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药师种田记(10)
酒楼先前的主人是个看起来才刚二十出头的青年,脸色有些苍白,态度并不十分热情,只领着魏子芩将酒楼上下简单看了一遍,便干脆安静站在了一边,不冷不热道:“地方你已经看过了,连里面的东西加起来一共六百两银子,不接受议价和赊账,想不想要,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和之前的药铺不同,这家酒楼一共有两层,又连带了后面的一间小院,地方远比先前看到的几家药铺都要大得多,这样一家酒楼,放在邯阳城最热闹的一条街市上,六百两银子已经算是很便宜了,估计如果不是原主人急着要卖,再往上提个五六十两银子也是没有问题的。
魏子芩环顾了下四周,干脆点头:“行,六百两银子可以,正好我们今天就去把契约签上吧。”
“魏公子爽快,”折腾了一天,终于说成了一桩买卖,牙人乐得直搓手,连忙冲对面两人做出请的手势,“事不宜迟,既然已经说好了,那就请两位拿了房契和银两,随我一起去牙行里走一趟吧。”
之后一切顺利。
只是临到交付银两的时候,牙人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安心,思忖片刻,终于还是将魏子芩拉到一边小心问道:“那个魏公子,您真的打算要放弃药铺开酒楼了吗……和您说句实话,咱们邯阳城别的不多,就是好的酒楼食店多得每天轮着去都去不完,如果没个看家的本事,我劝您还是再仔细考虑一下比较好。”
“谁告诉你说我没有看家的本事了?”魏子芩一笑。
“啊?”牙人瞬间无语,想说您要真的有开酒楼的看家本事,之前又为什么会想不开跑去买药铺啊,这两个也未免差得太远了吧。
“行了,”魏子芩笑着拍了拍牙人的肩膀,“不用担心,你就等着看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论这一次逛街魏家人都买了些什么……》
魏父魏母:买了锅碗瓢盆。
大哥大嫂:买了油盐酱醋。
魏家大姐:买了被褥新衣。
魏子芩:买了一家酒楼。
魏家所有人:…………
第二十章
其实早在提出要开酒楼的时候,魏子芩就想到了一个自己在前一世里也曾经想要尝试过的东西——药膳。
当然不是指凡人世界里的那种药膳,这里的药膳,指的是由灵植做药引,再配合普通的食材,一起制作而成的一种特殊的融合灵药。
对,在修真界里,药膳也是属于融合灵药范畴内的。
根据魏子芩看过的《药典》记载,最初的融合灵药之所以会被提出来,完全是因为几千年前一名大能修士提出的一个理论——万物皆有灵。
这种说法其实很奇怪,毕竟按照修真界普遍的观点,所有事物都可以被分为有灵气的和没有灵气的,比如药材,有灵气的就叫灵药,大部分都只有修士才能使用,没有灵气的则是普通药材,无论凡人还是修士都能够轻易使用。而如果真照《药典》所说的“万物皆有灵”的话,那岂不是所有药材都可以被称作是灵药了。
魏子芩最初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他亲自尝试了融合灵药,甚至第一次成功炼制出了融合灵药,才终于意识到那个人是对的。
……万物皆有灵,哪怕是被认为没有任何灵气的药材,其实也是含有极微弱的灵气的,而融合灵药要做的,正是用一般灵药做药引,激发出普通药材内所含有的微弱灵气,最终将二者融合在一起。
换句话说,所谓的药膳也是同样的道理,一样需要用到灵植或者灵药做药引,再想办法通过炼制的方式,激发出普通食材中所包含的微弱灵气。
唯一的问题是,食材里含有的灵气,实在是太过微弱了,夸张一点说,简直和没有也差不了多少了。
到底有多微弱呢,嗯,不真正尝试过,是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的。
在第十几次将煮坏的白米粥扔到一边,魏子芩简直想蹲在地上唉声叹气了。
又失败了。
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吗?
