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贵公子潜伏在身边(7)
少年怔住了,转头看他,甄浪如此近的距离,对上少年一双清亮如水的眼瞳,只觉得心跳加速,脑中一阵发蒙。
少年没有察觉什么,低下头,用好看的指节戳了戳小狸猫的尖耳朵,轻声问:“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那声音温润动听,仿佛有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甄浪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没喊出心中的声音——他愿意。
小动物十分有灵性,能辨别出善意,它踯躅地凑到少年手边,像回应他一样,用脸狠狠蹭了蹭少年的手背,随即抬头,软糯却坚定地“喵呜”了一声。
少年眨了眨眼,讶然抬眸与甄浪对视,舞台上那一身清冷孤傲瞬间消散,少年俊逸的脸上,绽开了一抹晴光映雪的天真笑意。
他笑着对甄浪说:“它答应我了。”
那抹笑,瞬间荡穿了甄浪的魂魄,给甄浪会心一击。甄浪甚至能听到左胸传来滋滋的电花声,仿佛三千世界被一齐点亮,仿佛全城的栀子花同时盛放。
他知道自己沦陷了,阵亡了,就是可耻地砰然心动了。
他稳了稳心神,佯装淡定地道:“好吧,猫给你养,但是名字我取好了,叫小浪。”
甄浪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回,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依然能感到当时的悸动。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人依然入心入肺,依然能让他心悸不已。
他一直在心中臆想,他要给他一整个世界。他将视线转向少年唇角的青紫,再次悲催地意识到,他首先送给了少年一、顿、群、殴……
思及此,甄浪在心中咆哮:无良亲戚,毁我初恋!!!
陆可煜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身在陌生的地方,睡得极不安稳,脑海中反复放映着困顿的梦境。
有人用细绳绑住了他的手,将他压在床上,淫邪的手指探进衬衫里肆意亵玩。
他竭力挣动,却听到手腕处传来裂帛一样的锐响,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然后,雪白的床单被鲜血染得猩红……
少年蹙起眉峰,抿紧的薄唇泄出凄恻的呜咽。
甄浪心脏蓦地揪紧,俯身轻拍少年的肩膀,想要唤醒梦魇中的少年。
男孩没有醒过来,一脸痛苦表情。
甄浪急得大脑短路,他欺身上前,望着男孩就要哭出来的表情,脑中一片空白,将一个吻压在少年冰冷的唇上。
然后,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世界也寂静无声。
甄浪为了延续这个吻,凝立不动,心中却疯狂惊呼。
啊啊啊——他在干什么?!!!
他这算偷袭吧?!!!
还有就是,他的初吻没了……
两人在连目光都无法对焦的距离里,甄浪余光看到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有毒
甄耀明在众人面前被甄浪打了一拳,只觉颜面扫地,胸中憋闷,在露天泳池旁边支了张桌子,叫了啤酒烤串,跟几个手下边喝闷酒边诉苦。
他刚才跟别墅里的佣人打听过,甄浪将那小子抱进自己房里,一直没出来。
甄耀明回忆刚才那一幕,甄浪看那小子的眼神,简直能把地板烧穿,恍然觉得他已经洞悉了一切。
别看那小子闷声不响,却跟甄家兄妹都有一腿,在粉雪陪酒之前,肯定还伺候男人。
甄耀明心中腹诽,觉得甄浪色令智昏,更可怜自己被当成祭天炮灰。
他已经脑补出两人在房中旧情复燃,颠鸾倒凤的激情画面,越想越郁闷,对几个兄弟欲说还休道:“我那个表哥啊——啧啧——”
几个手下都感觉甄耀明这保安队长的位子岌岌可危了,安慰道:“明哥别多想了。来,一切都在酒里。”
甄耀明心里憋屈,仰起脖子吹干一瓶,咣当一声敲在桌子上,说:“我们划拳!”
“人在江湖漂啊,谁能不挨刀啊……”甄耀明喝得醺然,放飞了自我,声音从院子里飘进客厅,听起来像最后的狂欢。
沁凉的夜风透过窗缝吹进甄宅,带着院子里栀子花香。顾润宁时差还没倒过来,正兴趣盎然地攻略他的“小豹猫”,听到房外粗俗的喊声,不禁皱眉。
他真佩服甄浪的胸怀和耐心,能容忍这种人在身边煞风景。
他正想着,就听楼上传来拔足狂奔的声音,刚被他夸有耐心的人,就像点燃的火箭一样冲下楼,疾风骤雨一般卷到他面前。
甄浪催命一样地喊:“阿宁,顾润宁,你快来看,看他怎么了!!!”
顾润宁眉睫一阵狂跳,他已经被今晚的甄浪搞得没脾气了。
“又怎么了?”
甄浪神色慌张,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他、他好像中毒了!”
顾润宁讶然:“中什么毒?”
“我、我吻了他。”
顾润宁:“……”兄台,你莫不是方水母精?碰一下就会毙命?
