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总想清理门户[重生](52)
秦承兴将人拨给他后便出城接应来军了,秦既白看着宋霁从怀中掏出一罐粉末,拿油纸包了好几份分给他们每人一份。
“只要吸入一点点便会昏迷,”宋霁嘱咐道,“小心行事。”
那几人接过,互相看了几眼,点了点头离开了。
“那我们做什么?”秦既白担忧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而且只有二十个人,御林军有三千,这够吗?”
“够了,”宋霁收起药罐,“如果我们去吸引一部分御林军的话。”
“诱饵?”
“差不多,”宋霁道,“小白,你现在功夫怎么样?”
“别的不说,跑得贼快!”秦既白笑得很嘚瑟。
“那正好。”宋霁弹了她个脑壳蹦儿。
秦既白在宋霁的指示下悄悄跃入宫中,她方才为了吸引御林军的注意力,沿途点了火折子扔进房屋花草中,风一吹,烧得可旺,如今他们再进宫,宫中到处一股刺鼻的焦味儿,显然是刚扑灭了火。
远处还能依稀看见火光闪烁,应该是寝宫还在烧,秦既白有印象,她那时狠了狠心掀翻了一排烛火,要扑灭那火还得等花上不少功夫。
“就这儿。”秦既白从屋檐上轻轻巧巧地落下,将宋霁放下不解道,“可我不明白,来荷香宫做什么?”
荷香宫是秦承娴的宫殿,自打三年前出了那桩事儿秦承娴便被禁足在此,整整三年秦既白没见过她一面。
如今荷香宫门前杂草丛生,门墙斑驳,显然是许久无人料理了。
“我们这样进去是不是不太好?”秦既白跟在宋霁身后,有些犹豫地打量着这荒芜的宫殿。
宋霁打开宫门,一股腐朽的灰土味儿卷着隐隐血腥扑鼻而来,呛得秦既白连打了两个喷嚏。
“咳咳!”秦既白咳嗽着道,“这里怎么回事,长公主呢?”
“三年前那件事,既明被算计,最后溃败的却是秦承远,最大的得益者是谁?”
“秦承平,”秦既白皱眉,“秦承远应该是秦承平挑唆的,可没有人有证据……”
“秦承娴就是证据。”宋霁打断她,“长明是被秦承娴送到怡宁宫的,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秦既白点头。
“可你知道,长明进宫之前,是侍奉秦承平的贴身丫鬟?”
“什么?”
“你应该有点印象,当初秦承娴在长明面前有些被动,她多半是被胁迫的。”宋霁道。
秦既白张了张嘴,秦承娴总是很阴郁的模样,旁人都以为她性子弱,无依无靠,何曾想过她是被人胁迫着的?
多年前在狩猎场外,秦承娴给她递来一罐掺了毒的发油,那小心翼翼的眼神怕不是做贼心虚,可现在想来,那忐忑之中又掺杂着几分无奈和不忍呢?
“荷香宫偏僻,背后是狩猎场和山,不会有人从这里溜进来,所以武飞不会在这里安排守卫。”宋霁又道。
“这里很安全的意思?”秦既白回过神,“那师父要做什么?”
“找灯油或者蜡烛。”宋霁道,“点火吸引武飞的注意力,让他无法集结散落在宫殿中的御林军。”
秦既白点点头,拉着他的衣袖拐过几个弯儿往书房走,“灯油应该在这边。\”
荷香宫不大,造得也很简单,在秦承娴出事前她来过几次,故而还记得路,说话间便已经将宋霁带到了屋门前。
秦既白推开门,不大舒服地捏着鼻子挥了挥手,挥散了那腐朽的气息,指着桌上的烛火道,“师父,你瞧,就在那儿。”
宋霁没说话,秦既白疑惑地转过头,却见眼前甩过一道黑影,一股奇异的味道猛地冲了过来。
——这个药粉只要吸入一点点,便会昏迷不醒。
这是秦既白昏迷前,脑子里盘旋的最后一句话。
第61章 烽火连天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杀戮, 鲜血, 火光,呐喊, 就仿佛笼罩在京城上空那迟迟不愿散去的阴霾, 将这片繁华过, 也凄凉过的土地深深浸染在黑暗之中。
武飞在进京的必经之途上设下了埋伏, 暗夜沉沉, 绊马索、弓箭雨,本就少得可怜的士兵又折了半,秦既明身浴鲜血, 带着仅剩的百人站在京城门前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亮了已经斑驳的牌匾。
李征的尸体倒在他的脚边,身上插着一支暗中射来的流矢, 那只流矢本该要了他的命的,可李征临死前吐出一口血,只跟他说了一句话。
“我把我的尊严,武家的尊严,都交给你了。”
笼罩在京城头顶的阴霾终于散去,一缕缕日光穿透云层,倾洒在这片染尽血色的大地上。
一切该决出分晓了。
秦既明挥动着马鞭,朝着日头升起的方向飞奔而去。
石板街上的血迹已然干涸, 七零八乱地散落着不分敌我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味儿, 愈靠近宫殿,焦味儿越重。
宫中传消息来,有人恶意纵火,走水了整整一夜,武飞冲进宫来不及整备士兵,光顾着救火了。
秦既明咬咬牙,催马跑得再快些,若是武飞整备了士兵,他手上便又平白多了三千精兵,他便被动至极了,再者,秦承兴已经去京郊接应支援的士兵,无论如何也得撑到那个时候。
突然,路旁的草丛里闪出了一道人影,直直地冲上空旷的街道,秦既明赶紧勒紧缰绳调转马头,马儿擦着险险擦过那人的衣裳,停在了路边。
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赶紧勒马停下。
“哥!”
