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娇气包[种田](10)
“讲什么?”
晋林一把按在他脸上,淡定地把他给推了回去,“我现在还没买呢。”
乔田:“……嗯?”
当天他们回到乔家的时候。
奶奶正坐在堂屋里做针线,听见动静后头也不抬地说道,“回来啦?锅里还闷着饭,饿了就去吃吧。”
“大晚上的光暗,奶奶你还是别做这个了,小心眼睛看坏了。对了,奶奶,我给你看个东西!”
乔田恨不得蹦跳着走过去,脸上挂着笑,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捧出一双手来。
他温热的手心上,一对毛绒绒的小黄鸡崽颤了颤宛若羽毛一般的小翅膀,歪了歪头,叽地叫了一声。
“天呐!!太可爱啦!”
乔田被小鸡萌得心都化了,开心地跟着叫了一声,又忍不住把小鸡举高高,原地转了一圈,“这是晋林送给我的礼物!”
“……”
奶奶揉了揉脑门,求证地看了一眼晋林。
晋林咳了一声,双手乖乖地覆在身前,神情肃穆,竖起耳朵等着挨训。
“林子,你平素是最沉稳的人,怎么也跟着他瞎闹。”
奶奶微微蹙眉道,“买鸡也就算了,你买一对成鸡也好啊。这样的小鸡崽虽然便宜,但是照料起来却极为得费力气,容易病死冻死不说,还要好几个月才能长大孵蛋,我们哪有这个精力去养它?”
晋林其实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事实上,他带着乔田去市集的时候本想买一对成鸡,但是他们走过一家卖小鸡崽的摊子时,那毛绒绒的小鸡们正团在一起,一张张浅黄色的小嘴张得大大的,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乔田当时就迷得走不动道了,撑着膝盖蹲在那里看了许久,晋林叫他时,他一转头,露出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晋林于是被鬼迷了心窍,脑子一糊涂就付钱把小鸡买了下来。
当然,他肯定不能跟奶奶如实以告。
“外面的成鸡现在也不便宜,一只也要四五十文,而且我看了,毛色和冠子的品相都不好,大约是我们去的晚了,好的已经被人挑走了。”
晋林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本来想就这么算了,没想到我走到头的时候看见一家卖成鸡的,个个身膘体壮,公鸡打鸣也是一个比一个地响亮,母鸡也不用说,那眼睛都比别的鸡犀利许多。我一问才知道,这户人家是从京城里买来的小鸡苗子,不仅野性大,肉质好,而且身体强壮,得病率比别的小鸡低许多。”
“我想着这鸡倒是好得很,不如买只种鸡回来养,可谁料那人家不让,我千磨万磨才从他嘴里撬出来两只小崽。等以后这鸡崽长大了,田田便也能吃吃鸡蛋补一补,我这几日看他劳累得身体也是愈发消瘦了。”
他这一通天花乱地的胡吹,一时间真的把奶奶给唬住了。
“那,那也行吧。”
她心想这鸡都已经买回来了,再说也无用,养一只小鸡陪着田田玩倒也不错,“那我也不多说了……只是你们买的小鸡,自然是你们来照顾,若是死了病了,到时候可不要来哭诉。”
奶奶说这话时就盯着乔田,把他看得都不好意思了,嘟囔道,“奶奶糊涂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哭嘛。”
他厚着脸皮说出这话,也不好意思继续看奶奶的神色了,抱着小鸡便啪嗒啪嗒地跑到后院里去做鸡窝了。
奶奶看着他欢脱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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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看看好不好看?”
“好看!款式都没见过啊,是从京城那儿的样式吗?”
“不是,是太太的那个侄子,姓乔的,他做了来卖的,我的小姐妹便帮我买了一串。”
“你姐妹对你可真好啊。”
……
躺在贵妃椅的女人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拧着眉头骂外面说悄悄话的小丫鬟,“要死啦!这么大声,是想让我睡不着觉啊!”
那两个小丫头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滚了进来,连声道,“太太恕罪,是小的们多嘴,扰了太太小睡。”
“叽叽歪歪地,在外面讲什么呢?”
陈芳眼睛微眯,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不悦道,“是不是在讲什么坏话啊?”
“不是不是!小的怎么敢!”
那小丫头深怕太太误以为自己是在偷偷嚼她的舌根,连忙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是穗儿昨儿个刚得了一串耳环,我看着样式新奇,心里喜欢得紧,便多嘴问了她几句。”
“什么耳环?给我看看。”
陈芳因为自己身胖的原因,自己总是喜欢在身上戴各种美艳的饰品,仿佛这样就能掩盖她身体上的缺陷。她不仅像插鸡毛掸子一样的打扮自己,还最讨厌自己身边的丫鬟们装扮,怕她们小狐媚子,勾走了老爷的魂。
那小丫鬟无法,只能颤颤巍巍地从衣袖里取出一对珠串耳环,咬咬牙递给了陈芳。
陈芳接过来一看,一眼便知道这东西并不值钱,只是石头做的而已。
但是难得的是,这石头表面光滑平整,宛若白玉般洁净,和贝壳搭配在一起,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流光溢彩,若是戴在佳人耳上,更是增添几分明媚娇俏。
“不值钱的小玩意,”陈芳哼了一声,握着那耳环不断打量,嘴上却道,“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真是没见过世面。”
“太太自然是比我们品味高雅的,我们这些人从小就没用过什么好东西,所以才被这耳环一时迷住了眼。”
那丫鬟恭维了几句,看见陈芳脸色微微好转,却依旧攥着那耳环不放,心里隐约知道她是不可能还了。
果然,那陈芳把耳环往袖中一放,又教训了她们几句,“这些小玩意,我替你们收着了,省得你们平日里只知道贪玩,心思不在主子身上,要飘到墙外去了。”
丫鬟心中一痛,却也只得强颜欢笑地俯下身去,应了一声,“太太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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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刚下过一场雷阵雨,一扫往日的沉闷炎热,天气清新舒爽得很。
乔田忍不住在院子里洗了个凉水澡,也不穿鞋,湿着脚端着板凳到门口吹风,泥地上都被他踩出了几个浅浅的、秀气的脚丫子印。
“怎么头发都不擦就出来了。”
晋林拿了一张大的布巾出来,简单粗暴地往他头上一盖,帮他擦头发,“洗完头不擦干容易偏头疼,你还洗的是冷水澡,更该注意了。”
乔田被他的布巾蒙住了双眼,不乐意了,刚想把它揭开,忽然听见远远的就响起一个有点熟悉的、尖尖细细的女人嗓音。
“田田,林子。”
陈芳一步一摇地走了过来,像个立不住的圆规,一笑脸上的粉就卡在了皱纹里,“今儿个天气好,这风吹得也凉爽。你们吃过饭了没有啊?”
