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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农家少年(16)

作者:林语壹 时间:2019-01-21 22:22 标签:种田文 情有独钟 布衣生活 青梅竹马

  吴老太太呵呵笑着,点着头,让吴肃先回去了。
  吴父有些气闷,吴老太太开解道:“这孩子一向专注于圣贤之道,哪有一下子就开窍的,且多缓几日罢。”
  吴父只能暂时放下说亲这事了。
  吴肃回了去以后,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自己的婚姻大事。
  一直以来,婚姻是结两姓之好,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不管娶来的是哪家的女孩子,母亲和祖母挑的,定然是贤惠知礼的女子。
  娶过来后,举案齐眉,再给祖母生个重孙子或重孙女来,日子定然祥和而安宁。
  但是他转而又想,齐家之道哪有这么容易的,否则也没有“祸起萧墙”、“同室操戈”这么一说了。
  自己还不足弱冠之年,是否能担负起另一个人,甚至是好几个人的一生呢?
  吴肃没有这个自信。
  还有李昕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娶亲之事上想到这样一个人。
  从他进学以后,不,还在更早的时候,他就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匣子来,里面收着李昕伊的几幅画,除了《猫崽戏花图》,其余的几幅花卉图是他从别处淘到的。
  李昕伊的画很有他的个人特点,生动、逼真、美丽,像他的人那样。
  他们是怎样生疏起来的呢,明明曾经如此交好又那么亲密。
  距离李昕伊回来找他那天已经有二十日了,还有十日,吴肃想着,木匣子很大,《黄牛图》应该放得下。
  所以李昕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如果他们能娶一对姐妹的话,成为连襟倒不错。
  吴肃看着鼻子上粘着花瓣,拼命拿爪子洗脸的猫崽儿,仿佛透过狸花猫的眼睛,看到了另一边作画的人。
  一边画,一边笑,还要克制着手不要抖。
  成为连襟,逢年过节、婚丧嫁娶之时,他们还能再继续碰面,说上几句话,然后随意走走,像那天一样,靠坐在麻柳树下,他向他再讨要一张画。
  “李心一真是既吝啬又小气。”吴肃忍不住想道,“只有画,不,连画都要亲自向他讨要。”
  吴肃始终没有办法理清楚那种想要满足而不得的渴望,就像他知道,他们其实这辈子都没有可能成为连襟。
  但是吴肃到底是好好思量了一番,隔日,他便去找吴老太太说了。
  “孙儿昨日想了整整一夜,只是秀才的功名,谋生尚且为难,何况照料妻子和孩子。孙儿也不知,这读书要读到哪一日。功名富贵无凭据,孙儿想跟着叔父学做生意,攒些家底,也好娶亲。”
  吴老太太没料到孙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先是震惊,随后又有些欣慰,到底是没疼错这个孩子。
  她连忙道:“你要娶亲,家里难道还拿不出聘礼来?先不说你父亲,就是你祖母这里,这些年攒了不少金银,足够你们堂兄弟几个娶亲了,还能给你几个姐妹添妆呢。你不用愁这些,只消告诉祖母,你喜欢上了哪家的姑娘,我这就让人操办去。”
  吴肃没让吴老太太带偏,又重新扯回话题道:“祖母,既娶亲,孙儿就是个大人了。若只是一味地读书,媳妇都要祖母和父亲帮着养,那孙儿才是枉读了圣贤书,不孝不悌呢。”
  吴老太太心下纳闷,怀疑孙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这自古以来,成家立业,都是先成家,后立业。你父亲的生意以后总是会到你的手上,何必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呢。读书科考,才是正经。”