秦既明心头一跳,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发髻散乱,衣着不整的秦既白。
“哥!”秦既白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便一个重心不稳地往前栽去。
秦既明翻身下马将她扶起,检查了她浑身上下,发现没有受伤,便放下心问她,“怎么了?”
“师父,师父他……”秦既白脑袋还晕着,说话语无伦次,心里又焦急,生生急得哭了出来。
昨晚宋霁将她迷昏在荷香宫,直到凌晨的时候才迷迷糊糊醒来,屋里早就人去楼空,她惊觉大事不妙赶紧趁着宫里一团乱往外跑,要去找秦既明。
她攥着秦既明的衣袖,一字一句地说,“师父拿了蜡烛和灯油,去当诱饵吸引武飞的注意力了!”
宋霁看着天边升起的朝阳,深吸了口气。
蓝一从树上跃下,落到他身边,“没事,武飞的人暂时没发现这里。”
宋霁点头,“这一夜辛苦你们了。”
秦承兴的手下四处撒迷药,他带着蓝一和蓝八趁机纵火,这一夜搅得武飞心头闹腾,但尽管如此,宫中可调用的御林军还是被他一点点整备起来。
秦既明手中剩下的残兵是打不过装备整齐,素质良好的御林军的,宋霁盘算着手里剩下的药粉和火油,这种小打小闹已经对武飞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一时间发了愁。
“宋公子宋公子!”蓝八从宫外翻墙进来,着急道,“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蓝一一凛,赶紧摆出防守的架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宋霁感觉眼前一暗,背后一道拉长的人影投在他脚底。
秦既明冲入宫中的时候,等待着他的是已然整齐陈列着的御林军。
武飞骑马站在最前,已经简单地洗漱过,就连盔甲也换了最新的,在朝阳下泛着耀眼的光泽,对比起一夜未歇形容狼狈的秦既明,光鲜亮丽极了。
“三殿下,你来迟一步。”武飞缓缓上前几步,与武文光不同,他长得是一副十足的中原人长相,大多继承了父亲的眉眼,十分刚毅而忠厚,完全不像是叛国的人。
可事实上,欺君辱国,杀兄弑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数百御林军将他与几十名残兵团团包围在内,举着**短剑,只要他一声令下,这几十条生命便会在刹那间被射成筛子。
“可恶,还是晚了吗?”秦既明咬着牙低声道,警惕地扫着周围士卒的一举一动。
秦既白趴在宫墙上直要往里冲,两个暗卫一人拽一条胳膊才死死地将人拽住。
“我哥死了我也活不成啊!”秦既白一双眼涨得通红,黑二黑七却只能无言地摇摇头,秦既明交代他们,一旦战死立刻带秦既白离开,他已经在落桥附近打点好了房产,改个名字,低调行事,依旧能平静地过完一生。
“要是我哥死了,师父也死了,我在这个时代还有什么意义?”秦既白抓着宫墙的外沿,一滴滴热泪从眼眶滑落,落在她生生抠入墙皮的手指上。
“我虽与三殿下无冤无仇,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武飞举起胳膊,“再见了。”
“慢着——”
随着一声拖长的音调,一人从暗中缓缓走出,层层包围的御林军见人纷纷低头,让开了一条路。
直到那人走到亮处,秦既明才看清他手中还提着一个人,那人垂着头,散乱的碎发从额角落下,遮去了大半面容,但尽管如此,他依旧一眼认出了那人,刹那间,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兄长!”武飞见他喜出望外,“您这是……”
“找到了十多年前消失的人,”武文光将人拉到身前,按着他的头强迫他抬起脸,“宋霁,你看看,现在这样你可满意?”
宋霁抬起头,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强烈的日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只能半眯着,勉强看到了被团团包围着的秦既明。
他挺想扯扯嘴角对他笑一笑的,可是嘴角被打裂了,一扯就疼。
“兄长,您没事啊,”武飞欣喜地上下打量着他,“之前传报说,您在蜀中跟祁信带领的大军发生了冲突,我还以为兄长不会这么快归京……”
“祁信那个毛崽子,能跟本王比?”武文光冷哼一声,“不过初出茅庐,也妄想拦下本王?”
宋霁抬起眼扫了他一眼,只是被垂下的发挡住了,没有谁能看得见。
“是是是,兄长说得都是。”武飞点头道,“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兄长带着……”他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宋霁,一顿,又道,“赶紧去休息吧。”
“哼,”武文光把他推到一边,提着宋霁的衣领,径直朝秦既明走去,“本王亲自来。”
秦既明看他施施然走来,按在剑柄上的手刚要有动作,周围手持**的御林军便又逼近一分,尖锐的利刃几乎快刺穿他的脖子,他只能按着剑柄忍耐得快要发疯。
“没有想到吧?你所赌下的东西,都输了。”武文光猖狂地大笑两声,将宋霁一把拽到身前,“你看看你看看,他这副狼狈又可悲的模样!”
秦既明一双眼通红,看着宋霁略肿的脸庞几乎目眦欲裂,仿佛一双手伸到他胸中,将他的心捏成了一滩烂肉,疼到麻木,疼到至极,再也不会动,再也不会跳。
宋霁抬起头,却对他眨了眨眼。
……什么?
武文光提着宋霁的衣领将他扔到一边,转身对武飞道,“刀。”
武飞赶紧接过一旁小兵递来的刀,小步跑上前去,双手奉上。
武文光抽出刀,锋利的刀背将他的脸清清楚楚地映照出来,他翻了翻刀刃,刀背上映出了他身后武飞的神情。
那张向来沉稳坚毅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痴迷,但仅仅一瞬,他隐藏得极好,好到让人觉得是自己看走了眼。
御林军将秦既明拉下马,重重地踢弯了他的膝盖,让他跪在武文光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