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追不舍[古穿今](15)

　　这时，对面的混子们也从呆滞中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一个人敢往前走。
　　最高的那几个壮汉，站的最靠后。
　　好半天，才有一个人不情不愿地被推了出来。
　　他烦躁地低下头，抬手揉一把自己的头发，再抬头时，已然挂上了一副街边恶霸的标准表情，仰着脖子，拧着嘴角，拿鼻孔对人。
　　朗卓然：“好家伙，变脸呢。”
　　苏泓：“……”
　　那人听见这话，眉头一跳，用力狞笑的嘴角又使劲一挤，挤出一个看起来十分凶狠的表情：“你他妈说什么你！”
　　朗卓然：“你是不是因为没妈才张嘴闭嘴带着个妈？”
　　“你！”那人气得鼻孔冒烟，抬脚就想冲过来揍朗卓然，结果看到他身后的苏泓，眼角余光瞥见地上几个同伙，好不容易迈出去的脚又畏畏缩缩地退了回去。
　　“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色厉内荏地吼一句，小混混抬着下巴越过朗卓然看苏泓，一清嗓子，刻意放大声音，道：“后面那个医生！你……你出来！”
　　苏泓要迈步往前走，朗卓然连忙伸出手臂拦住他：“你别费力气打他了！”
　　虽然知道苏泓应该很厉害，但是哪怕他能轻易就把人打趴下，手还累呢。
　　而且打这种人，还脏了苏泓的手。
　　苏泓无奈，拍拍他的胳膊：“我不打他，保安和院长估计都快到了，我问他两句话，提前了解一下情况。”
　　大约在十分钟前，这一帮子人跑到他们住院部，二话不说，见到东西就是砸，苏泓上去拦，结果对方可能是看他清瘦，根本不好好说话，直接就要动手。
　　苏泓没办法，才不得已打趴下几个。
　　听他这么说，朗卓然才放下胳膊，同意苏泓出来，但是依旧站在他身侧半步靠前的距离，保证一抬手就能把他护住。
　　看着那个鼻孔朝天的小混混，苏泓语气也不怎么好，医闹他不是没见过，但是这种什么也不说上来就砸东西打人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你们对医院有什么不满？为什么要来闹事？”
　　小混混斜着眼睛飞快看他一眼，不敢多看，又偏开眼神，“我们老板被车撞了，来你们医院想要住院，为什么不让我们老板住！”
　　“他腿废了，站都站不起来！你们竟然不让他住在医院里治疗！”
　　苏泓皱眉，问他老板腿伤的情况，得的具体是什么病，哪里受了伤，什么程度。
　　小混混支吾半晌，“得了那个什么什么……股骨……哎呀！反正就是老板屁股疼！坐不能坐，站不能站！这么严重都不让他住院还让他回家？你们医院还有没有人性！”
　　他说着说着又骂了起来，正经话说不清楚，骂人倒是一套一套说得溜。
　　朗卓然不想让苏泓站在他跟前听这些脏话，拉着他往后退了退。
　　苏泓刚想继续问，让他拿他们老板病历给他看看，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医院的保安终于来了。
　　这些混混被保安看着，副院长从人群后面走过来，看到地上躺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快步走到苏泓这边，问：“小苏，你没事吧？”
　　苏泓：“没事。”
　　副院长又看一眼地上躺着哀嚎的几个人，心中惊诧。
　　眼见别的医生都躲得远远的，中间就站着苏泓和……
　　副院长看向朗卓然，寻思着，应该是这位帮小苏对付了这些闹事的吧！
　　上前半步，副院长双手拉住朗卓然的手，感激道：“多谢你啊这位同志，谢谢你保护我们医院的医生！”
　　朗卓然看着眼前这个人，垂眸扫一眼他的胸牌，上面写着周行川。
　　他们这么晚才过来，如果不是自己来了，苏泓还要独自面对这些无理取闹的混子。
　　一想到这个，朗卓然心里的火就压不住，对这个副院长也没什么好脾气，甩开他的手，冷声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自己保护不好。我看你们医院安保队伍可以换了，出事这么久才赶到现场，简直废物。”
　　“你们怎么不干脆等苏泓自己把事情解决了再来。”
　　他话说得不客气，周行川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看着他，又看看苏泓。
　　朗卓然冷哼一声，看苏泓也没用。
　　张嘴就要继续讽刺，突然感觉苏泓伸手拽了他的衣服。
　　偏头看苏泓一眼，朗卓然抿唇，收回肚子里的话，给这个副院长留点面子。
　　

