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卡世界[重生] (上)(9)

　　齐诺只是盯着她，脚上却一动未动，他左边是两个女孩，右边就是酒店的大门了，他在这里住宿却借人家屋檐躲雨已经很感激了，还不至于不懂事到去挡人家的大门。
　　红衣女孩十六七的样子，看得出家里条件很好，想来平常也是颐指气使惯了的，结果第一次和同学出门就遇上一个胖胖的死小孩，还完全不甩她，顿时大小姐脾气就上来了，她正要发作……
　　“小孩，我身边位置很空，你到这里来吧。”一个温和的男声从他们右边传来。
　　两个女孩和齐诺往右边看去，是一个一身玄衣的少年，黑色的短发随着微风飘动着，漆黑的眼眸像星辰一样深邃，似乎是一个漩涡，只要瞧上一眼就可以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安子言同学。”白皮鞋的女孩看到那玄衣少年脸颊都微红起来。
　　“小孩，你站到我边上来吧，这里位置很大。”安子言没有回应白皮鞋女孩，又对齐诺道。
　　这一下，两个女孩都没有声音了。
　　齐诺也认出了这个少年，是他刚到乾之城云车总站就见到的一群年轻男女中的一个，他当时就有为他的美色蠢蠢欲动，但并不像现在这样，看到他温柔地看着他笑，心就“砰——砰——砰——”地跳着，控制不住的，声音大到天地间的雨声，酒店里的喧哗声，通通都消失不见了，只有自己心跳的声音，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旋律。
　　刚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齐诺就有看到酒店大门的右边站着个玄衣人，只是心力交瘁下没认出是之前在云车总站见到的少年。
　　齐诺当时只觉得那个玄衣人浑身上下透露着生人勿进的气息，遵从趋利避害的本能，走到了屋檐的另一边。
　　现在，看着少年嘴角的笑容，齐诺慢慢地走到他身边，这一段路很短，但齐诺觉得很长，虽然少年纹丝未动，齐诺却觉得他走到了自己的心里，合着这场大雨，一起成为他少年时珍贵的独一无二的回忆。


第16章 学院
　　小灵城最近的天气多变的很，前两日还艳阳高照的，今日却突然刮起了大风。
　　街上熙熙攘攘的，时不时地见到一两个小姑娘被风吹得瑟瑟发抖，想来好不容易去掉厚重的大衣，现下是多披一件外套都不愿意的了。
　　又一阵风突然刮过，只见一顶白色风鸭舌帽突然从一个少年的头上被吹走。
　　这阵风把帽子吹去老远。
　　齐诺小跑了几步，才逮住帽子，伸手弹了几下灰才重新带到头上。
　　齐诺今天出门是为了去幻卡银行。
　　这是幻卡世界最负盛名的银行，哪怕它的网点不是最多，一旦跨行取钱手续费又死贵死贵的，但很多城市的卡师协会只认这家银行。
　　这导致幻卡世界基本每个人都会有一张幻卡银行的银行卡。
　　齐诺走到一座浅棕色的建筑前面，这就是每个城市市中心都会有的幻卡银行。
　　小灵城的幻卡银行有四层楼高，方方正正的，看起来毫不出奇，但齐诺知道，在小灵城的城主府都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幻卡银行和卡师协会就已经存在了。
　　幻卡银行在大多城市都是四层楼高，长得也一模一样，只是在建筑临主街方向的右上角有一个特有的标志，一个没有完全闭口的正方形，中间有个斜杠。
　　标志是黑色的，很是醒目。
　　一些有名的大城，他们的幻卡银行会有七层。常有人这么判断一个城市是否成为大城，看他的幻卡银行有几层高。
　　而各个城市卡修协会的建筑则各不相同，千奇百怪，往往代表了那个城市的风格，甚至是地标建筑。
　　齐诺拿着一张蓝色的卡片，在一楼自动取款机前排队，准备取他这个月的生活保障金。
　　排队时无所事事，齐诺的思绪不由飘到四年前，那是他还没有来小灵城的时候。
　　——
　　那个时候，齐诺还在乾之城，经过八天的长途云车，整个人又累又饿，再加上城主府不愉快的经历，和淋了一场雨，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就是这个时候，他遇上了男神，嗯，应该说是他生命里的又一道曙光。
　　男神叫安子言，还是一个讨厌的女人叫了男神的名字，他才能知道的，所以宽宏大度的齐诺决定原谅那个女人的无理了。
　　齐诺一直很懊悔，他和男神在屋檐下避雨一直避了半个小时，他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和男神说，甚至男神很温柔的让他站到他身边去，他嗫嗫了半天，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来。
