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说好的种田文呢?!(92)
林安晨眼前一亮,一秃噜嘴就把经过说出来了,也就是与外面的情景差不多,之前他们没有发生任何冲突,纯粹就是为了抢劫,两人都是在这时意外去世的。
许氏皱眉,不过也没有拦着,一次性说清楚了也免得他再纠缠。
“那,安葬了吗?”
“嗯嗯,当时没有,不过等过了几天就回去把他们都下葬了。”林安晨说完就眼巴巴的盯着他,想要他承诺的好吃的点心。
林大江叹气,看向他儿子,他自己是没带这种东西的。
林安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放着蜜饯,这是去县里买的,自家可没做过这东西。林大江看到一点也不意外,他就记得安宇似乎一直随身携带着点能吃的小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习惯。似乎是洪水那次,不对,应该还要前面了,不然也不会在去别人家吃饭还带着肉干的。
林安晨接过就溜了出去,林大江回了家里后就让安旭刻了个牌位,也让林万田能有香火,不至于在地下穷困。
燕朝上下已经无以为继,民以食为天,全国都靠着着每年产出的粮食度日,地里有一个意外,那就有可能饿肚子。各地都是一样的天灾,范围太大,朝廷根本拿不出钱粮来救济,能保证皇宫不受到太大的影响,维持着表面上的安稳,已经是费了他们最大的力气了。
曾经的良田上层已经变成了漫漫黄沙,一脚踩过扬起漫天尘土。
饥饿、干渴、躁怒、恶意、绝望笼罩在这片土地的上空,无家可归且举目无亲的人比比皆是。城市里已经不敢开城门,即使饿死也不敢,有人撑不住倒了下去,旁边的人第一反应却是朝着他扑了过去,分而食之,之后便在原地留下皑皑白骨。
这宛如地狱的画面,一直持续到了十月,燕朝人几乎失去了一半人口。希望总会到来,苦难终将离去。
十月十五日。
对于这燕朝的人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日子,滂沱大雨如同天河倾泻而下,幸存下来的人不顾自己体弱,从躲藏着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直接站在了暴雨中。仰头感受着被大雨淋透的感觉,张大嘴迎接着这上天所赐予的生机,即使口鼻之中都能感到被雨水所呛到呼吸困难,也舍不得拒绝这久违的甘霖。
雨水从燕朝的南边迅速的覆盖到北边,整个天地间都弥漫着水雾,把空气中的尘土洗刷干净。碧蓝色的天空澄澈而明净,连天上那恼人的阳光也不再有危害。
这似乎是一场普天同庆的乐事。树上似乎快掉了的叶子也舒展开来,水一滴落到地面,就迅速的□□涸的土地所吸收。
地上并没有多少水,这更加让人觉得这雨水弥足珍贵,家里有粮心不慌,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水也等同于此,有器皿的都拿出了器皿来把它们接住存起来。
心有余悸的人们害怕这恩赐只是怜悯,而在雨停之后,迎接他们的却是又一场的灾难。
旱灾似乎结束了,林安宇也很高兴,没有比苦难的终结更让人开心的了。不过这时再一算时间,如果足月那他孩子也只有一个多月就要出生了。而他为孩子准备好了衣服小床甚至铃铛之类的玩具,可最重要的口粮还没到。
不是他没想到这方面,而是怕母羊会断奶,林安宇不清楚母羊喂小羊会喂多久。但是喂久了会不会奶水就不够了,营养也跟不上了吧?
可现在听到何氏说娃喝米汤的水够了,不怕饿着孩子了,两人把各自本来的想法说完,才发现双方之间的错漏。何氏是觉得小米多好啊,他们家没办法给孩子找个奶娘,但有了这养人的小米,孩子就不愁饿肚子了。
林安宇想的羊奶确实能给孩子喝,可他一个大男人,对于这方面更加的不了解。他知道母羊也是要生了小羊才会有口粮的,可小羊也是经过了怀胎将近五六个月才能出生。这些的具体时间他虽然不是太清楚,大致也是知道有这回事的,可他算时间时却把这些忽略了。
在别人欢庆时,他却得焦急的到处去寻找怀孕的母羊。经过这么一场灾难,谁还把家里的动物留着呢,大部分都被杀了,能吃肉的吃肉,不能吃肉的……不,没有不能。
以至于现在人的手上所拥有的活着的动物非常少,更何况是已经怀了崽,能让家里多几只羊羔的母羊了,以至于一时之间他都没找到一只。
无奈只得高价托人去寻找,而自己再另外想办法。
第116章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灾难已经过去, 却不知这只是另一份磨难,上天好似看不得他们过得太好,也或者真的是天子无德,以至于降下灾祸, 警示人间。
这场雨被他们视作为希望, 当雨水填补上这片天空下的饥渴之时,却带来了另一场噩梦。
似乎是一夜之间, 便起雾了。
在所有人不明所以之时,天地间一片朦胧, 似乎真的是人类的末日, 白色的雾强势的霸占了所有的空间。
一天、两天……十一天、十二天。时间越来越长,好似无尽头一般,从只是薄薄的一层雾, 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渐愈浓。伸手不见五指是夸张了,可在昼日之间也不可见得一米之外。
本就不稳的人心, 也变得越加幽暗。
凭什么, 我们在此受尽苦难, 却还有人能安枕无忧?
