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万人迷的炮灰竹马(96)
谢绥上辈子很长一段时间睡眠都非常浅,失眠成了习惯,所以现在安安静静坐到半夜,也没有一丝困倦。
外面雨还在下着,他的思绪被拉的很长。
想起了鬼屋里那种潮水般淹没自己的绝望,和黑雨中的墓碑。
“水……”
宋喻轻喃出声,唤回了他的思绪。
少年的睫毛颤抖了下,眉头难受地皱起,张了嘴,嗓音沙哑。
谢绥起身去倒水,回来手指握着他的手,还从来没有这样温柔细心地照顾过人。
喝完水,喉咙间如火烧的感受得到缓解。
宋喻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身体完全无力,但也没有在礼堂里那样难受,他睫毛缓缓上扬,半梦半醒就看着谢绥的侧脸。灯光流淌过冷白的皮肤,眉眼清冷如初。
房间很舒服,床很软,但不是他的。
所以他又占了谢绥的床?
宋喻眼皮艰难睁开,却又使劲往下合。
疲倦感渗透入每一寸骨髓,他嘀咕说:“你也上来一起睡吧。”
谢绥一愣,啼笑皆非。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夜色太过温柔,他的心也是,轻轻地吻上少年已经闭上的眉眼。
“好。”
谢绥上辈子是一个私人领地意识很强的人,什么都要求绝对的安静,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精神高度清醒,包括他人的呼吸,只有宋喻除外。
好像他们小时候,也是这样睡在一张床上的。
庄园,仲夏夜,微凉的风,和男孩的奶香。
关了灯,室内一片寂静。
宋喻的烧似乎也褪得七七八八。
越是这样,谢绥越是在想——他的病到底是什么呢?
“喻喻。”他轻轻喊了一声。
宋喻已经熟睡。
谢绥在黑暗中兀自一笑,也不知道自己笑的是什么,闭上眼,第一次陷入梦境。
记忆被拉长,是藤蔓爬山漆黑落漆的铁门,疯狂大叫的黑色大狗,果园香飘十里。蓝天白云下坐在铁门上的男孩,两条腿又细又白,眼睛清澈而明亮。他惊慌失措,吓得不行,哪怕回头是在求他接住他,也能凭出色的嘴上功夫让他郁闷。
“凭什么?”
“听说我特别喜欢你?”
“这也可以算一个理由。”
“我怎么不知道?”
“哈……不都说当局者迷吗、”
当局者迷。
他想,哪怕是上辈子,他应该也是小时候就喜欢上宋喻了。
青梅竹马,情窦初开。
长大后重逢,也会是蓄谋已久不动声色的追求,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追上。
第二天是周六,宋喻吃了退烧药,睡到中午起来时,昨天晚上那种压抑感已经没了。
他身体很好,昨晚会那么难受,多半还是因为那个梦。就像那一晚他丢失的梦一样,醒来溺水般难受。
痛苦焦灼的感受消失,但记忆却没被消除。
和008的对话他还是记着的,以及那段让他痛苦无比的记忆。
最清晰的一幕,还是踩到的那个针筒。
他醒来后,回过神,愣愣地捋起衣袖,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臂——所以上辈子他是被人注射酒精活生生害死的?这个想法浮在脑海中,宋喻瞬间脸色苍白。不是怕,是懵。
是谁?仓库里太黑暗,那个梦又是光怪陆离,只记得撕心裂肺的对话。他好像是因为谢绥糟的罪,听声音像是秦陌——偏执疯狂,自己得不到的人,就拉着一起下地狱?也不愧他在书里的人设。
记得谢绥那个时候打电话给他。
最后谢绥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特别自责呢?
儿时玩得最好的小伙伴因为自己受罪。
“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扭开门,谢绥走进来淡淡道。
眉眼清俊,声冷如泉。
宋喻一愣,看他一眼后,马上低下头。
“哦。”
宋喻现在看到他就头疼。
尤其是昨天跟008坦白有点喜欢上他之后,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心里像是开了一个突破口,繁衍出出一堆思想,把他搞得乱七八糟。若没008那个人工智障的一番话,他绝对不至于那么纠结。
灵魂伴侣是什么玩意?
赵梓宇是谁能不能赶紧出现。
但这个姓赵的就是他心里一根刺,恨不得拔出来咬断。
宋喻有些郁闷地抓了下头发,穿鞋子去洗漱,他也不是第一次在谢绥这里过夜了,当然什么东西都有。在刷牙的时候,宋喻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想的是008那一番屁话“同样的天之骄子,同样的优秀,同样的聪明”。
满嘴的泡泡,思想发散。
可得了吧,镜子里的小帅哥还不优秀聪明?凭什么他们一对。就因为赵梓宇是天选之人,他是天谴之人。可不同样是天之子?
