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妻君犯上(27)
从幼年习武开始, 卫谦的武功就是一路被人夸奖的。从乐怡长公主到武安侯再到当今皇帝, 只要是教过卫谦武功的人,无不夸他天赋好根骨佳, 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可卫谦的身手究竟好到什么程度,阮檬却是没有概念的。反正他是不如卫谦的, 也试探不出他的底细,只是卫谦练武的时间很有限, 跟人交手的机会少得可怜, 阮檬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随后的事实充分证明,阮檬所有的担心都是有点多余的。
刺客的武功的确很高, 反应也是十分灵敏,杀出来的时机恰到好处,眼看就要得手。
可惜卫谦的反应比刺客更迅速, 他往后一仰, 恰恰躲过几乎就要沾到衣襟的匕首。
阮檬见状把心放回去了一半, 他家团团好帅, 躲闪的姿势也是如此帅气。
刺客一击不成毫不恋战,转身就要想跑。卫谦哪肯给他机会,飞身上前把人擒住,还反手扣住了他的下巴,让他没有机会服毒自尽。
至于刺客的同伴,还没来得及与他配合,就被红杨绿柳给拿下了,也是活捉。
“团团,你没事吧?”阮檬好不容易挤回卫谦身边,能做的只剩嘘寒问暖。
卫谦半晌没有回应,似乎没有听到阮檬在说话,也不知在出神想些什么。
“团团?!”阮檬伸手拽了拽卫谦的胳膊肘,语气有些担心,卫谦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奇怪。
卫谦终于回过神来,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神情木然地叫人心惊。
热热闹闹的桃花节发生这样的动乱,就像沸腾的油锅里倒进去半杯冷水,顿时炸了锅。
目睹事情经过的人们称奇不已,议论纷纷。没看到的人听说这边有热闹发生,纷纷涌了过来,把现场围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虽说生擒了刺客,可卫谦面上笑意全无,还透出淡淡的倦意,阮檬哪里看不出他心情不好。
于是接下来的善后工作,阮檬很自觉都给处理了。他让侍卫把两名刺客带了回去,准备好好审讯他们的来路,又让东宫官员与当地官府交涉,很快驱散开了围观人群。
事情发生地太过迅速,便是现场围观群众,也只看到两个人被抓了,他们不知其中缘由,搞不好还以为那是小偷小摸的惯犯,所以衙役一来,很快就四散开了。
桃花节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卫谦一行人却早没了看热闹的兴致,其他人看到卫谦气压偏低,谁也不敢上前说话,只有阮檬低声问道:“我们这就回了?”
“回去收拾一下,我们今日便登船。”按照原计划,他们还要在云县多住一夜的,可是现在卫谦却改变了这个计划。
阮檬没有多问为什么,立即吩咐人照办,他的直觉告诉他,卫谦知道刺客的来路。
东宫出行,哪怕就是微服,安排也是十分周密的。卫谦等人还没到云县,南下的船只就准备好了,如今不过是提前一日出发,凡事都是周全的,准备起来并不费事。
阮檬以前没有陪卫谦坐过船,不确定他是否晕船。但是今日起航不久,卫谦就突然吐了起来,吐得还挺厉害,胆汁都给吐出来了还在泛着恶心。
前些日子,卫谦害喜最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可把阮檬给吓得够呛。不过出了宫,卫谦的孕吐几乎就消失了,顶多是晨起时干呕两下,很快也就过去了,食欲也恢复了不少。
阮檬拿不准卫谦这是晕船还是之前的打斗动了胎气,可他不敢耽搁,马上就把严蒲传了过来。
还在宫里的时候,严蒲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怀孕的是太子殿下而不是太子内君,这本身就够吓人了,何况他还胎气不稳害喜严重,严蒲很委屈,有苦说不出。
后来听说太子夫夫要去江南,他也要随行,严蒲差点崩溃了,他还想多活几年好不好。
谁知出宫后的日子意外地省心,太子殿下一切安好,他隔两天请个平安脉就行,比在宫里时不知闲了多少。
不料好日子过不长久,严蒲上了船还没适应,太子内君的传召就来了,他晕晕乎乎急忙赶了过去。
“殿下状况如何?”阮檬候在床边,见严蒲的手离开卫谦的手腕立即开问。
“胎息稳健,并无不妥。”严院使现在很纳闷,太子殿下好好的,哪哪都好,内君殿下火急火燎传他过来做什么,昨日刚请过平安脉的,并无异状。
阮檬闻言放心了些,忙又补充道:“殿下刚才吐得厉害,好久没有这样过了,而且他之前跟人动过手,我怕是动了胎气。”严蒲没去桃花节,有些事情并不知晓。
听到阮檬的补充信息,严蒲赶紧又给卫谦复诊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却还是相同的:“或许殿下就是晕船,我先开副方子试试。”内君殿下太紧张了,也把事情给想复杂了。
严蒲的身家性命和卫谦的平安与否是捆绑在一起的,因而阮檬对他还是很信服的,他略略舒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严蒲开好方子叫人煎药去了,卫谦睁开眼,静静看着阮檬,突然道:“我说过的,软软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软软没事,可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软软固然重要,可是和卫谦比起来,它的分量还是不够的。
卫谦勾勾手,示意阮檬在床边坐下:“我知道今日让你担心了,可是我也没想到……”有些事情心里有所猜测是一回事,可当它真正发生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心里不舒服就把话说出来,有些事憋着更难受的。”严蒲告退前提醒了阮檬一句,孕夫的心理比常人更容易波动,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见得会例外。