再怎么说,魏子芩前一世也是修真界有名的药师,而药师最大的特点,无外乎就是对灵气,尤其是植物里含有的灵气远超过其他修士的敏感。
托重活一世的福,魏子芩如今对灵气的敏感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前世修为最高的全盛时期,就连先前炼制养颜膏的时候也几乎没遇到过任何难处,简直和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魏子芩想不明白,药材和食材真的差那么多吗,明明炼制药材的时候那么容易,怎么到食材这边就困难成这样了。
再次将一捧白米洗净放入锅里,放水,煮开,最后小心翼翼将一粒灵米放在正中。
正要集中起全部心神调动出灵米中的灵气,厨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阿芩……”是白珩的声音。
魏子芩回过头,就看见穿着白色中衣的青年正特别委屈的趴在门边上,一脸控诉地望着自己。
魏子芩顿时一阵头痛,却又害怕把睡熟的父母吵醒,只能将青年招了进来:“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阿芩,不在。”看见魏子芩没有生气,反而招手叫自己进去,青年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三两步走进厨房,凑过去整个人趴在了魏子芩的背上。
后背上瞬间多了一个颇有重量的人形包袱,魏子芩:“……”不能和心智不全的人计较。
“别闹,”拖着背后的包袱,魏子芩扔了几块柴火到炉子里,又给锅里添了一些水,安抚地拍了拍身后人的肩膀,“再过一会儿天都要亮了,你先回去睡,我再试两次,马上就回去。”
青年摇头,并不满意魏子芩的敷衍:“一起,不在,睡不。”
“你想说什么,我不在你睡不着,”魏子芩挑眉,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那你之前在林子里的时候,到了夜里是怎么一个人睡着的?”
“唔……”谎话被戳穿,白珩一脸懊恼,也不愿意再花力气编什么借口了,只不管不顾拖着魏子芩往门外走,“走,走,回,回去。”
青年虽然外表上看起来有点傻乎乎,但力气还是很有一些的,魏子芩脚下不稳,一把便被拽离了锅台旁边。
识海深处,忽然有一道微弱的亮光晃过。
“等一下!”魏子芩浑身一震,想也不想便将身后的青年推开,整个人扑到了锅台前面。
像是被点亮的萤火,一丛,两丛,亮在识海里的微光越来越多,微弱的,孱弱的,仿佛转瞬之间就能熄灭,却偏偏带着种奇特的韧性……那是灵气,存在于普通稻米之中的灵气。
成了……
这是已经成了吗?魏子芩简直不敢相信,真的,失败了那么多次,他都要以为自己今天晚上都没办法成功了呢。
不过感受到灵气只是第一步,魏子芩不敢大意,深吸了口气,全部心神都扑到了锅台上面,眼睛紧盯着铁锅里翻滚的白粥,一点点,小心翼翼把真气探入其中,再将捕捉到的微弱灵气融合在一起。
“阿芩……”方才被推开的青年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的站在一边。
自从来到这个家里,少年对他的态度就一向包容,平日里无论怎么闹,也几乎不会真的与他生气,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用力将他推开的时候。
越想越觉得委屈,就在青年准备再做点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阵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直冲到鼻腔里面。
不,说浓烈其实并不准确,那香气其实并不浓烈,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清淡的,可就在这种清淡之中,偏偏夹了三四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
“香,什么?”
瞬间忘了自己先前的不高兴和委屈,白珩想问到底是什么这么香,然后下一刻便意识到,所有的香气,正是从魏子芩面前的小铁锅里传出来的。
“好了。”魏子芩用厚布将铁锅从灶台上取了下来,将煮好的白粥仔细检查了一遍,虽然因为最后的火候没有掌控完美,大致来说并不算特别成功,但总算是做出七八分模样了,如果再多试几遍,相信很快就能彻底成功了。
忙了一整晚,魏子芩伸了个懒腰,回过头去,就看到青年一脸讨好的模样。
魏子芩挑了下眉梢,心思一转,将旁边的盖子拿过来重新将小铁锅盖紧,面上打了个哈欠,作出十分困倦的模样:“行了,都已经做好了,咱们回去睡觉吧。”
“啊……”见魏子芩拉着自己就要往外走,青年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是,怎么要走了,都已经做好了,就不能尝尝再走吗。
“不是你说我不在就睡不着吗,”仿佛完全不知道青年在想什么一般,魏子芩一脸好笑的望着他看,“正好,我现在都已经忙完了,这就回去陪你,而且你看,天都这么晚了,再不睡明天可就真的起不来了。”
“不……”一碗粥罢了,根本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吃完了再去睡也一样来得及。白珩想说却说不清楚,只能急得团团乱转。
最后还是魏子芩心软,害怕自己再捉弄下去,非把人弄哭不可,走过去将盖子打开,盛了一碗粥递到青年手里:“晚上不能吃多,只有这一碗,吃完就真的要回去了。”
“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青年连忙乖巧点头,伸手接过粥碗,顺便冲魏子芩摆了个几乎能晃花人眼的笑脸。
魏子芩怔愣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力搓了搓脸颊,将方才一闪而过的心悸彻底抛到脑后。
折腾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魏子芩到底还是起晚了,还没等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便被大姐拉着去收拾暖房要用的东西。
之后又是忙了一整个上午,终于熬到中午,就在魏子芩困得恨不能把脑袋埋在饭碗里大睡一觉的时候,好久没有出现过的梁虎忽然推开房门,越过低头吃饭的魏家人,直接凑到魏子芩跟前。
“芩子,我刚刚听人说你在城里买了间大酒楼,到底真的还是假的?”