　　☆、第二十章

　　朗卓然站到一边不说话了，周行川尴尬地笑了两下，偏头去问苏泓这些人是什么情况。
　　苏泓简单和他介绍了一下这些人的来意，周行川了解后，长长叹了口气，回头对他们道：“带我去看看病人的情况，如果是需要住院观察的病患，我们一定会接收！”
　　说完又转身对苏泓道：“小苏，跟我去一趟。”
　　苏泓点头，刚准备跟他一起去，被朗卓然拦住。
　　“那个病人不是苏泓负责，他也不了解情况，你拉他去有什么用。”朗卓然挡在苏泓和周行川中间，道，“而且我找他有事，他不能跟你去了。周围这么多看戏的医生，你找别人吧。”
　　周行川又被噎了一下，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高他一个头多的男人，半晌，对苏泓摆摆手：“那行，小苏你忙你的，你忙你的……”
　　说着带着后面的人一溜烟儿走了。
　　一群人乌泱泱散了，附近有几个医生护士看见苏泓，有心上前询问，结果一眨眼，就看到他被旁边那个男人拉着进了办公室。
　　把苏泓按在椅子里，朗卓然蹲下身去看他的手，红了一块，特别明显。
　　盯着看了两秒，朗卓然心情非常暴躁。
　　猛地站起身，说了句“你等着。”转身就出了门。
　　苏泓呆呆的，还没反应过来。
　　从朗卓然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心跳加快，一直就没停下来过。
　　为什么他又来了？
　　朗卓然回来得很快，可能也就三分钟不到。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白色软布，圆鼓鼓的，里面包着什么东西。
　　把苏泓的椅子转过来面对自己，朗卓然重新蹲下身，拉过他的手，把软布轻轻放到红肿的地方。
　　被冰激地一颤，苏泓下意识往回缩。
　　朗卓然用力拉住不让他躲，抬眼看他：“凉是吧？”
　　短促的一个问句，语气不怎么好。
　　好像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
　　朗卓然脾气没发够，连珠炮一样：“所以刚才那种情况，周围那么多人，为什么你非要强出头？别人都知道躲得远远的，好好保护自己，你不知道？你非要上去，显摆自己会打架？”
　　苏泓显然没想到朗卓然会说这些，愣愣地垂着眼睛看他，好像在认真听训。样子看起来很乖，朗卓然说了两句，说不下去了。
　　我们家的宝贝，被人欺负上门了，能以一己之力把人家打回去，应该好好夸奖才对，为什么还要挨训？
　　应该被收拾的是那些上门找茬的人。
　　想着，朗卓然轻叹一声，语气软下来，“忍一忍，很快就会舒服了。”
　　说完猛然觉得这话不对劲，他干咳一声，低下头，没敢看苏泓的眼睛。
　　空气陡然变得沉默，刚才的一切发生得都很突然，苏泓怔怔看着朗卓然的发顶，还有两人交握的手，觉得这样不对。
　　往后抽了抽自己的手，苏泓：“我自己来吧。”
　　朗卓然不放，“你不觉得自己左手帮右手冰敷特别可怜吗？”
　　苏泓动作一顿。
　　朗卓然抬头看他一眼，笑道：“我这么一个免费劳动力，你不用白不用啊。”
　　感受到苏泓不再挣扎，朗卓然重新低下头去看他的手，轻声道：“这可是要拿手术刀的手，可不能坏了。”
　　越发感觉不自在，苏泓：“你……”
　　“为什么这么能打架？”
　　朗卓然的问题抢先而出。
　　苏泓看见他的眼睛，眼尾上挑好像在笑，但眼中分明没有笑意。其中情绪莫名，他看不懂。
　　“为什么这么能打架？”朗卓然又问一遍。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
　　他没想到苏泓竟然会打架这么厉害。
　　方才亲眼见到他出拳踢腿卸人家胳膊，动作那叫一个熟练。
　　想到以前那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稍微冻着一点就能病倒的苏泓，朗卓然感觉眼前这个还是……有点陌生。
　　所以过往这二十六年，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不自觉地开始脑补苏泓以前因为瘦小漂亮被人欺负嘲笑种种种种，朗卓然越想越烦躁！
　　这事没什么好瞒的，苏泓答：“我练过泰拳和散打。”
　　朗卓然闻言心情更复杂，“为什么去学这些？”
　　因为你。
　　苏泓抬眼看他，心里下意识答了一句。
　　因为不想再遇上你这样的心理阴影而无能为力。
　　垂下眼睛，苏泓：“锻炼身体。”
　　朗卓然：“……”这蹩脚的借口。
　　扯扯嘴角，他识相地没再追问。
　　“好了，差不多了。”
　　苏泓突然不容拒绝地抽回自己的手，弯曲活动着手指，缓解被冰块冻僵的感觉。
　　“你今天来干什么？”苏泓问。
　　之前好说话的样子都收了起来，又戴上一副冷冰冰的面具。
　　朗卓然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变化，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上辈子苏泓不喜欢他，他是知道的。
　　是他强硬地把人留在了自己身边。
　　可苏泓不是用强能留下来的人，他留了三年，却在他终于打败所有敌人，决心好好待他的最后关头，一个没看住，把人弄丢了。
　　这次有机会再次见到他，他绝对，绝对不可能再把苏泓弄丢了。
　　他会用另一种方式，把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朗卓然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靠在一旁的办公桌上，垂眸看着苏泓道：“上次小米姐来的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去了法国。之前找到小米姐的那个酒庄主，那天晚上就和小米姐联系了，希望我们尽快赶过去。”
　　“之所以那么急……是因为当时在纽约看上我画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母亲。他母亲很希望能见到那幅画的作者，但她是重症患者，那天病情突然恶化，状况非常不好。小米姐跟我说了之后，我们几乎没怎么耽搁就赶过去了。”
　　“他们家族世代经营那个酒庄，老婆婆对酒庄很有感情，她希望我可以为她画她站在酒庄里的画。但是……”朗卓然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她那时候已经站不起来了。她不希望看到自己做着轮椅出现在酒庄里的画面。所以我只能自己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