顾润宁再次深刻意识到,自从那个少年出现,他运筹帷幄的业界大佬朋友,智商已经全面下线。
他看到甄浪一脸焦灼,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跟他一起折返了卧室。
甄浪的大床上,少年正在急促喘息,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声像破风箱一样沉重,原本苍白的小脸此时转为了猪肝色,好像随时都有窒息休克的危险。
“哮喘吗?”甄浪心下慌乱,急急问道。
顾润宁没有回答,将男孩的手腕从空调被下扯出,解开袖扣打算侧一下脉搏。
一截嶙峋的腕骨露出来后,两人同时怔了一瞬,少年白皙的腕间有一条深入肌理的断伤,很像被细绳绑缚形成的勒痕。
甄浪心里狠狠抽痛了一下,但情况危急,他无暇深究。
男孩的心率很快,不是个好征兆。顾润宁俊眉皱紧,眸色深沉。
“阿宁,阿宁,你救救他!”甄浪急得声音都在发颤。
顾润宁快速找回医生的沉稳自持,冷静地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一直睡着,我亲了他一下,他醒了,就这样了……”甄浪一脸焦灼,可怜巴巴地望着好友。
顾润宁皱眉分析,觉得这像是一种应激反应,再看少年额角细密的冷汗,更加确定心里的猜测。
“可能是过度呼吸,你去找个纸袋来,快点!”
甄浪领命而去。
当甄浪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抢走了甄耀明叫来的外卖夜宵,在他面前将烤腰子和炸串倒在桌子上,拿着外卖纸袋急急离去时,甄耀明和手下依然在怔愣中,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他表哥是几个意思?给他下马威是不?觉得他吵可以说,为什么要摔他的烤腰子?
甄耀明还在一脸懵,几个手下却心如明镜,都用同情的眼神望着他,深觉这位保安队长明天就要凉凉,有气无力地说:“明哥,我看咱们还是……洗洗睡吧……”
顶楼甄浪房间,顾润宁把外卖纸袋罩在男孩的口鼻上,默然观察了一会儿。男孩身上的症状果然得到了缓解,呼吸慢慢变得平稳,人也清醒了过来,正用水气氤氲的眸子虚弱地望着两人。
直视顾润宁时,眼神尚显平静,但看到甄浪时,眸光里充满了戒备。
甄浪被他看得心里酸楚,压下一丝受伤缓步上前,俯身轻轻拍抚少年单薄的肩头,像兄长一样温蔼安慰:“没事了,别怕啊。”
他手掌刚一抚上少年的肩膀,就感到掌心下掠过一阵颤栗。
男孩太虚弱了,没力气挣动,但对甄浪的抗拒不容错认。
甄浪心里像被刺了一剑一样,他知道这次重逢太糟糕了,少年先被自己属下群殴,又目睹自己偷袭,换了谁都会心生戒备。
他平时很会跟防范心强的小动物建立信任关系,深知秘诀就是表达善意。
甄浪强忍住抽回手的冲动,俯身对上少年惶惑的眼瞳,随即对少年祭出了粉丝们称之为“治愈力满点”的温煦一笑。
浪粉经常在花痴楼里刷屏,说世人无人能够抵挡他们家公子.浪的一笑。甄浪觉得检验是不是粉丝尬吹的时刻到了。
他调动了面部精微的肌肉,付诸了心底深藏的情感,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一笑就像夹带着桃花花瓣的熏风,可以化开坚冰,吹拂进少年心里。
果然,掌下的颤栗停止了,少年眉宇微蹙,长睫一合,头向旁侧一偏,再次陷入了昏睡,看上去睡得很是安然。
男孩睡着后,呼吸匀净平稳,不需要牛皮纸袋辅助呼吸,顾润宁也松了一口气。
甄浪没想到粉丝们不是尬吹,自己的一笑竟然还有安神镇静的作用,微有些感慨。他就势坐在床沿,像哄孩子睡觉一样轻轻拍抚少年的肩膀,那一脸老父亲的慈爱怜惜,让顾润宁不忍直视。
顾润宁本想赶快离开这对痴男怨男,却无意间瞥见少年敞开的领口处,泛着一小片绯红。
“你吻他哪里?”顾润宁不觉得好友会色令智昏,对病弱的少年下手。
甄浪讪讪地道:“嘴……”
顾润宁扒开少年衣领,凝神细看,惊异地发现男孩锁骨到左肩处,长出了一小片红疹。他刚才检视骨伤时并没有看到这些红疹。
待确认了那片绯色的源头后,顾润宁转头望向甄浪,沉声告知:“他过敏了。”
“过敏?”甄浪一脸错愕,讶然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卧室,没有摆鲜花也没有猫,疑惑道,“对什么过敏?”
顾润宁犹豫了一下,还是狠心回答:“对你过敏!”
甄浪:“……”我果然有毒。
☆、你哥被我哥睡了
甄浪拿着助理买来的炉甘石洗剂,用棉签蘸好,轻手轻脚地帮少年上药,心里比上坟还要沉重。
虽然背对着顾润宁,但那萧瑟的背影写满了落寞,一身的幽怨气场扑面而来。
顾润宁看平时神采奕奕的好友,此时就像被主人遗弃,正在质疑狗生的狗子一样颓废,心中有些不忍,上前拍了拍甄浪的肩膀,温声安慰:“应激反应而已,他可能受过什么刺激,说不定以后会对你脱敏……”
甄浪觉得全身脱力,回应他一声叹息。
顾润宁对这对怨侣充满好奇,但看到甄浪一副深受打击,生无可恋的样子,还是忍住没有多问。
顾润宁走后,卧室里只剩下少年轻浅的呼吸。
甄浪强忍住的悲怆劈头盖脸地席卷上来。
好友那句“对你过敏”仿佛一句魔咒,在甄浪脑海里盘桓不去。
游戏公司专研设定,甄浪觉得他拿到的这个设定简直坑爹,他深藏心底的少年竟然对他——过敏,这还让不让人好好谈恋爱了?!
帮少年擦好药,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二点,甄浪折腾了一夜,又是焦灼又是失落,此时已经心力交瘁,他担心少年夜里醒来需要照顾,拥着一条毛毯,将颀长挺拔的身躯缩进房间里的一把欧式躺椅里,和衣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