　　其实齐诺平常是个很外向的男孩，只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心动，说怂就怂了。
　　后来他跟男神两个人相顾无言，齐诺多么希望那场雨不停，男神就和他长长久久的并肩站着，可惜他的愿望只实现了一半，前一半。
　　那场大雨一直下了三天。
　　男神本来就是住在他们躲雨的大酒店，那天是为了接他们的一个导师，表示尊敬才站在外面的。
　　暖心的男神在离开前，也没忘了齐诺，还递给他一张房卡，“我们有个同学这次没有来毕业旅行，所以多了张房卡，也不能退，这里方便，你今晚可以住这里。”
　　齐诺倒也没有矫情的拒绝，主要是他当时紧张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看到男神修长好看的手指拿着的那张房卡，鬼使神差的就接了过来。
　　如果幻卡世界有论坛，齐诺都想上去发一条帖子。
　　今天看中了一个炒鸡可爱的男孩子，好想勾搭他做男盆友，不过第一天见面他就递给楼主一张房卡，进展太快了怎么办？
　　好吧，齐诺也就是想想，他自己也知道这不可能，事实也是如此。
　　不一会儿之后，大雨中开进一辆低调的黑色云车，男神径直就走了上去，齐诺左边的两个女孩也紧随其后。
　　云车里走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米八几的个子，虽年纪不轻了，但一点都不佝偻，穿着一身卡其色的风衣，风衣的下摆还绘了四片枫叶，整个人都显得精神抖擞，风度翩翩。
　　雨下的很大，不仅阻扰了视力，还阻扰了听力，齐诺只隐隐约约听到“瞿老”、“春秋学院”几个词。
　　齐诺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春秋学院，这应该是男神在读的卡修学院吧。
　　齐诺目送着男神、两个女孩还有瞿老走进酒店，他本以为第二天还可以见到他们，结果这些天连番的折腾，他还是得了重感冒，第二天起来，人也昏昏沉沉的，出门的时候，男神他们早已离开了。
　　或许是遇到男神的缘故，齐诺很快就时来运转了。
　　那天中午，乾之城的城主府凭借齐诺的入住记录找到了他，也不晓得是因为他住在这么好的酒店，觉得他可能有其它的背景，还是查到了齐诺当年是被送去卡修协会，担心他将来成了A级卡修会找乾之城的麻烦。
　　总之，这次来的卡修突然就转变了态度，不仅带他去了幻卡银行，办了一张生活保障金的银行卡，还一次性给他存了12万6千幻石，这都是烈士家属才有的待遇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限制条件，这么一笔巨款齐诺每个月可以最多可以领700幻石，当月要是没有领完，也不能累积到下个月，直到他21岁成年，才可以把他银行卡里所有的幻石都取出来。
　　最后，齐诺又向乾之城的城主府提了一个要求，他想去乾之江祭拜他的父母。城主府的卡修也答应了。
　　齐诺就按照幻卡世界的习俗，亲手叠了三万只小白船，放入乾之江，分别给予原身的父母和原身，愿亡者安息。
　　之后，齐诺就在乾之城备案改名。他的户籍挂到了乾之城城主府的附属学院，身份证也重新办了一张，名字也改成了齐诺。
　　齐诺觉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从今天起，过好将来的每一天。
　　——
　　齐诺从幻卡银行取了700幻石，又在街边随便逛了逛，就回了凌晨学院。
　　四年前，在把要办的事情都办完后，齐诺就按照他最初的设想，找了一个学习氛围浓郁的城市——
　　小灵城。
　　小灵城是个学院城市，非常普通的一座小城却有几十所中级高级卡修学院，享誉幻卡世界的高级学院都有十几所，算得上声名远播了。
　　就是最近世道不怎么太平，一向治安良好的小灵城莫名的来了很多陌生的卡修，卡修协会也好，城主府也好，都没足够的精力去管这些外来的卡修。
　　小灵城的人被偷了抢了，除了去城主府报个案，提升一下小灵城的作案率，基本就不了了之。
　　各大学院也不大管，前些天说了下，不要独行，少去偏僻的地方，学院也就当尽到责任了。
　　齐诺回了凌晨学院后，先交了下个月的住宿费，280幻石。
　　这简直是抢钱！
　　小灵城只是个小城市，在市中心一个精装修的小屋，三室一厅也只要600幻石一个月，而在凌晨学院，只是一个简单的房间，衣橱桌子床，就得280幻石。
