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老攻(115)
老族长还没有看见他考上进士呢。
徐水舟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这两年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请老族长过来热闹一二。
在他们心中早就把这位偏爱他们的老族长当成自己的亲人一般,从来没有想过离别的这天来得如此之快。
江殊跪在床边哭得脸色苍白,他从小就是被爷爷给带大的,如今爷爷一走,这个世界他就真的再不剩什么亲人了。
因为在场的两人都是哥儿,只有江景元帮着给老族长整理容颜,换好寿衣。
可能因为老族长心里清楚自己的日子不长,早早的就买好了棺材,倒是省去托人去买棺材的步骤。
结果刚穿戴好衣着,停灵的房门就被人给打开了来,入门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族长的长子,江殊的爹。
江景元以为他也是来帮忙收殓的,没有多想,结果他一进门,就在乱七八糟的一通翻找。
“你在找什么。”江景元哽咽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钱啊,我爹做族长这么些年,存下来了不少的钱,平时压着我们,死了都不交出来。”
江殊他爹想也不想的说道,别人的爹都是各种补贴长子,唯独他爹把钱捏得死死的,从来没有拿出过一个铜板给他们。
江殊的爹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双眼红通通地盯着江景元,“你为什么现在在我家,不会是我爹偏心到把钱都给你吧。”
他越想就越觉得很有可能,他爹一直都偏爱江景元,很有可能临死前将钱都给了江景元,所以才能解释为何这个点,江景元会出现在他家。
江景元心中一寒,看着尸骨未寒的老族长,真替他感到不值,临到死,儿子想得居然还是钱。
看来老族长早就知道自己儿女的性情,所以才会临死也不叫他们,让自己干干净净地走。
“什么钱我没有看到,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大可以搜身。”
江景元的话冷彻得如同寒冬的冰,冻得江殊他爹打了一个寒颤。
他望着江景元那双深邃而不见底的眼眸,本能的有些害怕,想起江景元那些整人的手段不寒而栗。
要钱还是要命。
江殊他爹想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要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了门。
看着还跪在外面灵堂之上的江殊,用脚踢了踢,“你爷爷死了,要不要跟我回家。”
“不要。”
江殊疼得龇牙咧嘴,但是还是忍着痛拒绝了他爹。
他爹娘都不喜欢他哥儿身份,如果回去的话还不知道得被折磨成什么样。
江殊他爹见儿子不肯跟他回去也没有强求,再者外面听到消息的村民也陆陆续续的过来吊唁,他也不敢在现在对江殊做什么。
“没事吧。”
徐水舟跪着过来,替江殊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江殊摇了摇头,用哭哑了的声音小声地对徐水舟道,“我爹不会善罢甘休的,办完丧事我可能就要去我夫家了,小舟哥哥以后就真的保重了。”
“保重,以后总归还是会见到的。”
徐水舟不舍地将在埋在自己的臂弯中。
办丧事的这几天,江景元原本还有些不放心江殊的夫郎,可是几天下来,他对他彻底的放心下来。
陈隽一个普通的秀才郎,家境十分的贫寒,但是好在得知老族长去世后,就急冲冲的赶来帮忙。
几天下来人非常的尽心尽力,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比普通人家的孝子做的还要好。
原本江景元也是怕他是个别有用心的人,毕竟老族长之前说过,要他多照顾一点江殊,他很快就要去会试,要江殊真所托非人,他真有些对不起老族长。
后来他才知,原来陈隽是受到老族长的资助才能考上秀才,而老族长的条件就是要他娶江殊为妻。
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把老族长当成自己爷爷了,也把江殊当成了自己的夫郎。
摸清楚这人的秉性后,江景元在老族长下葬后,把江殊彻底地交在了他的手中。
“人穷不会穷一世,我今日把江殊交给你是以哥哥的名义,他日你若待江殊不好,我定拿你是问。”
江景元最后还是敲打了陈隽一番,又嘱咐了江殊,“如若他以后再欺负你,你也不要傻兮兮的被人给欺负,陈家村是我外公的村子,你尽管往他家跑。”
江殊哭着连连点头,他今日出嫁,没有红衣也没有爷爷送,只有江景元和徐水舟来送。
“乖。”
徐水舟替他抹干了眼泪,将早早准备好的一个包袱交给江殊,“这是我跟阿元替你准备的嫁妆,出嫁怎能没有嫁妆。”
“我不要。”
江殊这几日的嗓子都哭哑了,死活不接江景元替他准备的嫁妆。
陈隽发话了,“江兄,多谢你的好意,我与小殊三年前就过了三书六礼,当初的小殊的嫁妆就抬进了家门,如今都还尘封未动。”
他这话倒是让江景元好看了三眼,他一身补丁衣裳,却能忍住三年不动夫郎一分一厘,可见是个有定性的。
老族长的眼光果然毒辣。
“收下吧,哥哥给的和爷爷给的不一样。”
江景元将徐水舟手中的包袱强行塞给江殊,老族长让他照顾江殊,此去一别以后想要照顾都没怎么有机会了。
