿进来,烛火猛然摇曳,少年的面孔在晃动的烛光与阴影中看不分明,声音平静如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世上九成都是俗人,有人争名,有人逐权,有人恋色,有人贪财。”
“对这些俗人而言,笼络人心无非威逼利诱而已。只要能找到这些人所嗜之“利”,再捏住其破绽把柄,自然无往不利。”
“最后那一成无欲无求之人,则可以恩惠笼络。”
至于那些威逼利诱不改其色、施恩舍惠不乱其心的真正圣贤,在如今这万马齐喑的朝堂之中,恐怕毫无立锥之地。
说到最后,少年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语气轻描淡写:“只要找到对应的人,身份文书和军令自然不值一提。”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薛海却绝不敢忽略其中的繁琐和艰辛。
他彻底怔住,目光呆呆凝视着楚肆,整个人都好像掉进了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里。
半晌,他紧紧握住那份身份文书和调令:“放心吧,后面的事交给我。”
楚肆放下酒杯,眼眸弯弯笑起来,依旧是轻描淡写地点头:“好啊,我相信你。”
至于他是如何完成了这一系列在薛海看来不可思议之事,一切还要从头说起——楚肆回归当日的言行成功让二皇子对他避之不及,流传出去后,宫廷内外不少暗中观察的人对这位五皇子又看低了三分。
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在外吃了十年苦,负伤毁容,储君之位也被剥夺,却还只一心惦记着一点黄白之物,一副暴发户土老财的嘴脸。这怎能不让人嘲笑他的软弱无能和无知浅薄?
不久后秋芜殿中更是流传出来一则消息——这位五殿下居然不识字!已经15岁的年纪,却还要同那些小皇子一般启蒙!
顿时所有人都对他失去了兴趣。
论势力,五皇子的外家——当年的镇国大将军府早已风流云散,他一个人势单力孤,就连打赏下人的钱都要厚着脸皮靠二皇子接济。论个人才华,一个不识字的睁眼瞎能懂什么?论皇帝的宠爱,在五皇子这里更是一点也看不见。
如此一来,还有何必要关注于他?
于是,短短时间里五皇子就从热议的话题变成了皇宫中的小透明。
而五殿下本人也非常乐意这样的变化。
每个世界的文字语言都有不同,知识体系也会发生变化,说不定以后还会遇见更加神奇的世界,连某些物理化学的常识都被颠覆,他早已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这次附身的原身阿久不过是个农家少年,于是楚肆也有幸做了一回文盲。幸而他冒充的身份从小在北元为质,不识字似乎也合情合理。
——当然皇帝和朝臣们若是有心,以往自然会多多探听五皇子在北元的情况,说不定会对其有所了解。
只是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所有情报都否定了以上猜测。楚肆利用不识字的事实,消除了几乎所有人的戒备,而他自己则是飞快熟悉起这个时代的文字。
所有人还来不及察觉之时,以五皇子殿下的秋芜殿为中心,一张大网已经不知不觉编织起来,向外铺展开去。许多人或主动或被动,或有意或无意,成为了这张大网之上的棋子,也成为了深居简出的五殿下在皇城之中的耳目和手足。
就连皇帝和几名皇子身边,都多出了楚肆的眼线。只要他早间出门前吩咐一句,晚上这些人的一言一行便会出现在秋芜殿的书房中。
***
朝露未晞,宫中的青石小道上便早早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他身形瘦削,一袭玄色绣金线的外袍随着微风轻轻鼓荡,整个人自浓雾中走来,竟有着说不出的气度。这份气度即便是脸上的面具和若隐若现的伤疤也无法遮掩,反倒更衬出那双点漆般的眸子,和双眸中湛湛的神光。
路上洒扫的宫人连忙行礼避让一旁,换得这位五殿下一个轻轻的点头。
“五殿下还真是勤奋,每日天不亮就去藏书阁里呆着,短则一个时辰,少则大半天,日日不缀。”
“这位大概也只有勤奋可夸了。堂堂皇子居然大字不识,比咱们还不如,便是去了藏书阁又能看懂多少?真会装模作样……”
“这你可说错了。听说五殿下现在跟随太傅们启蒙,每日又时常往藏书阁去看书,兴许过不了多久就大不一样了。”
……
