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干件大事[快穿](20)
鲜血的腥味、尸体燃烧的臭气、以及许许多多的诡异味道混合在一起,叫这一整片天地难闻的要命。
莫日根的手脚都已经被砍断,他垂着脑袋苟延残喘,只剩一个光秃秃的躯干被困在高架上。
蛮族的进攻渐渐疲软。
这样的王子,就算救回来也没有用处了。
格斯尔神色难辨的看着那高高的城墙,他刚刚下了撤退的命令。
这一战,蛮族不可谓不用力。
牧仁将军、将军尽皆战死,双方死伤不下四万人。
尸山血海也不过如此。
但还是没能打下来。
格斯尔心中已有疲意。
可他不能显露出半点软弱。
仲文琢在蛮族与大庆二十几万人的目光之中走道莫日根身旁。
他握紧染血的长剑,高声吼道。
“最后半个时辰”
长剑落下,斩断莫日根的脖颈,他那硕大头颅咕噜噜在地上滚出老远,被仲文琢抓着头发拎了起来。
“格斯尔,你的儿子,还给你”
他一挥手,那头颅顿时被扔出了城墙外
“去。”格斯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把莫日根带回来。”
蛮军忙去收敛莫日根的尸首,而此时仲文琢却还未说完。
“格斯尔你今日未能打下越城,明天后天也永远无法打下越城”
“仲小儿休得狂言”
“仲某可从未狂言”仲文琢哈哈哈大笑,“这二十几天,你可曾见过恭亲王殿下”
“穆璟已经吓得跑回京城了”
“恭王殿下不但没有回京城,反而去了你们的草原”
格斯尔脑子轰的一下炸开。
“他带着顾言蹊,带着五千精锐骑兵,进入了你们失去青壮年的草原”
“哈哈哈哈格斯尔再不撤军死的就不是你一个儿子而是你这十万大军里所有人的妻子儿女”
蛮军上下哄然。
格斯尔苍白着一张脸,吼道:“撤撤回营地”
光是撤军又有什么用呢。
当夜,纵然没有格斯尔的命令,所有的部落首领也齐齐来到了帅帐。
“大单于你也看见了”部落首领们劝道,“莫日根王子都被他们在城墙上杀了,这些庆人是铁了心要守卫到底啊”
“他们还有五千骑兵跑到草原上去了你难道要让部落的勇士都守在这个破城前面送死,不回去保卫女人和牲口吗”
喧哗之声渐起,每名首领都在激烈的说着。
他们想回去,他们想看看自己的部落是不是还安好
“够了不要说了”
满堂寂静。
众首领面面相觑,最后一同对着格斯尔跪了下来。
“吾等请大单于回援草原”
格斯尔面容发冷。
这位英明果敢,以一己之力统领草原上百部落的勇士,坐在他高高的帅座上,竟无话可说。
“再等几天”他的声音好像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一样,听的人憋闷难受,“再等几天若还不能打下越城,吾等就撤军。”
部落首领们虽对此并不满足,但既然明确得到了撤军的消息,到底还是没有继续逼下去。
等到众人都离开大帐,那日松将军沉默的走到格斯尔面前跪了下来。
“大单于,您绝不可撤军”他急切的说,“一旦撤军,众部落各自为战,恐有被庆人一网打尽的风险”
“我岂会不知”格斯尔整个人都仿佛苍老了数倍,“他们跟我出来打大庆,是为了抢粮食,养更多的女人牲畜,生更多的孩子,壮大他们的部落”
“但是现在,粮食没见到,男人死了不少,就连部落都危在旦夕”
“你看看那些人,如果我不答应撤军,今天晚上他们就敢杀了我。”
“我可以死。但草原没了统一的首领,就更打不过庆人了。”
“所以我要留着这条命啊。”
那日松将军不再说话。
大帐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沉默良久,格斯尔缓缓问道。
“是谁提议庆人进入草原的。”
“听仲文琢说,似乎是个叫顾言蹊的男人。”
格斯尔觉得这个名字实在耳熟,他不由得向前探身,又问道。
“是谁叫庆人埋伏在粮道上的”
“好像也是顾言蹊”
“那设立三道栅栏,往上面浇水冻冰的”
那日松将军额上开始沁出冷汗,心底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顾言蹊。”
格斯尔不由得舔舔嘴唇,最后问道。
“救出穆璟的那个人”
“还是顾言蹊。”
格斯尔重重的靠在椅背上,他仰面看着帐篷顶,目光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那日松将军才听到他自嘲的笑声。
“草原数百部落,就败在这一人手中”
“此一人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他声音嘶哑,最终竟悲戚道。
“此等人物,为何不生在草原之上”
“顾言蹊亡我蛮族啊”
第17章 国士无双(17)
说回就回。
顾言蹊当真如他所承诺的一般,带着三千精兵沿着最短的路程往越城而去。