本来江殊还需守孝三年,但是架不住老族长早算到他儿子的德行,在三年前就让陈隽下了聘礼,过了庚贴,相当于小殊三年前就嫁了,如今只需要去夫家守孝就成。
江殊见江景元坚定,这才施施然收下,给江景元行了弟礼,与陈隽携手离去。
处理完老族长和江殊的事,江景元这才准备启程去京城。
还没走去家门他就听见,才七个半月大的儿子女儿突然开口叫人了。
“福……福。”
“福……福。”
江景元的脚步愣在原地,转过身来看被徐水舟和陈秀秀抱着的两个孩子。
他们眸光明亮,嘴角还流着口水,吐字极为不清晰,但是江景元却知道他们在叫自己。
徐水舟也是惊喜,“哎呀,才七个月就会父亲了,我家孩子真聪明。”
江景元一个拿起来抱了会,用沉沉的低音哄道,“乖,阿父要出门,你们在家要听话。”
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听懂,江景元在他们嫩得吹弹可破的脸颊上留下两个湿湿的吻,最后在徐水舟不注意见也在他的脸颊边亲了亲。
陈秀秀目不斜视,对于自家儿子跟儿夫郎恩爱的画面,她都学会了自动打上“马晒克”。
她也不懂啥叫马晒克,都是儿子说的,看到不该看的,就自动为眼睛打上马晒克就对了。
徐水舟这次也顾不得陈秀秀在场,想着江景元即将远去,这是他们最后的温存,也回应了江景元一个深沉而又湿热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祝福,爸爸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身上多处骨折,需要动手术架钢板,打钢钉。
只要人没事就好。
第七十七章
二月初, 江景元带着方新立和魏良骏还有肖子磊一路北上,在二月五日抵达津港, 再由津港转马车去到京都。
抵达繁华的京都已经是二月七日晚, 看着那店铺林立,贸易兴隆,酒楼、茶馆、瓦子错落有致的繁华都市, 江景元都有片刻的恍然。
好似自己就身在后世的繁华古都一样。
“哇, 这就是京都,好宏伟, 好繁华。”
跟在江景元身后的方新立直接就被迷花了眼, 怪不得人人都说京都好, 只有亲眼来瞧上一眼才知道到底有多繁华。
青石地板不染纤尘的铺满整个街道,以及那错落有致的各式瓦房,街上叫卖的各种铺子和店铺, 无处不在显示这个城市的繁华。
“咳, 那是皇宫吧。”
魏良骏的目光也迷离了片刻,将目光看向更远处的伟岸,那是比街道还要繁华和精致一百倍的建筑。
金黄色的建筑群在初春阳光的照耀下,就像是闪烁着一层圣辉,高大而神秘,让人望而生畏。
四人如同土包子一般看着那伟岸的建筑,路过的行人笑而不语,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外乡人进城时的这种眼神。
春闱在即,几人就算对这繁华的城市有心想要逛上一逛, 也是无力,刚休息一日,九号就被送进了考场。
从考场出来所有人的神色都如同便秘,太难受了,题比乡试的时候难上百倍,考场也比乡试的时候好不到哪儿去。
刚开春,又处于北方,更多人更是水土不服,开始发发烧等等,总之熬下的也总共不到七成。
就连江景元出来之后,脸色都有些疲惫,怪不得好多人出来之后再也不参加科考了,实在是太折磨人,搞不好一条命都断送在这里面。
古代又没有什么保险,死了就白死,官府也不会有任何的赔偿,有一个秀才身份和举人的身份也可以在这个朝代过得很好,不一定非要走科举这条路子。
肖子磊是最小的一个,身体还处于发育时期,这样的坏境对他无疑是最艰苦的,一出考场小脸红彤彤的。
江景元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得烫手。
“回客栈吧。”
江景元背起他,向方新立和魏良骏两人吩咐一声,就回了客栈。
魏良骏路上原本想去找大夫,可是路经几家药铺都没有大夫坐诊,全都被人请走了,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
“别白费力气了,考场里有三成的人都生了病,这会全京城的大夫都忙得不可开焦,回去我写一张风寒方子去抓药,省得再请大夫了。”
对于这种情况江景元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出考场所有的考生都需要找大夫瞧上一瞧,别人比他们先出考场的早就把大夫给抢走了。
所幸之前他生病的时候,特意找梧桐县的那位耿直老大夫求教过,他给过江景元一张见效极快的风寒方。
一回到客栈,江景元就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保证屋内的空气流通,用最快的速度写了一章药方让方新立和魏良骏分头行动去抓药。
还好时间上还不是很急,所需要的药材还没有被卖完,方新立和魏良骏两人都抓到了药。
回来煎了两贴药,四人分着喝了,江景元怕他们三人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低烧,喝点药保险一点。
肖子磊这一病将近半个月才好,三人轮翻照顾他到放榜日,四人不出意外的上榜了,只不过因为要照顾肖子磊,大家对这榜单都没有保持太大的惊喜。
“考了第几啊。”
肖子磊身体好点了之后,倒是对排名挺上心的。
“你就是个吊车尾,我们不上不下的,倒是江景元考得还挺好的,接下来就等殿试了。”
方新立在没有放榜之前还一直提心吊胆的但是放榜之后,他就彻底的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