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白莲的修罗场生存日记(41)

　　说完他也不等两人回复，起身去干别的事。
　　晚宴只留了江家人，大家聚在大厅里吃饭，随意了许多。
　　林清叶跟着白丽芳一起敬酒，众人纷纷回敬，待两人如春天般温暖，拍着林清叶的肩膀说以后就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找他云云。
　　林清叶到不觉得自己能有找这些人帮忙，不卑不亢地敬完酒，礼貌地找下一个。一圈儿酒下来，有了几分醉意。
　　还好最终江奕辰出面，说老爷子身体不舒服，让人不要闹腾，众人才善罢甘休。
　　对于便宜哥哥的维护，林清叶心里感激。
　　江明海今日很高兴，脸上的气色特别好，近乎不像是个病人了。他完整地走完婚礼流程，还和众人一起度过晚宴，然而大概八点半左右的时候，他忽然捂住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神色，随后一头栽倒在地。
　　现场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宴会只能草草收场。
　　林清叶跟着他妈照顾江明海，折腾到半夜，总算才消停下来。林清叶打着呵欠上床睡觉，临睡前躺在床上玩手机，打开球球，发现班级群、校友群里挂着两条道歉声明。
　　一条贡米的，一条张小花的。
　　发了声明，两人又不说话了，想来心情十分复杂。
　　林清叶见了，不由笑出声。
　　这下子，他在学校里的那些坏名声，应该都烟消云散了吧。
　　想到这里，林清叶的心情便十分美丽。怀着这种美妙的心情进入梦境，当天晚上，林清叶睡得十分香甜。
　　之后林清叶在江家别墅里呆了无所事事的三天。
　　江明海的情况不大好，婚礼当天他强撑着熬了许久，婚礼、宴会、晚宴，全程没有休息，到底累着了，加重了他的病情。婚礼后他便陷入反复发烧、腹泻、呕吐的状态，就像中了毒似的。
　　医生来了两拨，结论全是累着了，言谈之间，隐隐约约透露出早点准备后事的意思。
　　江奕辰急得两眼没合眼，他不合眼，江明海又躺着，作为新婚妻子的白丽芳更不敢合眼。她必须拿出妻子的姿态来，时时刻刻在江明海身边伺候着。
　　白丽芳都这样了，林清叶便不可能自顾自地睡大头觉。不过因为他只是挂了个继子的名儿，且这继子的称号也才刚刚获得，别人并没有要求他陪床，他便有睡觉的权利。
　　第一晚林清叶熬不住睡了，第二晚，他便不大好意思一个人睡，留在房间陪着白丽芳和江奕辰一起守夜。
　　这一点，让江家人很是震动，觉着这孩子识趣。
　　江奕辰到没有如其他人那般夸林清叶，到了晚上便赶他去睡觉。
　　“不，我不睡。”林清叶摇摇头，说。
　　望着床上骨瘦如柴的老人，他的心情很复杂。一会儿想：人再多钱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得了病一样得受苦，命一样救不回来。一会儿想：我妈真是可怜，才嫁人，就又要准备着当寡妇了。
　　江明海的情况让林清叶心情沉重，然而他毕竟不是江明海的亲生骨肉，两人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连家里的管家与林清叶交谈的次数都要比他多。就这样的情况，要让林清叶产生多么通若心扉的感情，实在强人所难。但看到江奕辰通红的眼眶，他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种为人子女失去至亲的痛苦，守夜也守得真心了许多。
　　“别逞强，你留在这里也没用。”江奕辰将手放在他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快去睡吧。”
　　林清叶倔强地说：“你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你和妈妈去睡觉，我才去睡觉，你们不睡，我就不睡。”
　　江奕辰：“……”
　　江奕辰凝视他许久，最终没有勉强他。
　　晚上三个人守在床边，林清叶实在困得慌，怕自己睡着，见白丽芳和江奕辰守着江明海，便起身便上上下下地端茶倒水。
　　一方面动起来不会困，另一方面，他实在不忍心江奕辰不吃不喝。
　　白丽芳虽然守着夜，林清叶却知道她并不伤心，该吃的都吃了，偶尔也会趴着打盹儿，所以他并不担心。他最担心的是江奕辰，一屋子里的人，最难过的也只有他了。
　　江奕辰是真的孝顺，很难有儿女能做到他那样。
　　林清叶挺有感触。
　　就这样熬了两天，林清叶实在熬不住了，他心想不行啊，打个盹儿吧。便趴着旁边的柜子睡一会儿。
　　柜子很硬，趴着睡觉不舒服。
　　林清叶想：就十分钟。
　　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等到骤然的坠落感将他惊醒，他才发现自己差点滚下了柜子。
　　迷迷糊糊醒来，动了动已经僵直的身子，身上有个东西滑下去了。
　　林清叶伸手抓住一看，发现是一件黑色的外套。
　　江奕辰的外套。
　　他彻底醒了过来，抓起柜子上的手机打开，半夜两点半。
　　手机只剩下一格电。