糟。
魏子芩一口饭噎在喉咙里,简直不敢抬头去看一脸震惊的家人。
……那什么,我能弄死这个嘴巴没把门的小伙伴吗?
第二十一章
那边魏子芩如何解释安抚家人自不用提,同一日中午,魏子芩大伯的家里显然也注定无法平静下来了。
“我说,堂弟他家在城里买了家酒楼的事情,几乎都快在村里面传遍了,你们不会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吧?”
饭桌上,魏荣生撂下碗筷疑惑道,完全不理解家里人仿佛见鬼一样的神情。
大伯魏冬瞪着眼睛咳嗽:“胡说八道,你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他家刚盖的房子,哪儿来的闲钱买酒楼?”
“什么叫没有闲钱买酒楼,”魏荣生皱了皱眉,很看不上父亲的短视,“爹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一个总呆在城里给人做帮工的都听说了,这些天里小堂弟帮村里人种灵田不知赚了多少银子,区区一家酒楼算什么。”
“管他什么酒楼不酒楼,就算真的买了也和咱们没有关系,我可警告你,别有事没事的往人家身前凑。”因为身上的伤痛始终不见好转,魏冬的性情也跟着越加暴躁起来,根本不愿再听儿子提起自己兄弟家的事。
被父亲无缘无故吼了一嗓子,魏荣生简直莫名其妙,他知道自己家里和小叔一家的关系向来不好,但面子上至少还是过得去的,平日磕磕绊绊,但真有困难的时候却也一样会相互帮扶,怎么他不过是在城里呆了段时间,父亲就连提也不愿意提小叔家的事情了。
最后还是林娟先开口道:“荣生别说了,开不开酒楼是人家的事,确实和咱们没有关系。”
“怎么就没有关系了,你想啊,小叔家开的可是酒楼,一时间人手肯定凑不齐,到时候使唤的人不够用,还不兴咱们过去帮帮忙啊?”
魏荣生是真的不懂父母究竟是怎么想的,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方忽然有了出息,眼看着就要赚大钱了,没道理他们就不能跟过去沾沾光,就算没有肉吃,哪怕能跟着喝点肉汤也是好的啊。
林娟眼睛一跳顿时也有些心动,连忙按下还想再说话的魏冬,面上作出犹豫的神色:“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你不知道,前几日咱们家里发生了点事情,和你小叔家闹了些不愉快,我怕……”
见母亲松了口,魏荣生满脸笑意,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娘你别担心,不就是一场误会吗,都是一家人,哪有解不开的仇怨……对了,小叔家最近盖的新房不是要请人去暖房了吗,正好我过去一趟,爷爷还在呢,就不信他们真的就一点都不顾自己兄弟家了。”
这边因为小伙伴的忽然戳穿,魏子芩不得不花了一整个中午的时间,仔细和父母解释了自己忽然突发奇想买下酒楼的全部经过。
因为最近发生的各种事情,魏启夫妻两个对儿子的态度已经是有些放任了,在得知了买下酒楼的钱都是魏子芩自己的,便没再多说,只说之后酒店开起来了自己会过去帮忙,至于能不能撑起来,就看魏子芩自己的本事了。
轻松解决了父母这边的问题,魏子芩刚松下口气,却没想到大嫂娇凤那边又紧接着闹了起来。
忙了一整天,到村里所有相熟的人家通知了第二天要暖房的事情,晚上回来的时候,魏子芩就看到大嫂娇凤一脸紧绷的等在院子里面。
心里知道这个大嫂向来与自己不对付,这回恐怕来者不善,魏子芩思忖片刻,到底不愿和这人在院子里争执起来,便回身把院门关上,之后才开口道:“大嫂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不如我们进屋再说吧。”
娇凤心下惴惴,脸上不由绷得更紧,不知怎么忽然有些害怕自己这个明明年纪不大,却偏偏看不出深浅的小叔子。
犹豫半晌,到底还是鼓足了勇气道:“我听娘说你在城里买了家酒楼是吗?”