宋喻扯了下嘴,浑身散发出一股恹恹烦躁的气势。
麻木刷着牙,刚醒来其实也没什么思绪,就是很乱。
等他坐到桌子前。才猛地瞪大眼,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恨得牙痒痒,筷子插进碗里——
昨晚把他困在礼堂的,也是秦陌!
第82章 周一晚上
宋喻想到了秦陌,却很快收住情绪,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气愤来。
他低着头,睫毛垂下,安静吃着饭。
他不想让谢绥看出不对劲来。
上辈子的事成为心底的一道霾,可是他答应过谢绥,不再纠结过往,那么这件事也不想让他知道,会自己处理。
谢绥在等他说话,视线就一直地落在他身上。
但宋喻一声不吭,病后初愈的脸苍白脆弱,眉头紧锁着。
一顿饭沉默无言。谢绥指望不上他了,还是决定先打破平静:“昨天的事,你不该跟我说一下?”
昨天的事?
宋喻乍听到他的话,还是有点乱的,稳住内心的慌乱,装作风轻云淡说:“哦,就是个意外。我回去拿东西,那人关门关得太快而已。”
谢绥微笑:“意外?”
宋喻含糊:“恩。”
谢绥漆黑的眼眸定定看他几秒,看他是真的打算自己处理这件事,也不在追问,只是慢吞吞收回视线,笑着,“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宋导专门为我们安排的一幕戏呢。”
宋喻眼睛望着他,第一次没有被撩得愤怒或恼羞,反而心里涌现一种很挫败的郁闷感来。他索然无味地扯了下唇,低下了头。
他们认识在那么小的时候,而上辈子到死都是朋友,说明谢绥说的喜欢,果然就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吧。
宋喻心里叹了口气,心情不好地转换话题说:“我等下就要回去了,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比其他现在这副遮遮掩掩一看就有心事的样子,谢绥还是喜欢昨天那个烧得糊涂了的他。但他没有拆穿,点了下头微笑:“好,周一见。”
周六宋喻是要回家的。他坐在车上,眼眸望着外面,到了冬天,景城的一切都似乎笼罩在一层灰白的雾气里。车窗开着,外面的风冰冷,008说了一通乱七八糟词不达意的话,可还是有一句进了他的心里,“那都是上一世的事了”。
可哪怕是上一世,尽管他没有一点印象,秦陌都是杀了他的人。
……这笔账,哪那么容易清算。
宋喻眼眸一眨不眨,神色冷淡如霜。
008又去找主神了,下一次回来对付他的可能就不是那么和善的手段。
会直接把他送走吗?
……他到底想不想走呢?
他说喜欢上谢绥?
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
“少爷是在学校里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是吗?”
马叔握着方向盘,疑惑地问了一句。
宋喻被他的声音唤回神,愣了几秒后,张口忽然问:“马叔,你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的那个一见如故的朋友吗?”
马叔愣了片刻,也笑起来:“记得,少爷刚来景城就一直往连云街那边跑,经常大晚上让我去接,是那个人吗。”
宋喻也笑,目光却有些恍惚:“恩,就是他。”
他勾了下唇,不像带笑意的样子,轻声说。
“其实不算一见如故。”
……就是故人。
对付秦陌,哪怕人证物证都放到学校面前,也不一定能惩罚到他,甚至可以归于一个稍稍有点过分的玩笑。毕竟只是被困在礼堂一晚而已。就连宋喻自己都没想到,在那里面他会那么难受。
看来秦陌调查他还是蛮深入的。
秦陌背后是秦家,这件事,当然只能拜托他哥哥。
电话不能打给他爸,宋总暴躁成那样,知道他被刁难,绝对第一时间把人揪回a城放到眼皮子底下。
他哥哥现在在国外,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宋喻说:“哥,你帮我调查一个人吧。”
宋煦哭笑不得:“你这高中业余生活挺丰富啊,调查都用上了。”
宋喻:“调查一下秦陌。”
宋煦愣住,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秦陌?这名字,我怎么那么熟悉呢?”
宋喻叹口气:“你当然熟悉了,秦家排行第四那个。”
宋煦琢磨了一下,回过神来,笑着说:“哦,是他啊,不过你们一个在a城一个在景城,他是怎么隔着十万八千里惹到你了。”
宋喻垂眸,视线冰冷:“他前些日子转到景城来了。”
“恩?”
宋喻说:“干脆就这么说,我们命里犯冲、两看相厌。昨天他算计了我一场,把我困在礼堂,我也想搞他。”
宋煦:“……”
宋煦:“你这,”他斟酌着用词,不知道怎么劝他的宝贝弟弟,还没组织好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