卫谦捉住阮檬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着玩:“我现在不想说,也不想想,想着都会很伤心。”
“那就不要说,也不要想,先睡一觉,睡醒了就没事了。”阮檬的语气温柔地像是在哄小孩子,他以前真的这样哄过阮真,只是阮真后来,到底还是辜负了他。
卫谦摇摇头,苦着脸道:“我不想睡。”他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如果他没有试探没有给对方可乘之机,原有的平衡局面或许还能继续保持。
可他这样做了,一切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你想做什么?我陪你。”了解越多,阮檬就越觉得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经历过的出入越大,以至于他想安慰卫谦,有些话都无从说起,他怕自己说多错多,反而惹他不开心了。
卫谦把阮檬的手握得更紧了,低语道:“你什么也不用做,陪我待会儿就好。”
察觉到卫谦的指尖在微微颤抖,阮檬忙道:“好好好,一直陪着你,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一直不走。”
“真的?”卫谦的眼神骤然变得亮晶晶的,就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阮檬自觉这点信誉度还是有的,然后他又补充道:“不对,就是你赶我走,我也会赖着不走的。”
卫谦扑哧笑了,嘴里却道:“你哪里没有骗过我?你以为说过永远不会原谅我的。”
阮檬顿时傻眼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他到底给自己挖过多少坑,好容易填起来一点,结果发现前面还有更深的坑在等着。
好在卫谦并没有深究此事,他如今的体力远不如平时,桃花节上折腾了一通已经有些累了,上船后又晕船晕得厉害,不过心里装着事一时睡不着,其实人早已经乏了。
“从来没有怪过你,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虽说卫谦的眼皮已经在打架了,也不知能不能听得进去自己的话,可阮檬还是抓紧时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絮絮叨叨念了一通,阮檬总算是把卫谦给哄睡着了。他没有睡意,就在旁边守着,脑子也在算个不停,刺客的幕后指使人到底是谁,为何这点小事能让卫谦如此伤心。
在阮檬看来,有人要对卫谦行刺这件事本身算不得多稀奇,谁还没个对头呢,只是东宫的守卫一向森严,卫谦出行也很谨慎,从不给人出手的机会罢了。
便是这次行刺未遂,阮檬也觉得是卫谦纵容的,若不是他故意放松了守卫,对方是否出手还真不好说。
如今刺客已经被捉住了,两个都是活捉,以东宫侍卫的审讯水平,多多少少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审讯结果暂时还没出来,阮檬却觉得卫谦似乎已经猜到真相了,他的伤心也是由此而来,只是……
谁能让卫谦如此伤心,阮檬真的想不出来,他的记忆里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卫谦睡得并不安稳,满脑门子都是冷汗,阮檬怕他着凉,拿起帕子给他擦拭。卫谦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含含湖湖并不清晰,只是阮檬刚好低下头去,恰好听到其中一个关键词。
“卫圆圆……”阮檬就只听到了这个名字,随即吓得打了个寒战。
卫谦卫诚生在八月十六,因是中秋节的第二天,所以小名分别唤作团团圆圆。
一般人在叫孩子小名的时候,是不会带上姓氏的,但是卫谦是个例外,他叫卫诚从来都是卫圆圆,卫诺和君谨则是卫囡囡和卫圈圈,风格独树一帜,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卫谦的呓语没头没尾,不一定就是指代了什么,兴许他是想弟弟了也有可能。
可现在是敏感时期,阮檬也不算是多心大的人,再联想到卫谆口中与自己记忆不相符的卫诚,也就难怪阮檬脑洞大开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是其他人想对卫谦不利,他干净利落反击就是,不会优柔寡断,更不会伤心难受。
只有自己很重视很在意的人对自己下手,卫谦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就算那个人不是卫诚,分量也不会比他轻。
只是阮檬想来想去,还是卫诚的可能性更大。皇帝夫夫他都见过了,人设没有变,还是宠子狂魔。卫诺是个公主,君谨年纪小又出继了,只有卫诚变化最大且最有行动的动力。
如果阮檬不是重活一世的人,想到这些一点负担都不会有,还会觉得理所当然。
天家兄弟嘛,同室操戈才是常态,一辈子兄友弟恭的反而十分罕见,历朝历代也数不出几个来。
可问题是,曾经的卫谦卫诚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所以阮檬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见卫谦暂时没有醒来的意思,阮檬起身走到洗脸架前,浇起冷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拼命告诫自己,暂时不要胡思乱想,因为阮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卫谦卫诚的关系有多亲密,如果他可怕的猜想是真的,那么这件事带给卫谦的打击,简直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