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是个女装太太怎么破!(56)
出了地道,他便步履匆匆地往自己的私牢而去,行至半路突然停下,又折回养心殿从一众画卷中抽出保存最完善的一卷画,带在身上后再前往私牢。
私牢是皇帝的私人牢房,没他的命令谁都进不去,而娴嫔也正被关在这私牢里。
燕庄泽迫不及待地想去问清楚,她看到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到底是不是景迟。
私牢中最里面的一间牢房,虽然有些潮湿,只有上方一个小小的窗户,但此时这里面却桌床衣柜等家具俱全,就像一个普通的人家。
里面娴嫔正在小窗户透出的光下做刺绣,一只栩栩如生的鸳鸯在手帕上呈现,将独只的鸳鸯残血的翅膀收好,放下针线,燕庄泽也正好来了。
娴嫔淡淡地笑看着他,眼里说不清是漠然还是嘲讽,也没打算行礼,就那么静静坐着。
燕庄泽也不欲同她废话,直接问道:“你说你见过有男子出入锦仪宫,那你可知那人长相几何?”
“皇上终于信了吗?”娴嫔顿时笑完了眼,幸灾乐祸道:“看来锦妃姐姐也要来陪我了,真是开心呀。”
燕庄泽一声冷哼:“你直接回答知不知道便是!”
“长相……”娴嫔状似听话地认真回忆,实则在想着该如何说,那人长什么样她是没看清的,只记得衣着普通梳着高高的发髻,但此时无凭无据也不过是随便她说。
该怎么说才能让池锦丢脸,同时让皇上愤愤不平郁闷难受呢?
她眼珠一转,看着身着金装其实威严,面若上天精雕细琢之物的燕庄泽,心下顿时有了计较。
她故作沉吟了几番,思忖道:“那人头发全都束在脑后,身着普通的深色布衣,身高比皇上矮了一头,身材也没皇上高大威武,从锦妃房里嗖的一下飞出去,我也只是看了个模糊。”
头发束在脑后,普通布衣,矮了一头,不够高大……这描述竟然异常地符合景迟!
燕庄泽狐疑地看着娴嫔,见她神色淡然并不似说谎,一颗心往下沉了沉,娴嫔是没见过景迟的,而说出的特征竟然和景迟的形象相差无二,难道那人真的是景迟?
他迟疑道:“正面如何?”
“正面啊……”娴嫔看着燕庄泽浅麦色很有男子气概,却又不显俗气的肤色,她眼都不眨一下就编道:“面若桃李十分白皙。”
言下之意,锦妃竟然抛弃您这样的人中龙凤,找了一个小白脸。
又中了!燕庄泽脸色黑了一层,但心里还存有那么一丝希望,希望那人不是景迟,他们之间还有三年之约,互相发过誓,景迟不像是会骗人的人。
于是乎,燕庄泽暗暗咬咬牙,缓缓从身后拿出一直紧握的画卷,轻轻展开放在娴嫔眼前,沉声问:“可是这画上之人。”
阴谋再起
“可是这画中之人?”
娴嫔循声看去, 只见那画中是一片星夜, 无数细碎的星光下有一男子立足房顶之上, 回头看过来, 一双大大的猫瞳中似有星光落入, 顾盼生辉。
一举一动都是那般灵动, 可见作画之人的用心和用情用意, 就连那重叠的衣角都显得栩栩如生。
这无疑是一副非常好且细致的画作。
可是这画从何而来?皇上怎么会有这幅画?是他特意找到的嫌疑人,还是……这画就是他的?而画中就是他认识之人?
一瞬间娴嫔心里想了很多, 她装作仔细看画的模样,实则是在暗中观察燕庄泽,拿着画轴的手很小心翼翼, 展开画的动作也着实算得上轻缓, 就像怕弄坏了一样。
娴嫔顿时心中了然,一个大胆有令人心动的想法产生,既然皇上同这画中人认识,池锦又是皇上的妃子, 那么……如果让皇上以为池锦的野男人就是他的友人,那会是怎样有趣的一个场景呢?
况且这画像与她见过的那人的身影的确十分神似,说不定……她刚才编造的一切都会变成真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娴嫔心中就一阵鼓鼓胀胀,她迫不及待看看皇上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了,这么想着,娴嫔脸上浮现出犹疑的神色,半是笃定半是犹豫地点头道:“这个人的确非常像, 很神似,应该……是他吧。”
话不能说得太满,不然的话反而听起来不真实,看着燕庄泽顿时黑沉的脸色和惊疑不定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让皇上自己去猜忌吧,只是可惜她不能出去见见那场面,真是可惜啊。
燕庄泽面沉如水,拿着画轴的手微微收紧,却在将画纸捏皱的前一刻赶紧松开,定了定心神再次厉声问道:“你可确定!”
娴嫔神色委屈又讽刺道:“既然皇上不信我,又何必问我?那日是晚上看到的,看的并不真切,但与画中之人也有九分的神似。”
说要,便侧头不欲多言。
燕庄泽眸光幽沉地看着她,眼中晦暗不明不知作何想,最后小心将画卷起,一言不发地离开私牢。
私牢外,禁卫军首领和林永全等候着,见燕庄泽出来便紧紧跟在后面,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皇上周遭低沉得可怕的气场,心都跟着提起来。
皇上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怒气更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燕庄泽左手轻而珍视地拿着的画卷,关键大概就在这画里吧。
一行人凝重地回到了养心殿,燕庄泽坐在主位上再次打开画卷目光缱绻地扫过每一寸,最后慎重地将画卷好递给一旁的禁卫军首领道:“拿着这画,去找画中人。”
那首领精神一震,小心翼翼结果画像,领命道:“是,属下这就去!”