楚肆的步伐节奏没有丝毫变化,甩开了身后宫人们的窃窃私语,淡淡腾起的白雾中,他伸手推开了藏书阁的大门。
坐落在皇宫一角的藏书阁幽静隐蔽,本是开国皇帝广纳天下藏书,寄望于后辈潜心学习的地方。
只可惜两百多年过去,这座皇城的主人越来越荒于嬉戏,连万里河山都袖手不管,何况是这一角小小书阁?这里自然也就被人冷落下来,就连守阁的太监也松懈了。楚肆初次过来时,阁中的桌椅都断了脚,书柜上也落满了灰尘。
不过楚肆多来几趟之后,藏书阁中却是大变模样。上好的黄花梨木做的桌椅,桌面上文房四宝摆放得整整齐齐。紫毫笔,白鹿纸,松烟墨,澄泥砚,样样皆是珍奇上品。书架上刚刚被晒过的书籍按照特定排列方式排布得井然有序。甚至旁边的偏房里还有小太监随时等候,端茶送水。
楚肆就舒舒服服在桌前坐下来,翻阅着一本本泛黄的古籍,暖风习习自窗外而入,手边茶水未凉便有人殷勤添置,简直是无比舒适的享受。若是再加上一两名绝色婢女在旁研墨,那简直就是让无数书生羡慕不已的“红袖添香”之景了。
远隔半个皇城的御膳房中,掌厨太监不错眼地盯着红炉上的老鸭汤,时不时就要关注一下火候,生恐出现一点瑕疵。
他新收的假子做完了安排的工作,便也跟着帮忙盯起来。嘴上好奇问道:“干爹,这好像还没到平日里皇上用膳的时辰,咱们这是给谁做的汤?”
掌厨太监眼神不动,一只手摆了摆,五根手指头舒展开:“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位。”
“那位不是失势了吗?”小太监惊呼一声,又赶紧捂住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看来这些日子流传的消息是真的,那位不声不响又起来了。”
“你知道就好。”掌上太监小心翼翼将熬好的老鸭汤端出来,语气颇有几分泛酸,“你可知道那张进忠自到了那位身边,短短时间已是赚了多少身家?都足够在城西买下一栋三进的宅子了。”
小太监立时捧场地倒吸一口凉气。
掌膳太监更是自得,谆谆教诲起来:“十年前那场意外你是没见过!当时那北元大军还没兵临皇城呢,这资阳城里就已经乱糟糟一片了,那些个文官平日里一个个装模作样的,照样吓得魂不守舍!”
“便是那顶顶尊贵的……”他伸出手指向皇帝寝宫方向指了指,“那人也是跟无头苍蝇似的……打那时起咱家就知道,这宫里的权势都是一场空,还是白花花的银子和自家性命更要紧。”
“而这位五殿下,就是既能给你白花花银子的活财神,也能随时扒出所有把柄要你命的阎王爷。你说是不是该小心伺候着?”
“还是干爹有见识。”小太监立刻捧了一句,“咱可得跟着干爹好好琢磨琢磨。”
皇城底下这些宫人的变化自然没有引起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察觉。他们的目光可从来不会放在这些不起眼的宫人内侍身上。有这份时间,他们更愿意去追捧最近资阳城中新出现的时新玩意儿,比如那巴掌大小、光可鉴人的琉璃镜,小小的一块就能卖出千金不止,更别说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奢侈品。这些时兴玩意儿不单在资阳城广受追捧,那幕后的神秘商家甚至还打通了几家大商会的路子,将东西一路卖到了北元都城去。
普通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了,自然没有余力消费,但两国权贵却是非常捧场,成日大把大把的金银撒出去,都流进了幕后之人的口袋里。
有了银子开路,那张隐藏在暗中的大网同样也越结越深。
深藏功与名的五殿下每天的笑容愈发灿烂,让每一个见到他的宫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好心情。至于那些帮助五殿下打通了资阳城门路的内侍们,也是数着白花花的银子合不拢嘴。当然这其中若是有谁敢搞些小动作,自然也会尝到来自五殿下的雷霆手段。
宫中这些内侍欢喜得像过大年的同时,皇帝在乾元殿中却是大发雷霆。
厚厚的一叠奏折被摔在地上,旁边上好的青瓷杯也砸了个粉碎,一群大臣跪在阶下瑟瑟发抖:“陛下息怒!”
“息怒?你们这么逼迫君上,还要叫朕怎么息怒?”皇帝阴沉的脸上不见笑容,手指颤抖指向群臣,顺手又甩了一本奏折,“眹不过是欲立三皇子为太子,尔等竟推三阻四,还拿谶纬之说来牵强附会,试图污蔑未来储君,又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