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种田(6)

　　萧略一想越发肯定，心里都思量清楚了，脑子也就清醒起来，但脸还是苍白着。知道是一回事，见过是一回事，亲身上阵又是一回事。
　　“我想想。”最终他给了宋问这么一个答案。
　　这回反倒是宋问惊住了，本是调戏加戏谑的心思随着这长街上的风一道散了。
　　萧略盯着宋问露骨端详的目光，继续硬着头皮，瘫着脸确认道：“要、要是我答应、答应了，那你是不是就肯……”
　　宋问道：“当然，不过……”对上萧略瞬间收紧的脸颊肌肉，他竖起手指轻轻晃了晃，“我说自己失忆了，这也是真的，那些个经史子集，全然不记得。但……”
　　萧略瞬间紧张，紧紧盯着人。
　　宋问笑着许诺：“但旁的还是能出出主意的。毕竟我宋家祖训，唯夫人马首是瞻。”
　　萧略沉吟道：“我知道了。那我、我想想……想想……”
　　卧槽！这真是是一心为国，连献身都可以！宋问心中如何惊涛骇浪，面上却端着笑，爽快答应：“好。”
　　萧略垂眼，长长的睫毛鸦羽般扇下来，手忙脚乱地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茶杯被他重重刚到桌上，发出叩的一声，他局促瞧了眼茶杯，猛地动了下腿说：“那个，茶水已经喝完了，就、就回吧。”
　　“好。”宋问答应，跟着起身，慢慢悠悠地大爷似的遥遥跟着前头行色匆匆的萧略，嘴角一直噙着笑，像只胜券在握的狐狸。
　　他本来真没想牵扯萧略，不过现在嘛，大方向上顺其自然，小方向上肯定是要没脸没皮创造机会的。
　　打定主意，宋问总算放弃他那老爷子步调，迅速追了上去，并排跟萧略走着，笑看了眼瞬间紧张的人，一幅犹豫不定，然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的模样问说：“我有一事想请将军帮个忙，不知道行不行？”
　　一说正事，不用被宋问时不时打量，萧略马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又成了那个正直禁yu的将军：“你说。”
　　“我家贫，想来将军也知道。一路上京，已花用的不剩几个钱，幸而得蒙将军照顾，我娘的后事也办得体面，我也能捡回条命来……如今虽然做了官，可手上还真没什么银钱，平日里吃用都是问题……”
　　简而言之，没钱。
　　文人就是麻烦，两简单两个字能说一通。
　　萧略无奈，面上半分不显，干脆问：“我有银子，你需要多少？”
　　宋问脸颊绯红，故作镇定道：“能否借我三十两？等这月饷银下来，我立马就还你。”见萧略看着自己没说话，心下觉得难不成自己开口借太多？总不会是萧略这个将军没钱吧？也是，萧略一心为大理朝鞠躬尽瘁，有银钱才怪！
　　须臾间，改口道：“三十两不行，十两也可以。”
　　萧略说：“你那什么都没有，三十两能买些什么？你要是不嫌弃就先住将军府上，待你那边东西都添置了，再搬回去。”
　　“不了。”宋问拒绝，“没名没分的，怎么能平白住将军府上。”
　　这话说的，好像要是住到将军府上都要嫁娶似地。想想那些三五不时来将军府住上几日半个月的军中同僚，萧略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表情才好，索性继续瘫着脸。
　　萧略道：“三十两不够，我回去给你拿三百两。你先用着，要是不够，我再给你送过来。”
　　宋问：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那我随你去取？”宋问生怕萧略反悔。
　　萧略并不在乎这点银子，不过看宋问急，也就带着人去取了二百两的银票，以及一百两的的碎银子，方便平日里出门买些零碎物件。
　　有银子傍身，宋问顿觉自己腰背都挺直了不少，虽然是仗着萧略大佬的银子。
　　本来吃过饭，宋问是要去这京城附近最近的村子看看田地，既然执掌农事一块，当然要多了解下目前村民的田地出息状况。当然主要是去看看村民都种了什么，要是有多余的菜种子，那就问村民们要上一些，也就省了花钱。
　　不过这会有钱了，宋问就决定不拿村民一针一线。去了，也就主要看看村民都种了什么，往年田地收成如何，他也好心里有个底，不要叫一看就不清白的县丞郭开同欺瞒过去。
　　当然正要宋问去管种地，他……不会。在现代的时候，宋问是做空间种植的，也就是研究怎么利用起城市里浪费掉的空地种粮食种菜，并且能在屋顶、墙上等等一切地方种粮种菜。这也是宋问一来，就想着种地，好歹能“触类旁通”。
　　何况宋问思量过，这京城周边多皇亲权贵的庄子，村子都散落在更远些的地方，究竟如何还要先行考察。他最关注的反倒是京城之中分布的几个住着贫民的地方，要知道京城权贵多，穷的吃不上饭的更多，他的专业空间种植在京城中比回到乡下更加大有可为。
　　对，就是这么阴险！
　　皇帝以为是自己以权势压人，硬让他留在京城中做官，萧略也以为是他的妥协，其实对于宋问来说，反倒是留在京城更有前途。
　　当然啦，能回乡种地也不错。起码脖子上脑袋长得牢实，在京城中，总有种脑袋晃晃悠悠的错觉！

第10章