　　但齐诺也没有办法，毕竟幻卡世界要21岁才成年，其他的未成年是不被允许长期独居的。
　　本来齐诺日子还算宽裕，只是他在学院选了几门和制卡师有关的课后，就常常要入不敷出了。
　　齐诺离开学生宿舍管理处，直接回了学生宿舍。
　　一进门，齐诺就整个人扑到了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两圈。
　　稍微休息了一下，齐诺就坐了起来，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一叠新的白卡。
　　这个卡片不是用于制作生活卡片的灰卡，也和制卡师已经制作好的幻卡不同，只能称之为白卡。
　　当然，相对幻卡动辄数百上千幻石，这种普通的白卡一打也只要800幻石。
　　然而，就是这800幻石，也是齐诺犹豫了好久才下手的。
　　齐诺摸着卡片上细腻的纹理，陷入沉思。
　　白卡没有经过制卡师制作，与废品无异。齐诺花了大价钱买回来当然也不是摆着好看的，他是真的想尝试制作幻卡的。
　　这事如果让齐诺在凌晨学院的同学晓得了，哪怕齐诺卡修成绩一向优秀，也要嘲笑他异想天开。
　　制卡师无论是在各大城主府，卡修协会，还是卡修学院都是非常珍贵的。他们无不有着悠久的传承，要达成极其苛刻的条件，才有一线机会成为制卡师。
　　殊不知，多少优秀的学子进了制卡室，也都一辈子碌碌无为，只是个制卡师助理的命。他们无法独自制作任何一张幻卡，哪怕是一张D级幻卡。
　　而齐诺，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卡修，卡修制作幻卡，简直是天方夜谭！


第17章 突破
　　天空渐渐暗下来，旁边的学生宿舍也渐渐的有学生亮起了灯。
　　齐诺今天没有用台灯，而是用了一张灯卡。灯卡下，白卡的纹理纤毫可见，墨水画出的线条也十分清楚。不过，灯卡比齐诺平常用的台灯贵了好几倍。
　　齐诺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心疼，他知道，如果手上的幻卡制作成功了，他以后都不会需要为了这些小钱忧愁了；若是没有成功，那他赔掉的钱足够购买十张这样的灯卡了。
　　为了这一天，齐诺已经准备了四年了，对这一天他也是日思夜想了，虽没有幻想男神的时间来得多，但男神就像个可望不可及的梦一样，不像制卡师，是真正的掌握在他手里的，是付出就会有回报的，是他的理想，是他愿意为之奋斗一生的职业。
　　齐诺摸了摸右手手腕里的灵珠，只有非常仔细的感受，才能在手腕上摸到一点点的突起，制卡师的灵珠本就比卡修的灵珠小，但再怎么不明显，有经验的人也不会认错。
　　离开卡修协会的第四年，齐诺制卡师和卡修的灵珠终于都修炼到了瓶颈，卡修的九张幻卡熟练度也练满了，但他还没有去小灵城的卡修协会考D级卡修的徽章，因为他是两颗灵珠一起修炼，任意一颗灵珠没有突破，都将影响到另一颗灵珠的运转。
　　那样，灵力的流动就会变得晦涩，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他两颗灵珠同时修炼。D级卡修的认证通不通得过另提，虽然这不是什么不被允许的事，但要是因此引起了某些人的猎奇心，就实在是得不偿失了。
　　毕竟齐诺现在才16岁，就两颗灵珠同时修炼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云深应该12岁多就成了D级卡修，但他在卡修协会，外人会觉得卡修协会有妖孽很正常，齐诺可是无亲无故的，要么天赋异禀，要么他的成功是能复制的。
　　齐诺可真没什么特别的金手指，如果真要说，大概是他多活一世的缘故吧，脑域比同龄人宽广很多，为什么18岁之后是卡修修炼的爆发期，就是因为小孩子的脑子还没有完全开发，只有等他们长大了，很多晦涩的东西才会变得容易理解。
　　齐诺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子，轻轻擦掉上面的灰尘。
　　齐诺打开木箱，最上面是一排的卡片，通通都是生活卡片，有最常见的镜卡、云卡，也有比较少见的暖卡（算是奢侈品，带在身上可以保暖）、潜水卡（可以让普通人在不超过50米深的水底待上半小时）……
　　这些生活卡片，都是齐诺这四年制作的，到凌晨学院安定下来后，他一日都没有松懈制卡师的学习，无论是寒冬酷暑，他都没有停止过一天。
　　一开始，他还想和在卡修协会那样，每天学习1张幻卡，5种材料，可他把制卡师的学习想的太简单了。