他们来时,是从越城西侧绕了一个大圈,回去的时候则是从东侧绕回,组成了一个弯弯曲曲的圆形。
这一路上就算是碰到了零散的小部落,顾言蹊也没有再带人去打。
早上起来就是赶路,中午停留一刻钟吃点东西,然后再度赶路到太阳落山。
这一下,连穆璟都觉得他是在追赶着什么了。
顾言蹊倒是没有隐瞒:“我临走前交代了文琢三件事,若这三件事他都一一完成,那么我们必须要在打下王族部落四天后,赶到越城。”
穆璟奇道:“这是为何。”
顾言蹊道:“其中种种现下还不好下断言,我只能向殿下保证,若是能准时赶到越城,就能将蛮族最后一支军事力量彻底打散”
“此话当真”
“当真”顾言蹊道,“我们的信使都已经去给格斯尔报信了。”
“信使我们派出过信使吗”
“当然派出过。”顾言蹊温和的笑着,“您忘了,还是我叫您莫去追的”
穆璟立刻反应过来,眼中闪过奇色,而此时井重锦恰巧路过,却是笑着道。
“公子对仲文琢当真厚爱,竟将越城托付给了他。”
顾言蹊道:“不光是他,你我也有事要托付。”
井重锦奇到:“不知却是何事”
“却是要委屈你,待回到越城,你不要停留,直接去往京城”
黄昏,蛮族军营。
自莫日根王子死亡已过去三天,三天以来,不但越城没有动静,就连格斯尔也是格外安静。
除了每日隔着城墙打打骂战,双方都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守门的兵卒百无聊赖的等着换班,摆着手指头算距离换岗时间还有多久,却突然看到地平面上出现了几个黑点。
他顿时警惕起来,端好武器,等那黑点越来越近,才不可思议的揉揉眼睛。
“那是王族部落的”
三名衣衫狼狈的蛮族骑兵在冲到军营前一百米的距离就已经下了马,高举起双手用娴熟的蛮族语高喊。
“我等乃王族部落守卫,有要事通报格斯尔大单于”
骑兵们被飞快的送到了格斯尔的大帐内。
没有人知道那帐篷中发生了什么,但每个人都议论纷纷。
与大庆交战多年,蛮族中懂得庆语的人不在少数,仲文琢三日前在城头的那一番话,也已经在军队中扩散开来。
本来这只是兵卒们私下里的议论,也早就被将领们告知这是庆人扰乱军心的计谋。
可那三名骑兵的到来,却令这种苍白的解释被彻底打破。
“我女人刚怀了孕。”守门的兵卒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不知道那该死的庆人有没有跑去我的部落。”
“我老娘还在家呢。”
“还有家里的羊。”
军营里弥漫起了焦虑的情绪。
这情绪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后被一道军令打破了。
撤军
能回家了
兵卒们焦虑的情绪一扫而空,只有满满的欢喜。
“前几天叫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吗。”
格斯尔坐在大帐中,即使这次南征一无所获,但到了撤军的关键时刻,他也必须打起精神。
“都备好了。”
“叫人准备起来,天一黑我们就走。”
那日松将军道:“有大单于此计,庆人定不会察觉我等已经离开”
“不过雕虫小技。”格斯尔没心情听他夸赞,“对方有那样一个谋士,我们即使撤军,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越城,城墙。
仲文琢探着头,打量着夕阳中的蛮族大营。
“他们在生火做饭。”
他揉了揉脖颈,不无遗憾道:“怎么还没走啊。”
等了一会,也没有人回应,仲文琢不由得看了看身边的何正戚。
“喂,你说清楚,到底出不出兵。”
何正戚直直的站在仲文琢身旁,他盯着远处没有任何异常的蛮族大营,仿佛在抵抗着什么。
气氛如此之凝重,仲文琢竟也没敢再催促他。
“草原上的部落是他打的。莫日根是他用计抓的。身处草原之中,却能凭三个锦囊准确指挥千里之外的战事。”
良久,何正戚长长吐出一口气。
就像是吐出了某种坚持。
“仲文琢。”何正戚用平静的语气问道,“顾言蹊他的最后一个锦囊说了什么。”
仲文琢忙道:“杀了莫日根三日后,夜袭蛮族大营。”
“杀了莫日根”何正戚眼底闪过惊异,“他早就料到格斯尔不会接受撤军的条件那为何”
仲文琢从怀中掏出最后一个锦囊道。
“就是为了这件事。”
何正戚接过锦囊,从里面拿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条,上面是赏心悦目的劲瘦字体。
他一路读下来,竟与那日夜晚是一般心情。
何等大胆而绝妙的主意
“就照此计行动。”他收好纸条,却并不将锦囊还给仲文琢,“他说三日后那就是今天晚上,这计策所需兵将甚多,你一人难以成行,我与你同去。天已经快黑了,你先叫人将马蹄包好,我们今夜决不能迟到。”
仲文琢当即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