　　大理朝京都靠北，气候环境跟宋问现代所了解的大致上差不多，只整体稍稍偏热些，这大概是跟气候的周期性分期有关，大理朝所处的可能是温暖期。所以，实际上才农历四月初，想穿单衣却也可以了。
　　即便是温暖期，北方冬日里还是太冷，因此这里目前也是主要种植小麦，也有种花生和大豆的，蔬菜种的那就杂了，基本是自家门前开一块地，随种随吃。
　　宋问一路过去，看到的是成片的麦田，还是绿油油的一片，空气里是浓浓的麦草香味，开始泛黄的麦穗一根根冲天辫似地，恨不得从地里就长到天上去。上头青黄，下头青青，风吹麦浪，不用说，肯定能有个好收成。
　　有好收成，心情自然愉悦。
　　宋问背着手在田边走了走，表示很满意。
　　村子里不少村民在地里忙活，见着宋问这个闲人晃悠，免不了就多关注了些，时不时打量一下。
　　宋问一身长衫，算是当初宋家给他做得最好不了做的衣服，但穿得久了，有些泛白，这身份一下子就拿不准了。何况他这会儿在人家地头晃悠，实在可疑，虽然村里人相对淳朴，不会干偷庄稼的事。但总有个万一不是？所以宋问晃悠的着会儿，不少忙活好田地的村民也没走，满眼狐疑，眼珠子都搁在了他身上，但凡有点不对，宋问就能叫这些村民扣下。
　　治下村民这么警醒，很好，很好啊。
　　宋问自我挽回点颜面，在村口这边的田地兜了一圈，算是巡视过了。他之前是想不要钱地问村民拿些种子，现在有萧略的三百两银子支持，那就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县令。
　　眼见着闻风而来的村民越聚集越多，宋问迅速干脆回了衙门。
　　衙门里，阿眠已经将绿豆洗出一部分，泡好在水里。见宋问回来忙问他要怎么“发豆芽”，今日就买了一小把菜，预备是分两日吃，但因为多了个萧略，面疙瘩多煮了一锅，那一小把菜也就一片叶子都没剩下，要是不发豆芽，明天就没的吃了。
　　宋问直接给了阿眠一百两，让他去把该添置的东西都添置了，无须省着。不过绿豆既然已经洗了泡上了，那就把豆芽发了，不然也浪费。
　　发豆芽其实特别简单，只是需要找到好用的透气的器皿来装。现代时候家里自己发豆芽，一般就用矿泉水瓶，宋问工作上中有专业的穴盘，但在这里这两样都是没有的，宋问只能自己动手做。
　　他直接去找了块木板，四周用木条稍微围上一点，然后给木板打孔，幸好他找的木板劈的薄，能用大头针加大石头打孔。等阿眠抱着被子等杂物回来的时候，就见着宋问拿大石头和大头针给木板凿孔，脚边还散乱着不少断掉的针。
　　“少爷！”阿眠抱着东西，跟球似地快步滚过来。
　　宋问手上稳得很，头也不抬，继续打孔在，也没忘了回话：“怎么？”
　　阿眠心疼地看着地上那几枚断针，这可是他犹豫了很久才决定买的，针是铁做的，别看这么小小的，但是贵啊，而且每次也不能多买，买了多少针都要记上。大理朝对铁管制严格，生怕有谁买多了，回去融掉，打造出兵器来。
　　原本针这种是随便买的，只菜刀、锅、农具等列入了要登记购买的单子里，但某天有个大臣忽然说要将针也管制起来，否则买上几斤针也能打一把匕首，有了匕首岂不是就能伤人？
　　最后上头竟然通过了这个提议。
　　“少爷，您用掉的这些针都够买多少把菜了？”阿眠越开越心疼，看宋问都觉得糟心起来，“发个豆芽，还不如直接买菜吃呢。”
　　宋问还真不知道古代针这么贵，一时有些尴尬，不过他迅速反咬一口道：“这育苗盘做好之后，日后也能用，咱们可以多发些豆芽，往将军府送一些，咱们吃了他们那么多东西，总要有所表示。不然叫旁人还道咱们忘恩负义，便是再有多的还能拿出去卖。”
　　“这就像是开铺子，你总要先花钱买或是租下铺子，才能卖东西赚钱。这买铺子的钱怎么能省？”宋问越说越占理，干脆说教起来。
　　听说能赚钱，阿眠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虽然望着地上断针，还是肉疼，但尽量不去看就是了。他生怕宋问再把剩下的针也弄断，抱着东西也不走，就站一边看：“这豆芽好吃吗？不用种在地里吗，要不我在后院开一块地出来种？”
　　“不用。”宋问继续手下开孔动作，“豆芽能直接炒着吃，也能拿来跟其他东西配着吃，凉拌也行。”
　　“这么多吃法，那咱们可以都试试，也不怕吃腻了。”阿眠兴致勃勃的，“我把东西拿进去规整了，我来打孔吧。”
　　说完也不等宋问答应，一溜小跑着，整个球就去了屋里。
　　宋问：“……”
　　打孔的事当然没有交给阿眠，主要是衙门后院这边要擦洗的地方太多，比起擦洗搞卫生，宋问还是选择坐地上打孔。所以等阿眠弄好，宋问孔已经打好了孔，将弄好的自制育苗盘清洗赶紧，就泡在了水里，左右绿豆也要泡一段时间。
　　等绿豆浸泡的时候，左右没什么事，宋问支使阿眠将后院的花坛里的花草都给拔掉，开了快菜地出来，自己问了守门衙役，去买了些菜种子和花生。
　　大理朝气候稍稍热一些，四月刚好能种花生。
　　嫩花生煮着吃，壳上还带着白生生的软肉，带着煮花生的水，一口下去混着白肉和水加嫩生生的花生米特别好吃，宋问一直很喜欢。炒花生米，撒点盐在上头，也不错，配粥最好。或是卤花生，咸花生烘干了就能当零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