　　他跑遍小灵城各大学院的图书馆，也只找到零星的幻卡制卡师的书，大多还是十分初级的，就算有那么几本相对高级的，也和齐诺之前学到的知识相悖，有些齐诺可以自己判断，有些齐诺觉得岚讲的、书上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到底哪个是正确的，他也不知道了。
　　后来，齐诺就不专门去找相关的书籍了，免得把他脑子里正确的知识也变得混乱。
　　倒是齐诺升到高年级后，在凌晨学院不对外的图书馆里，找到一本介绍制卡师流派的书，解决了一直困扰他的许多疑问。
　　制卡师一直是分流派的，每一个流派的制卡师都不会把他们的知识传给另一个流派的制卡师，毕竟同行大多是仇家，就算有制卡师不得不把自己流派的制卡理念告诉其他流派的制卡师，对方也基本不可能学去。
　　因为制卡师的流派不同，是体现在他们不同的制卡理念上的，如果两派的制卡理念可以相互促进，那么他们就会同化对方或者被对方同化，现存的各大制卡流派，都已经发生过理念的碰撞，基本都是完全不相容的了。
　　随着幻卡的发展，制卡师流派也越来越注重规矩，如果一个制卡师用了对家的制卡理念，那他到底算哪家的呢，先不说对家，他自己所在的制卡流派就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
　　当齐诺看到这里的时候，就明白他想找一个制卡师做导师，是基本不可能的了，虽然他没有拜岚为师，连岚属于什么制卡流派都不知道，但他确实已经学了岚所在的制卡流派的理念，甚至是他们不传之秘的《云起心法》，就算他师从其他导师，他的良心不会痛，但谁知道他派的制卡手法、制卡理念会不会和他的《云起心法》相冲呢。
　　后来齐诺就凭借自己之前的知识学习制作生活卡片，他倒没有好高骛远的想制作幻卡，一来，他灵力修炼还没到那个时候；二来，他也没那个钱去挥霍。
　　为了今天，他已经准备很久了，齐诺往灯卡里输入灵力，柔和的白光照耀下来。
　　齐诺有时候觉得，他开的不是灯，而是幻石。
　　小木盒的上层放的这些生活卡片都是齐诺这些年制作、却还没有脱手的，他制作生活卡片的成功率很高，随着他灵力的增加，每天的工作时长也在增加，制作生活卡片赚的钱不仅可以贴补材料的支出，也可以供齐诺多选几门在其他人看来没什么性价比的关于制卡师的课。
　　齐诺把小木盒上层的架子移开，下面是一个个瓶瓶罐罐，里面是五颜六色的液体，都是一些D级幻卡的基本材料。
　　齐诺这些年日子得这么节省，基本是为了这些材料，其它的也就算了，鬼婴花的墨水一瓶就要350幻石，他当时一咬牙直接买了2瓶，这一打白卡他至少要制作成功3张才能回本。
　　齐诺把瓶瓶罐罐都放到桌子上，严格的按照比例调制墨水，他今天打算制作的幻卡叫作【澜】，是一张比较罕见的D级幻卡。
　　幻卡【澜】，是一种水系幻卡，主治疗，一般是非治疗卡修用作应急的，虽然十分实用，但这张幻卡的缺点也很明显，一般用个三四次就会完全报废，故此在普通的D级卡修之间不太流行。
　　不过，幻卡【澜】也是货真价实的D级幻卡，以前岚就会一次性做个五六张给青备着，就担心他们演练的时候不小心伤了人或弄伤自己，留下什么不可弥补的后遗症。
　　还有，幻卡【澜】的材料相对其它幻卡稍贵一些，不过并不难调配，十分适合齐诺现在没有什么专业工具的状况。
　　灯光下，一张成年人手掌大小的白色卡片放在桌子的中央，桌子的右上角是一个细口的大肚玻璃瓶，里面装着深蓝色的墨水，墨水在灯光下亮闪闪的，好看极了。
　　齐诺拿着一支制卡笔，往里面灌入墨水，看着笔墨慢慢灌满制卡笔，齐诺深呼吸了一下，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齐诺先从白卡的左上角开始勾画，线条优美，笔画细腻。这四年，每一次制卡的机会他都异常珍惜，每一笔每一划都再三琢磨。
　　不过就算这样，任何一张卡片能教会人的东西都是有限的，更何况是生活卡片，为了生计，齐诺有时会反复制作一些卖得很好的生活卡片，在学不到什么东西后，就开始苦中作乐的练习线条，怎么样让线条画的更流畅，笔锋更好看。虽然工作枯燥，但齐诺看着像艺术品一样的生活卡片，也会十分开心。
　　幻卡世界很少有制卡师专门去练习线条，齐诺前世的书法功底，加上这世在勾画线条上用的心思，如果只看一张卡片美不美，那他应该已经成为大师了。
　　“靠！”齐诺不爽，在这张幻卡才画到1/5的地方，他不小心手一抖，线条就歪掉了，就算能再接上也没有用了，幻卡【澜】的制作过程中没有任何结点，讲究的是一气呵成。
　　齐诺无法，只得开始制作第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