燕庄泽看着他退下的身影,心中千回百转,就像他不会因为他人的一面之词去定罪锦妃一样,他更不会因为娴嫔的一话而彻底打翻对景迟的看法,去否定更甚者去伤害景迟。
虽然最后锦妃利用了他,但燕庄泽坚信景迟和锦妃是不一样的,景迟是那样纯粹又正直的一个人,他们还互相定下三年之誓,一切都还没有个定论,就说明不了什么。
虽是如此想,但他心中却依旧不安,深黑的瞳色掩藏着很多翻滚的情绪。
他在害怕,惶恐,不安,他怕景迟会让他失望,同时又很自信,他相信景迟的为人,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大脑,最后都归咎于了偏执。
眼看着禁卫军首领拿着画像要跨出养心殿大门,他连忙喊住他道:“别把画像弄坏了,封城三日,你有三天的时间去找。”
首领应声回转,单膝跪地领命道:“是,皇上。”
“退下吧。”刚说完,就再次嘱咐道:“如果找打了,千万别伤着他。”
燕庄泽心中某处阴暗的角落被破开,一个念头在心口鼓胀,他握拳想:如果这次找到景迟,一定不会再让他离开,无论是用什么方法,都要把那人留在身边。
无论……
脑中各种黑暗肮脏的念头闪过,再次回想时燕庄泽都震惊于自己对景迟的占有欲,原来不知不觉中景迟对他的影响已越来越深,他宁愿不择手段,宁愿让景迟厌恶他,也不想放手。
也不能放手,任由景迟在外的话,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他能从废弃皇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就从来不是一个良善之人。
像是幻想了什么美好的事,他语气略为轻快地对暗处的暗卫道:“去林颜和余安那里守着,报备他们这些天都去了哪些地方,事无巨细。”
景迟,你逃不了的。
临近傍晚,秋风越来越刺骨,池锦穿着厚棉衣站在客栈的床边,看着下方人来人往的街道,以及街边树叶都落光的秃树,将手伸进袖子里取暖。
看来冬天马上就要到了。
幸好他们棉衣准备得充足,不然等到了更冷的北方,那可就惨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们的马车来到了这个小城镇,他们将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就直接踏上北上之路,沿途的城镇并不多,到时候就少不了风餐露宿的日子了。
池锦将窗户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冷风,坐在桌旁舒舒服服地喝着热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心中并没有惶恐,反而是无比心安。
再也不用担心哪天架在脖子上的刀突然落下来,也不用担心肚子里的崽子暴露,他会好好将小崽子抚养成人,教他做人教他生活,还要让他去学堂念书。
至于他的另一个爹爹,如果今后小崽子能考上的话,他们定会再次回到燕城参加殿试,说不定到时候他们父子还能见面呢,会在朝中公事也说不定。
只是明明是至亲之人,却对面不识,真是有些啼笑皆非。
池锦轻叹着伸手摸向腰间,没有,轻咦一声在袖子衣襟里翻找,也没找到庄年送的那枚锦鲤玉佩。
最后四处翻找都无果,池锦有些失落地看着茶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唯一的纪念之物也丢了,这下连最后的联系也彻底没了。
夏眠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轻轻放在池锦面前,道:“主子,安胎药来了,今天舟车劳顿喝完你早点睡。”
“叫我公子吧,我已经不再是锦妃了。”一边说着,他拿起药丸憋着一口气咕噜咕噜给喝完,然后整张脸都被苦得皱起。
夏眠一边应是,一边递上一叠蜜饯,池锦迅速捏起一颗放在嘴里,反复吮吸几下后才解了口中苦味。
最后小小喝了口茶缓解那甜腻的味道,打趣地笑着对夏眠道:“快去睡吧,明天就要启程了,到时候我们可就没这么舒服的大床睡了,你怕不怕?”
夏眠一手端着碗,一手拍着胸脯道:“当然不怕,我是一定要跟着主……公子的!”
看她那无比认真的模样,池锦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也跟着信誓旦旦道:“好,本公子定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就像一场长途旅行吧,池锦从脑海里扒拉出上辈子看过的几个野食主播的视频,那些稀奇古怪又实用的创意,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江南。
倾盆大雨还在不间断地下着,天边都形成了白茫茫的雨幕,沿河的许多村落都已经被淹没,人们流离失所。
在天灾之下,这里本该是灾民四起无处可去,可在江南特设的赈灾区内,许许多多的灾民正人手一碗热粥,捧着碗蹲在屋檐下,一边同人谈天说地,一边看着雨祈祷天晴。
以为带着孩子的母亲一边喂着孩子热粥,一边同身旁的丈夫感慨:“皇上真是未雨绸缪心系百姓啊,我还以为会在这水灾里饿死。”
这位母亲此前也经历过水灾,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却也见过太多灾民因寒冷饥饿还有疾病而死去,而这次江南水灾虽然雨依旧很大,但情况已经好了太多了。
水灾初期就有朝廷的人安顿百姓,在江南以东设立了赈灾区,让无数灾民有了落脚避雨的地方,每天还会有一碗汤药免费发放,说是能避免产生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