凭什么, 我们在此草衣木食也无以为继, 却还有人能三餐温饱, 享受高床软枕, 奴仆成群的生活?
凭什么,我们流着淋淋鲜血也看不到生的希望,却还有人能在开阔的庭院里寻欢作乐?
不甘的心蠢蠢欲动, 这么浓的雾,他们做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看见的吧?冲进城里,抢劫商铺,宅院。
在试探的入了小些的宅院内抢劫,杀了里面的男人,吃着这家里的存粮,睡着干净绵软的床榻时,只感觉有这一遭这辈子值了,即使被官府抓了他也是享受过的。
但在一天两天之后也没见到有人来,这一刻心底的恶兽彻底释放出来,人间即刻变为地狱。
渐渐的为奴为仆之人也不再甘心,早先埋下的怨恨的种子,开始反叛。此刻起,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无论是高官贵胄,还是富贵大家,除了一条命以外,没有其他的区别。
……
“穆邵,最近别出去了。”
林安宇面色凝重的待在家里,原本想暂时外出的心思也歇了,如今的模样让他感觉到了一些前世那丧尸末世的气息,人人自危。
“啊,为什么?就老大你这还怕啥,来几个打几个,让他们把命丢在这。”穆邵不解,不就是起个雾,有什么好怕的,原先迁徙时还有这大半年遇到的事儿多了去了,他就没见过老大这么严肃的表情。
有什么是一顿打解决不了的吗?如果不行,那就下手再狠点。
林安宇瞄了他一眼,以这人一如既往的思维,穆邵的想法他能估摸出个大概,只警告道:“你多注意些就是了,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
现在这情景已经不是因为天灾缺少资源了,而且人心乱了,朝廷无力把这些人组织起来,他们没有更多的能力约束下属。
不管从前朝廷在这两次灾难中做了多少事,就算什么也没做,那只要皇权还存在一天,这个国家还能维持运转一天,想要做什么也会有一点顾虑。
而当皇权崩塌,秩序混乱,在另一个规则建立起来之前,这整个燕朝上下都将被拖入地狱里挣扎,不是所有人都想要靠着力量强抢,可只要有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的人有这种心思,那就不会太平下来。
整个燕朝的土地多宽广,可以说这个时候的人基本是燕朝人,就算安抚下来了又能如何。现在的朝廷根本没有这个粮食来养活所有人一年。可以说这也是混乱起始的一个原因,其中所需花费之巨,简直无法想象。
他们县里已经彻底乱了,可以想象其他地方也是同样。能大致维持的也只有燕朝的那几支军队了,可是在朝廷自顾不暇,无法下发饷银之后……
林安宇想到这就感觉头皮发麻,再经历一次末世他当然不怕,可是家里人让他不得不担心。上一世末世来临他还不曾见到父母一面,就失去了他们的消息,这次他不想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他所在乎的,必定要竭力保全。
村子里不时能听到有人遇害的消息,血缘近的或者说关系好的已经搬到了一起,人多总能让人感觉安全一些。
他不怕这满世界的乱民,再如何他们也没有阻止,谁也不服谁,只能一小波一小波的聚集起来。
林安宇怕的是在军队无法维持之时,会有人把目光放到这燕朝之内,有组织有人数有装备,哪个村子能抵抗。上百万人数的军队,而燕朝的军队只分为了几支,每支至少有十万人,别说他们村子了,就算是城市也没那个能力来抵抗。
希望只是他想太多,毕竟他们这石头村也算是很偏远的地方了,人数多的话,大约会去找繁华富裕的硬茬,而不是来这穷巴巴的小山村了。
其实林安宇还想差了一点,这偏远的地方完全接触不了什么朝政,此时外面确如他所猜想的混乱了起来。
不过原因不止这么一点,在如今讲究忠义的年代,总是死心眼的不顾自己这条命只为报效朝廷的人并不少。
可主幼臣强,十一岁的皇帝即使登基也只是一个傀儡,有着继承皇位资格的皇室血脉不止一个,大半年的争斗下来,如何顾及得了平民百姓。
在流民哀鸿遍野的情况下,皇城里却用鲜血把此地洗了一次又一次,皇室的血脉渐渐的减少。而最后那位小皇帝也没能保住,被人以借刀杀人之法杀死。而间接的凶手,以勤王保驾之名参与了进去,最终双双毙命。
“国无主,岂能久乎?”
有一点权利的这么质问自己,又寻思,古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何不为了这天下百姓而做一做这枭雄,成为这国主?
人心不古,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此乃燕朝的真实写照。只是,既然已经乱了,他们又是哪里来的信心,原本的属下会忠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