  但是吴肃坚持。要照顾妻小就没办法读书,要读书就不能照顾妻小。如果妻小交给家里人照顾,那他就是枉读了圣贤书。
  简直是个死循环。
  吴老太太说得口干也改不了吴肃的想法,她只能叫来吴父和吴母。
  两个人听说了以后大为震惊,不知道哪本书上的哪句话,让吴肃有了如此可怕的想法。
  不过吴母一向温柔和婉,吴父信奉“一力降十会”,说不过就要硬来,还是吴母拦住了他有些发痒的双手。
  几个堂弟堂妹们好奇地看着兄长的热闹,尤其是比吴肃小两岁的吴瑰,天天被他阿娘念叨着他哥哥怎样刻苦怎样出息,让他多学着点,而不是每天四处野。
  吴瑰不能对自家的长兄如何,何况吴肃对弟弟妹妹们都很不错。想到接下来都能痛快地玩几天了,不由地越发喜爱起这位兄长来。
  季时英既然作为吴家请来的西席,自然对吴肃的变化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在吴家上下殷切而沉重的期望下,他只能叫来吴肃,试图说服他,改变他的想法。
  梧桐村起先也不是大半人家都姓吴,否则村名就叫吴家村了,哪里是梧桐村。
  但是一宗一族起起落落的,现在吴家兴盛起来,别的姓氏就是或迁移或衰败了。比如李姓人家,可以说就剩下李昕伊一家了。
  自从百年前出了一个英杰,屡次下西洋,摸清了航道之后,景宁的茶叶就越卖越好。吴家正是借茶叶发的家。宗族之内,彼此既合作又竞争。
  季时英此时正坐在后花园的石凳上,看着吴肃泡茶。
  高大的槐树遮挡住了大部分的日光,微风拂过,树叶哗哗作响。
  只见吴肃烫过后,再用茶匙将茶叶拨入茶壶,随后冲上热水,待茶叶舒展开后,将冲泡好的绿茶倒入茶盏中,用双手恭敬地递给季时英。
  季时英接过来,闻了闻绿茶的香气,赞了声“好茶”。
  喝完后,吴肃又给他倒了一盏茶,一连喝了三盏茶,季时英摆了摆手后,吴肃才停下,给自己倒了一盏,慢慢啜饮着。
  季时英等他喝完茶,才开口说道:“说说看吧,你是怎么想的。”
  吴肃对自己的老师,很是诚恳地说道:“肃未及弱冠,不是娶亲的时候。”
  季时英于是回道:“也不是让你现在就娶,先定下亲,弱冠之年再娶也不是不可以。”
  吴肃说:“肃对女子,别无兴趣。”
  季时英说:“成家之事,是身为人子的责任。不是兴趣与否就可以决定娶或不娶的。世上那么多男子,不见得个个都对女子有兴趣。可是不娶亲,无子息,如何对得住生养你的父母?”
  上升到为人子的责任,吴肃无法反驳,只好往茶壶里冲倒热水,泡起了第二壶茶。
  他给季时英的茶盏里倒满了茶,又往自己的茶盏里添了点。
  放下茶壶后,吴肃说:“肃尚无生计,不能让父母养着妻小,是以不能娶亲。”
  季时英说:“这有何难,既然是令尊令堂给的,就先拿着。等你有了功名,光宗耀祖之时,就是涌泉相报之日。”
  吴肃说:“不知夫子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唱词:功名富贵无凭据。费尽心情,总把流光误。可见这荣华富贵是要拿命抵的。”
  季时英因为自己无妻小,也没入官场,劝起吴肃来总是底气不足。只是他父母去得早,家境清贫,日常只是攒些棺材本儿,过得自在而随意。
  吴肃显然十分了解自己的老师,非常体贴地注意用词,避免人身攻击。
  最后,季时英也只是说了句:“令尊令堂都是难得的慈祥人,你且珍惜罢。”
  吴肃很领老师的情,于是泡了第三壶茶。
  景宁最不缺的就是茶,季时英喝了满肚子的茶水后,离去了。想必是去给吴老太太一个交代了。
  有老师亲自上阵,最后吴肃的祖父拍板了。
  吴肃爱娶娶,不爱娶,他现在才十五,过两年再说。
  过两年,又不知是怎么个光景了。
  娶亲之事暂告一段落,一月之期满了,吴肃踩着落日的余晖,去了李昕伊家。
  李母在门口捡着豆子,狸花猫懒洋洋地躺在石头做的矮凳上,夏天的时候,最是凉爽。另外三只猫崽长大了许多,在地上扑滚着玩。
