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儿子反被(168)

    “我知道自己做过很多错事，我现在也向你们道歉，”他看向宋祁渊，道，“祁渊，我为杀害了你的家族道歉，对不起。”而后他将目光转向顾锦城，道，“锦城，擅自摆布了你的人生，对不起。”
    依次道歉之后，他沉默片刻，继续道，
    “我是天魔，诞生于混沌之中，没有父母亲人，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几个能放在心里的人。除了死去的十二魔使以外，王多菊算一个，阿九算一个……”说到这里，俞柯伸出手指指了指宋祁渊，道，“你也算一个。”
    宋祁渊心中一颤，紧盯着俞柯，却没有开口。
    “可是王多菊被你杀了。”
    十二魔使也被你杀了。
    俞柯眨眨眼睛，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流泪，他却笑了，心念一动，俞柯从扳指中拿出了那张深红色的面具，继续道，“祁渊，我不想喜欢你了。”
    我没有办法原谅你。
    他放在面具上的手微微用力，宋祁渊双目欲裂，大叫道，
    “不要!”
    “咔嚓”
    暗红色的面具化为粉末，被风吹到空气中，片刻便散了。
    俞柯看着红色的粉末纷纷扬扬地飘远，想起自己这些年的过往，心中苦涩难当。他本应该永远肆意妄为，活的潇洒自如。却因为一个游戏赔上了自己，最后将一颗心放在了仇人身上。
    重活一世，他放弃了嚣张恣意的态度，收起了刺人的锋芒，小心翼翼地权衡着身边的一切，想要保护所有人，最后却反遭陷害，失去了最信任自己的人。
    ……俞柯呀，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活的太累了，上一世加上这一世我活的太累了……
    我信任的人背叛我，我爱的人逼迫我，忠诚于我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俞柯长叹一口气，后退数步，离着宋祁渊又远了些，苦笑着，“我这人活的多么失败。”
    宋祁渊察觉到不对，脚步微动就要追上前，却被俞柯的一个手势止住。
    “听我把话说完吧。”俞柯淡笑着，将手指放到额头上引导出自己的神识小人，将他放在手心，对着面前的人说，“祁渊，我求你件事，你答应我，我就跟你回去好不好？”
    “好，师父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宋祁渊心中狂喜，压下那越来越躁动的不安感，重重地答应了他。
    俞柯望向生途域的方向，看着那被战火熏红的天，轻吸一口气，手上猛地用力捏碎了那金光闪闪的神识小人，登时觉得脑中一阵剧痛传来，意识随之变得越来越模糊，四散的金色光点将他的周身包围，像是在空中开出了一朵金色的花儿，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说，
    “永远停战吧。”
    随着尾音的结束，失去了神识控制的身体便快速向着天河坠去，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俞柯用尽最后的力气微微睁大了眼睛，将向他冲过来的宋祁渊的面目死死印在了脑海中。
    一切因他而起，就由他来结束吧。
    该还的都还清了，再也不用活的那么累了。
    真好。
    第十二章 记忆回笼
    “师父！”
    宋祁渊不知道俞柯干了什么，但看着后者急速下落的身体，他下意识地冲了过去，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师父？”宋祁渊抱着俞柯停在半空，摸了摸他的脸，喊了一声。
    半天没有等到回答，怀里的人闭着眼睛，很安静。
    他后知后觉地去听俞柯的心跳，没有起伏。
    金光……那道金光是什么？！
    猜到了什么一般，宋祁渊的瞳孔缩了缩，将颤抖的手放在俞柯的额头，注入了意识去探查，却没有发现半点儿俞柯神识的气息，他突然慌了，四下查看着，去找刚才的那些金色的光点儿，却再也寻不见一丝踪迹，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神识是一个人神魂与意识的融合，如果神识碎了，那么就表示灵魂也碎了，再也无法拼回来，俞柯这样的做法是将自己转生的机会都一并毁了，直接断了自己的后路。
    “祁渊，你在做什么？”仙界的高手已经从擎苍派追了过来，此时与顾锦城等人站在一起，阮十酒看到宋祁渊怀抱着俞柯，问道，“俞柯死了吗？”
    他这一声将呆愣中的宋祁渊唤醒，后者猛地回头，瞪着眼睛大吼道，“师父没有死！”
    他跪在半空中，与俞柯拉开了些距离，看着后者紧闭的双眼，讨好道，“师父，王多菊没死，我是骗你的，他只是断了条胳膊被我关在地牢了。你知道吗，我其实是想杀他的，毕竟当初他在神墓岛时是真的对我下了杀手，我怕你生气就没杀他，给他留了活路。你看这事我多亏啊。
    我嫉妒你对他那么好，有说有笑的，我只是想要气气你，想要你的眼里只有我，我知道这事是我的错，我骗了你，我对你道歉。你别气了，把眼睛睁开好不好？”
    宋祁渊摸了摸俞柯还有着温度的脸，将自己的神识全部放出将这几十里范围的天河都囊括在内，去搜寻俞柯的灵魂碎片，苍决剑出鞘盘旋于空中随主人的心情发出阵阵悲鸣。
    “王多菊没死！师父！你听到没有！王多菊没死！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宋祁渊情绪失控，声音中带了哽咽，却是不敢摇晃怀里的人。
    顾锦城静静地看着，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心里有些发慌，却并不强烈。俞柯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自然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让那人感到很痛苦，痛苦到承受不住而用自杀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他尝到了报复的快感，刚才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很痛快很兴奋，但是那种激烈的情绪过后，他现在却有些不知所措。
    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大仇得报之后，他该去……干什么？
    “宋祁渊你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俞柯死了，你报了仇不应该高兴吗？”
    他不受控制地走向宋祁渊，平静地嘲讽面前失魂落魄的人。
    宋祁渊抬头看向顾锦城，眼中满是红光，他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吼道，“我不想报仇！我的目的不是报仇！我我我……我只想要师父，我想和师父在一起。”宋祁渊抱紧了俞柯，道，“还有，师父没有死，他就是睡一会儿，待会儿就醒了，他听到我没杀王多菊就会醒了，他听到我停……”他猛地瞪大眼睛，转过头对背后的仙界人道，“停战！停战！都给我停战！！！”
    而后，他又轻轻摇着俞柯的身子，无措道，“师父，你听到了吗？我说停战了，我说停战了，再也不打了，我保证以后仙界再也不跟魔族打了，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啊。
    你不是说我答应你这个要求，你就会跟我走吗？我不让他们打了，你看他们都听我的，他们不打了。真的，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好不好？”
    巨大的恐慌将他的心里占满，他扶着俞柯，手上又不敢用力，只敢抖着指尖摸摸俞柯的脸，执着地重复祈求着，
    “求求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好不好？求求你……”
     顾锦城将宋祁渊的行为看在眼里，嗤笑一声，道，
    “宋祁渊，俞柯死了，被你和我联手逼死的，我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他既然选择了自行了断，就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平静，平静到自己都觉得奇怪，他继续残忍地阐述着事实，似乎说给宋祁渊听，却也是说给自己听，“我现在神识扫过去都没发现他一丁点儿生命迹象，你将他抱在怀里，应该比我更清楚俞柯是死是活。何必要自欺欺人，他死了就是死了，这样多好，你我一并没了仇人，从此我做魔界的魔尊，你做你的擎苍派掌门，逍遥快活多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