“对。”魏子芩点头,心道果然还是酒楼的事情。
看着对方满脸理所当然的神色,娇凤忍不住呼吸一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对?
一个半大的孩子,拿着别管是从哪里来的钱,忽然就瞒着家人在城里买了家酒楼,这得是多大的事情啊,他到底从哪里来的底气,或者更严重一点,他到底还有没有把这个家放在眼里啊,偏偏一大家子还都迷障了似的惯着他,简直是……
借着满腔的怨气,娇凤终于大声开口道:“不行,反正我不同意,你才多大,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家里,你知道怎么经营酒楼吗,那么大的一个摊子,如果出了问题怎么办,之前折腾灵田的事也就算了,如今又弄了个酒楼出来,你是不把这个家都拖垮了就不肯罢休是吗?”
魏子芩一挑眉梢,这又关灵田什么事?
不愿意再和对面人理论,魏子芩干脆道:“大嫂的话我都听明白了,不过你可以放心,所有买酒楼的钱都是我自己的,并不会拖累到家里,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关于我买酒楼的事,爹娘都已经同意了,至于大嫂同不同意,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你敢说买酒楼的钱都是你自己出的吗?”娇凤彻底怒了,也忘了如今两人是在院子里面,不管不顾大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包括你之前要进仙门的时候也是,娘面上说什么用的都是自己的嫁妆,不会影响到家里,其实还不都是从外面借的钱!”
对,真正让娇凤愤怒的,其实不单单只是这回酒楼的问题,还包括之前全家人砸锅卖铁想要将魏子芩送入仙门的事情。
如果说那时候娇凤还能勉强安慰自己说,只要等到魏子芩进了仙门,整个家里都会跟着沾光的话,那么如今魏子芩忽然放弃修仙,则让娇凤彻底失去了平衡。
娇凤想不明白,这一家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魏子临才是家中的老大,为什么所有人都偏向魏子芩,到最后所有好处都成了他的,自己相公却像个木桩子一样被扔在了一边,什么都剩不下。
“所以呢,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魏子芩问。
见魏子芩终于松了口,娇凤眼睛一亮,连忙把自己想到的要求都提了出来。
条件是她早就想好的,比如那酒楼如果真的要开也不是不行,但绝对不能是魏子芩一个人的,公公婆婆要占一份,魏子芩大哥也得在里面占上一份才行……再比如魏子芩如今手里究竟有多少钱,必须原原本本的说清楚,不能一个人私藏着,而且往后无论用在哪里,绝对不能自作主张,都必须和家里人商量清楚才行。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零碎的条件。
“够了!”可惜还没等娇凤说完,后面就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刚从外面回来,碰巧将两人的对话从头听到尾的魏大哥。
“相公……”娇凤一惊,没想到魏子临这么快就能回来。
魏大哥满脸冰霜,心底难堪到不行,简直没脸再去看自己的小弟,只将视线转向自己的妻子,声音仿佛结了冰:“不用再为难三弟了,你既然有那么多不满,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咱们分家吧。”
分家?娇凤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
“大哥。”就连魏子芩也跟着吓了一跳,虽然按照姝河村的规矩,只要父母同意,儿女在成过亲之后都可以单分出去另过,然而在这之前,无论是父母还是魏大哥自己,都从来没有过想要分家的打算。
魏大哥面上性子冷淡,内里却是和魏父一脉相承的顽固执拗,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等到晚饭家里人都在的时候,便干脆不顾身边妻子的后悔哭号,直接跪在父母面前,将事情前因后果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家里如今生活刚刚好转,盖了新房,又买了酒楼,这个时候提出要分家,魏大哥到底是怎么想的,魏父魏母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在发现怎么都劝不动之后,只能一面埋怨娇凤的不懂事,一面万般无奈地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