乔田本想揭开布巾的手顿了顿,想一想那女人的脸,还是放下了,任晋林揉搓拿捏,乖巧得很,“是表姑么?不曾吃呢。”
“不曾吃?那也好。”
陈芳笑着道,“正好我许久未曾吃过姨妈的饭了,今儿个实在是想念的紧,便不请自来了。”
乔田气鼓鼓地捏了一下晋林的衣服,但是陈芳又是他们的债主,想赶陈芳出去也没个正经理由。他只得让了让,请她进屋。
陈芳进了屋和奶奶寒了几句喧,见她不冷不热的,才和乔田搭讪,“田田,近日来听闻你在做首饰,做的也很不错,都卖到我身边的丫鬟那里去了。”
乔田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晋林,“啊,对,随便做着玩玩的。”
“真是虎父无犬子。”
陈芳在堂屋里转了转,一边打量着一边问道,“正巧,我对这个东西啊,感兴趣的很呢。你现在可还有什么存货呢?若是好看,表姑不会少了你的。”
“这个,我前几日——”
乔田刚想直接拒绝掉,忽然被晋林给拦住了,他自若道,“这个当然有,表姑要是喜欢,我也不亏待你,市价多少,我便给你多少。”
陈芳听到市价二字有些不乐意,不过她转念一想,他们这些小破玩意也不一定真的那么新奇,等到有顺眼的再砍价也不迟,便答应了。
晋林便把首饰盒搬了出来,把每个小抽屉都打开,大大方方地道,“表姑随意看看吧。”
乔田一看那盒子里竟然还有自己格外喜欢的簪子和耳环,气得瞪了他一眼。
晋林也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脑袋,他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样,很不高兴地站在晋林身后,也不言语。
陈芳简直是要乐开了花。
她心道这小子倒真是个愣头青,先是虎头虎脑和她签了一张他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契约,又把家当都摆在这里任她挑选,她要不狠宰一顿,倒真是对不起这小子的傻气了。
她笑了笑,也真是不客气,左挑挑右选选还真的挑到了不错的款式。她从袖口里掏出一面小圆镜,将首饰在身上比了比,格外满意,“好侄儿,这几样你给我开个价吧。”
“好说好说。”
晋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簪花十两一支,流苏凤环五两一对,花开富贵戒指六两一只——”
他还没报完价,那陈芳脸色就已经变了,勉强笑道,“侄子,你这可不厚道吧?这是市价???”
“怎么了?表姑嫌贵了?”
晋林看看首饰盒,又看了看陈芳,慢慢道,“您方才说您丫鬟也买了咱们的东西,那是卖给丫头的,自然便宜。毕竟,这方圆十里有名的太太奶奶们,身上也不戴那么廉价的东西。”
“呵,侄儿,你这东西要真和那些太太身上金的银的一个价,那我也服气。”
陈芳瞪着眼,摊开手掌中的石头耳环,不屑道,“就这破石头,你跟我吹什么流苏凤环,真当我没见过世面呢!”
乔田此时也慢慢回过味来,做出一副委屈样,跟着晋林一唱一和,“这哪里是什么破石头!我问太太,你家的一两银子是值钱,那一两白银打出来的首饰又值多少钱呢?”
陈芳张开了嘴,被他说了个哑口无言。
“这东西本就不贵在原料,而贵在手艺。不然那么多名山水画,为什么达官贵人非要挑大家的字迹买?不就是看重了那背后的手艺吗?”
乔田故意没眨眼睛,没一会儿眼眶就红了,他吸了吸鼻子,“表姑不愿买就罢了,自然是有的官家小姐愿意出价买,我们这尊小庙供不起您这尊大佛,你还是把东西还我吧。”
陈芳急了,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哪里有再回去的道理。
她面色不愉,脑子被激得有些糊涂了,一时间竟顺着晋林方才的套往下走,“这簪花十两太贵了,我看……三两银子吧,不能更多了。”
“三两?? ”
乔田眉头一皱,“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晋林意思意思地拉了他一下,不太好办地说道,“你看,是我们家田田做的首饰,他要不愿意卖,我们也没法。不然,七两银子吧。”
“五两!”
陈芳连忙伸出一只手,“五两怎么样,就这么成交了。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
“表姑你可真是……”
晋林也不太高兴,但还是妥协了,“要不是咱们还沾点亲带点故,也不会让你白白占这个便宜。”
陈芳看这小子不乐意的表情,才稍稍找回了一点自信,她又挑拣了几样首饰,具是砍了一半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