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清白(7)
“回来!”陆仁嘉念咒似的低声叫唤一声,打开手掌,上头是两颗熟得紫得透黑的大葡萄。
“是葡萄。”司徒翎欢喜的叫出声,高兴的接过陆仁嘉手上的葡萄剥了吃了,有缠着陆仁嘉要变。
陆仁嘉嬉笑着,果真又给他变了一次,只是这次的程序比上次的更加复杂,到最后陆仁嘉连拔河似的吃力动作都出现了,只见他满头大汗终于抓住了什么。
“呸呸。”往手里吹了两口气。
司徒翎有些紧张的用小手捂住胸口,张着天真的眼睛,神神秘秘的盯着陆仁嘉虚握拳的手掌。他深呼吸好几下,才伸手,一指一指掰开陆仁嘉的手指。掌心里还是两颗熟得紫得透黑的大葡萄。
“还是葡萄。”司徒翎小声的嘟囔着,他以为会变出点其他的什么的。“呐,我们在接着变吧?七公子,再接着来。”
陆仁嘉有些无力的摇头,目光里不加掩饰的疲惫,“今天不行了,我一天只能变三次。”
“啊……”司徒翎失望的摇着陆仁嘉的衣袖,竟撒起娇来了,“不嘛不嘛,人家要变啊,人家还要变。我不管,你变嘛……我屋子里还有很多玉佩的,我让如意回去拿来给你,我们继续啊。”
“呃……”陆仁嘉险些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四下里紧张的张望,还好屋子足够大,距离门口也够远,估计下人听不见什么。nnd!老子这可是在欺诈,骗骗小孩子啊,真的要是传出去了,那还了得。
不行得想个办法堵住这个小鬼的嘴。陆仁嘉脑袋瓜子飞快的转着,灵光一闪,有了!
“我这个变戏法有个规矩的,就是我变给你看,你要是和别人说了,我就破功了。那么以后就再也不能变给你看了。为了保证我能天天变给你看,你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保守秘密?”司徒翎稀奇的盯着陆仁嘉,一副天真的模样。
“嗯,就是保守秘密。秘密你懂么?就是不管什么人问都不可以说的。要保守的,捍卫的。”
“我懂。”司徒翎似懂非懂,但却很憨厚的点头如捣蒜。
“能做到吗?只有保守秘密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我是好孩子。”
“那就对啦。”陆仁嘉温柔的抚摸着司徒翎的头发,心里笑的那个得瑟。
“我不说,以后你都变给我看?”
“嗯。”
“拉钩。”司徒翎伸出一截短小的小指头,一脸的认真。
“好。拉钩。”陆仁嘉也伸出比司徒翎大好多好多的小指头和他拉上了钩钩,严肃得仿佛在开一个解决严峻问题的座谈会领导,“我们今天拉的这个钩非同寻常。它是有一定的跨时代意义的。这个是属于我们的秘密,男人之间的秘密。你懂么?”
“我懂。”司徒翎一本正经的点头。
正当两人的严肃对话刚结束,也不由陆仁嘉喘口气。房门“嘭”一声朝两边打开,“吱吱呀呀”的一个劲的摇晃。身着铁衣的侍卫训练有素的朝两边散开,顿时是一个剑拔弩张的气场。
陆仁嘉回过脸视线对上一位穿着藏蓝色衣袍,样貌英伟的陌生男子。头皮不由的有些发麻,这些不速之客都是打哪来啊?
“魏校尉。”司徒翎隐隐的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人向来都是和父亲在一起的,今晚怎么……
“少爷。您怎么在这儿?”转而面色严肃道,“如意快带少主回墨文轩。”
“是。”如意怯怯的上前伸手去牵司徒翎,安抚道,“小少爷,我们还是走吧,魏校尉和七公子还有正事要商量,我们别堵着这了。”
“是吗?”司徒翎有些疑惑的望着这两个怎么也不像是要商量事情的男人,无奈的抿着嘴角,犹犹豫豫的让丫鬟牵着走了几步。又回过脸,幽幽的望着陆仁嘉道,“那我先走了,七公子别忘了我们的男人的约定啊。”
“呃……”陆仁嘉有种给自己口水呛到的感觉,干笑着目送那三人远走。转而还算镇定的吩咐道,“知秋看茶。”
“免了,我奉将军之命,特来请七公子前往明春苑,有劳了。请。”
第7章
陆仁嘉携带着贴身丫鬟掌着一掌小灯,晃晃悠悠的照着前方的路面,让一班侍卫带着在偌大的将军府上行走。一路上陆仁嘉只看着那蓝衣的魏校尉的背影,心里都发毛,惴惴不安着。将军要见他,还是摆了这样一个严峻的阵势,这分明就是鸿门宴,他真怕自己这次是有去无回。陆仁嘉为即将要见面的司徒宇有着莫大的恐惧心理。细细回想自己在将军府上的这些天,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引人注意的事情,他一直都是安分律己、默默无闻的。唯一的就是去看了小少爷,难道就是因为小少爷……
不是吧。
眼看着自己已经置身在了一个灯火璀璨,极尽奢华的院落前,身后的侍卫规矩的分成两队迅速的在两旁散开,驻守。
陆仁嘉根本无心欣赏眼前壮观的建筑,只要一想马上就要再次见到司徒宇,他的后背就冷飕飕的直冒冷汗。
魏校尉进了院子,径直往后院的内室走去。
一室的烛火兀自的跳动着,一干的丫头奴才垂首立着,不敢发出一声的声响。
“将军,人已经带到了。”