  大黄狗趴在李母的另一边,院子里芦花鸡正啄着石子。
  唯独不见李昕伊,可见失宠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黄狗见过吴肃几次,之后看见他就不再有明显的敌意了。耳朵竖了竖,随后又耷拉下来。这几日有些热,它不爱动弹,以免体温高了有中暑的风险。
  “阿婶。”吴肃唤道。
  李母放下腿上的竹筛,起身道:“心一在里面作画呢,你坐会儿。”
  说着朗声喊李昕伊的名字。
  李昕伊正画分镜画得一脸焦躁,听见李母喊他,只得先放下手上的画笔。
  一出来,看见吴肃,才想到他来是干什么的,连忙说:“你等会儿,我这就拿画去。”
  李母倒了碗金银花泡的茶,端给吴肃,说:“今年刚晒的金银花,新鲜着呢,尝尝。”
  吴肃双手接过,向李母道谢:“谢谢阿婶,这花茶闻起来真香。”
  李母笑着说:“我去做晚饭,你晚上留在这吃吧。”
  吴肃还没想好用什么话拒绝,李昕伊走了出来,手上拿着画。
  “你看看,可还合你的心意?”

  ☆、不速之客

  吴肃说要黄牛图,李昕伊就真的跑去吴阿公那里,画了一张黄牛姑娘的肖像画。
  画上的黄牛还是吴肃记忆中的模样,褐色的皮毛,琥珀色的牛角。它没有低下来吃草,而是顺着牛绳,看向牵牛的人。
  吴肃也顺着牛绳看过去,那个牵牛的少年在画外面,笑吟吟地看着他。
  倒是在牛的前方,有一个灰色的身影,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望向远方。青山如黛,乌云层层。离得近些,仿佛能闻到水润的,带着云烟之气的味道。
  这一远望,一回顾,相得益彰,别有意趣。
  “你画得越发好了。”吴肃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过奖了,当不得。”李昕伊下意识地谦虚道。
  “真的很好。”吴肃又一次强调。
  李昕伊才想起来这不是在墨泉阁,他不必客气地谦虚。
  “你喜欢就好。”心里却想着放在箱底的双鱼玉佩。
  这时,吴肃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放在李昕伊手掌上,自己却拿着画走出去了。
  李昕伊愣了下,掌心握住还带着温度的环形玉佩,没明白吴肃是怎么个意思,连忙叫住他。
  这边吴肃和李母道别后,已经走出去了。
  李昕伊追了上去,拉住他的衣袖。
  “等等,吴肃,这个是什么意思?”李昕伊捏着玉佩,递到吴肃眼前。
  白玉质地,莹润光洁,玉上雕着蟠螭纹,旁衬卷云纹。绝不是什么随便的玉器。
  吴肃看着玉佩,抿了抿嘴唇,最后道:“想送你,就送了。”
  “不是因为我送了你画?”李昕伊问。
  “不是。”吴肃回道。
  李昕伊不知道说什么好,吴肃朝他点点头:“天暗了,我先回去了。”
  看着吴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李昕伊才捏紧了玉,往回走。
  李母唠叨着:“这孩子,也不肯留下来吃过再走。”
  李昕伊笑了下:“没事,阿娘,我正饿着呢,多出来的饭我吃就是了。”
  李母道:“正是要吃个七八分饱才养生。今天算了,以后不许吃撑。”
  李昕伊道:“是,阿娘。”
  李家门前的梧桐树叶掉光的时候,皇帝驾崩了。
  皇帝病得突然,一直被太后控制着。直到驾崩,他都没有留下任何遗诏。甚至连伪造的都没有。
  皇位由谁来继承?这成了一个冲突的难题。
  京城里风起云涌,最后“废太子”和“太上皇”结成了父子联盟,在镇朔大将军,宣府总兵施信,右副都御史兼兵部侍郎赵元未,司礼监掌印太监徐充等人的支持下,“太上皇”复辟,荣登大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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