　　白丽芳仰靠在床另一边的单人沙发里睡觉，嘴巴张得大大的，头歪着，一点也不淑女，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毛毯。想来也是其他人帮她盖上的。
　　环顾四周，没看到江奕辰，屋子安静得不可思议。
　　林清叶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驱散因为睡姿不良带来的僵硬感。
　　房间的门半开着，他悄悄走出去，看到江奕辰在外面的走廊上抽烟。
　　走廊灯昏暗的光打在他脸上，鼻梁高挺，睫毛又深又长，侧脸的线条清晰流畅。
　　他的样子，无疑是俊美、帅气的。
　　然而，也透出淡淡的孤独。
　　林清叶在门边看了一会儿，终究没打扰他，小心翼翼地退回房间去。
　　他走到床边，望着床上躺着的老人，心想：江奕辰那么难过，江董，您得快好起来啊。
　　也不知道是夜晚的哪点儿触动了他，原本的三分真心，变成了七分，他坐在床边，全心全意地盯着江明海。
　　就这样熬到第四天，江明海的情况终于稳定，一屋子的人总算松懈下来。


第39章
　　江明海的恢复让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并未昏迷, 当然知道白丽芳母子亲自照料守候的事，醒来后便拉着白丽芳的手说：“丽芳，辛苦你了……”
　　白丽芳连忙摇头, 很真心实意地说：“不辛苦。”
　　江明海又把目光转向林清叶, 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朝他招手, “过来。”
　　今日，江奕辰将探病的人都回绝了, 只留了他姐在场。江琴并没有守夜，对比起来, 她这个做女儿的还不如林清叶这个继子有孝心。
　　这几日, 林清叶无意中听到佣人们谈话, 拿他和江琴做对比，语气里颇有点八卦的意思，他听了心里不大舒服。
　　不知道江家其他人，是不是以为他和他妈在作秀。
　　幸而江琴似乎并没有把那些风言风语放在心上。
　　听到江明海召唤，江琴转过头来, 保养得白皙细嫩的脸上浮现一丝善意的微笑, 冲林清叶点点头。
　　江琴的笑容让林清叶感到放松，他连忙走到床边，靠近江明海。
　　江奕辰将位置让了出来。
　　林清叶微微俯下身, 尊敬地问道：“江董？”
　　“以后……”江明海抬起一只骨瘦如柴的手, 放在林清叶的手背上, 轻轻地拍了拍，“叫我爸爸……”
　　说完一句便剧烈咳嗽起来。
　　林清叶吓了一跳，害怕自己不叫让老爷子着急，加重病情，连忙叫了一声：“爸。”
　　江明海依旧在咳嗽。
　　一直守候的医生上来查看片刻，冲江奕辰和江琴摇摇头。
　　两人松了口气。
　　医生又退到一边。
　　“好孩子。”江明海微笑，转过头，又叫了一声，“奕辰。”
　　“爸，我在。”江明海靠过来，声音很轻，好像再大点儿就能将江明海吹跑似的。
　　床上的老人目光浑浊却有神，他用一种气息不太稳定的声音，很慢很慢地说道：“以后，林清叶就是你弟弟，你得好好照顾他。”
　　江奕辰说：“您放心，我一直把清叶当成我亲弟弟。”
　　亲弟弟？
　　林清叶一怔，抬起头看江奕辰。
　　江奕辰的注意力全在江明海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江明海继续道：“哪怕以后我死了，你也得照顾他们母子……”
　　“爸！”江奕辰打断他，“您不会死的的。”
　　男人眼神又黑又深，低着头，嘴唇抿起。
　　“我的身体我知道。”江明海道，“想做的事……都做完了……这辈子……也活够啦……”
　　“爸！”“爸！”
　　江明海和江琴同时不认同地喊道。
　　房间安静下来。
　　时间已是深秋，天气转凉，大地已经有了颓败的迹象。
　　林清叶和白丽芳均露出愕然的神情。
　　万万没想到，江明海居然如此重视他们母子二人，现在已经为他们母子铺后路了。他和白丽芳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过短短一个月而已，难道初恋的力量如此强大，足以让人做到这种地步？
　　初恋……
　　听人说起，男人一辈子最爱的那个人就是初恋。
　　大概初恋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特别的存在吧，若能为了初恋，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林清叶忍不住抬头去看江奕辰。
　　男人长相英俊，特别有男人味儿，不言苟笑的样子令人害怕，却又有别样的吸引力。
　　林清叶的心砰地一跳，连忙低下头，想：也不知道他的初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或许会是个白衣飘飘的姑娘吧，学生时代，男生大抵都喜欢这一款的……
　　虽然场景不对，可林清叶依旧无法控制地好奇，江奕辰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出去吧。”江明海似乎累了般闭上眼，朝众人挥挥手，“丽芳留下来，其他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