身着黑色锦袍的男人,舒服的躺在躺椅上,任由身旁一个十六、七岁打扮艳丽的公子伺候着,拿捏着。舒服的半瞌着眼,随着魏校尉洪亮的报告声,才睁开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斜着睨了魏校尉一眼,摆手示意身边的人停下动作。
“带上来吧。”司徒宇冰冷毫无人气的声音幽幽的在屋子里扩散。
一旁的艳丽公子望着司徒宇冷漠无表情的脸,嘴角噙着一抹得逞的笑意,似猫儿一般往司徒宇的怀里拱了拱,娇声道,“将军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司徒宇轻拍两下他的后背算是安慰。
陆仁嘉告知知秋让她在前院候着,自己让小丫鬟领着进了内室。才刚进屋子扑面而来的一股香气,定睛望去只见红木的圆桌前,摆着一个白玉雕兽活环香炉,那沁人心脾的香味便是从这里袅袅散开。陆仁嘉不敢多瞧,几步上前,规矩的朝着坐在躺椅上的男人弓身行了个礼,“小的见过将军,三公子。”
“嗯。”司徒宇拿眼角的余光瞥着,垂首而立的陆仁嘉。这个便是清流太守送来的男人,自己故意疏远的娈童。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他不宠幸陆仁嘉的风声早传到太守的耳里了,那老家伙急得慌得今早又派人送来了一对赤金打造的笑佛,一套羊脂玉十八罗汉雕,白银四万四千两意喻事事如意。自己连看都不看便拂手拒绝,那脸色惨白的跟水洗似的。他儿子强抢民女,这事本就应该暗地里捣鼓,偏偏这猪脑的儿子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大街上公然调戏哄抢,那女子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街上,让素来刚正不阿执法严厉的秦中丞撞了个正着,当场便收押归案,只等着过过堂便可以正法,已慰藉无辜枉死女孩的在天之灵。
司徒宇不屑的冷笑,全然是一副看客的漠然。这样愚钝纨绔的儿子救来干什么,死了倒也干净,只是可怜了他年老的父亲为这个不中用的儿子在朝中四处奔走,企图得到救援。
陆仁嘉眼见司徒宇那不写鄙夷的笑容,心里更是不安的打起小鼓。
一旁的三公子玉林拿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玩味的盯着陆仁嘉,娇声揶揄道,“七公子好雅致呢?大晚上的放灯笼,飘到了我的明春苑,这本也没什么的。偏生可怜了奴家为将军布置了好几天的凉亭,本想今晚邀将军去乘凉的。那倒挂装饰的绸料轻纱全让你一把活烧地干净了。”
“呃。”陆仁嘉倒抽一口冷气,听者玉林阴阳怪气的娇嗔,全身的冷汗只往外冒。我就放一个孔明灯啊!坑爹的!怎么就飘到明春苑了,还烧了亭子。万恶的风向啊!陆仁嘉捶胸顿足,悔不当初。不待陆仁嘉开口讨饶。
玉林已泫然欲泣的望着司徒宇嗲声道,“将军……奴家凉亭的那些个花花草草烧了也就算了,可是偏偏把将军您赏给奴家的‘翠哥儿’也给烧死了……呜呜……”拿眼角刮着陆仁嘉无措的脸,委屈地蹭着司徒宇的胸膛,“将军……今天您可得为冤死的翠哥儿做主啊……”
“翠哥儿?!”陆仁嘉吓看了一跳,眼尖的发现桌脚边正摆拍着一个被火烧烟雾熏得漆黑的鸟笼,笼子里正躺着一具烧焦的鸟骸。估计三公子嘴里要将军做主的就是个不幸的亡兄了。
陆仁嘉惴惴不安着,圆碌碌的眼扫了司徒宇一眼,态度诚恳的道歉“都是小的的错,都是小的的错。小的只从那夜和将军见上一面后,便常常牵挂着将军,家乡有放飞灯祈福的做法。小的只想放一掌飞灯为将军祈福,望将军身体安康,事事如意。哪里知道那该死的飞灯竟然飘到三公子舍下,还引发了火灾,牵连了无辜的‘翠哥儿’枉死。真是大大的对不住了,小的回去日后定天天吃斋念佛,告慰‘翠哥儿’的亡灵。还望三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小的对将军一往情深的份上放小的一马。小的日后定感恩戴德记得三公子的好。”陆仁嘉说的诚恳之至,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深深的注视着玉林艳丽的小脸。
玉林冷眼看着陆仁嘉全不在意身段讨饶的窘态,心里鄙视到极点,好你个陆仁嘉以为搬出将军我便拿你毫无办法了么?心里盘算着,偷偷瞄了眼司徒宇的面孔,见他根本没有因为陆仁嘉的话语而有一丝动容,心里更是肆无忌惮的嘲笑陆仁嘉的不自量力。面上却是为难的望着表情无分毫变化的司徒宇,低声叹道,“将军七公子原来是好心为您祈福,却好心惹来了火灾。而且他已知错并且这样低声下气的哀求了,还承诺要给翠哥儿诵经念佛,奴家真的很感动。也想就这么算了。可是……”无辜的搅着衣角道,“可是奴家曾经暗暗许诺过,凡是将军赏给奴家的,奴家定要好生爱护保存着。如今翠哥儿就这样死了……奴家……怎么面对自己许下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