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马甲成为了世界之主 上(105)
他举起剑,冲着那一团黑雾核心捅了一下、又一下。血顺着剑柄往下滴,滴在核心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黑雾骤然涨大,想要逃离却无法通过藤树进行转移。他们有心反抗,可寄生的雾卵本身就没有攻击的作用!
“我们会找到你的!别以为你杀掉了我们!你不知道你得罪了谁!”
“胆敢对我们这么做,你会死在这里,永远生活在恐惧中!”
在惨烈的痛呼中,男声与女声赫然扭曲,发出憎恶的诅咒责骂。红发青年再次提起剑,捅穿了核心,搅开一团血淋淋的痛呼。
望着顺剑尖消散的黑色雾气,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等着你们。”
遇到一次就杀一次,遇到一百次就杀一百次。哪怕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们的皮生生拔下来,露出里面藏着的两张脸。
诅咒带来的狂气汹涌,激发无尽恶意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转。发疯的剑士喘了口气,脸色白如积雪却还想继续捅,被牵扯的伤口已近麻木,他的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地倒了下来。
遍布伤痕的身躯顺着树身软软倒了下来,沿着面孔的眉心向下,滑出一条血痕。
...看来人还是不能太冲动,也不能做出太过格的承诺。这具身体注定死在这里了....
被副作用影响的意识疲倦不堪。他用尽最后一丝余力模糊想着,再抵不住失血与伤势,彻底昏了过去。
留在树上的血慢慢浸透了树皮,原本发狂的万藤不知为何逐渐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繁藤树人面眉心的深洞缓缓愈合。肉枝们放开了高空中的巨蛇,层层叠叠地落了下来。
它们抖去表面爬行的小蜘蛛,轻柔地盖在了红发青年的身上,好似一层层湿润黏滑的被褥,又如同孕育新生儿的子/宫,隔绝了所有外界影响。蛇在空中悬浮片刻,也落了下来,它环绕巨树,将主人昏迷地方的藤茧护在腹部,不再行动。
而在茧中,一些细小的肉藤伸向青年,将自己作为绷带缠住了伤口,并进行了基础的骨骼固定与压迫止血。
一切都变得安静,唯有人类的胸膛微微起伏,细弱的呼吸声回荡在空气里。一根新的肉藤垂了下来,就像是对待后辈般,柔和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第75章 星星
梅森的意识起起伏伏, 如浸温水。
身体的疼痛与思想分离,一时竟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个马甲算是没了,好歹是捏的第一个人。梅森未免有些心疼, 更不用说他还没完成最初的目的,送阿美拉和小镇上的人摆脱如今这副丑陋的姿态。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他并不觉得后悔, 也不觉得遗憾。哪怕毁了这条花费很长时间的角色线路, 梅森仍觉得除了以后麻烦点,他今天做的没错。
好在除了奥雷乌斯外, 仍能够清晰控制另外两个马甲。停留在残破身躯中的意识正要抽离,又突兀地停在了原地。
他忽然听到了哭声。
细微的, 低低的,不知来自何处的哭声。若有若无地回旋在耳边, 听起来悲伤而绝望。
准备离开的梅森犹豫片刻, 还是循着声音慢慢飘了过去。这是一段陌生的联系, 牵引他进入了陌生的区域。
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 没有事物也没有生命,在流动的混沌中,只有哭声宛如丝线,细细地牵引着他去往虚无的某处。
从其他马甲的视角, 梅森判断出自己在这里已经呆了半个小时左右。他慢吞吞地向前方飘去,身体终于出现了变化, 从虚无化作一小只发出毛茸茸的红色光线的小球。
借着光线, 他也看清了不知何时, 身边出现了一些古怪的半透明物质。
那是一条条纤细的丝线,梅森试探着靠近了一些, 这才发现组成物质全都是黑色雾气。人类无语地看着漂浮的丝线,只觉得这玩意无论走到哪儿都能看到, 就和虫子似的,恼人得不得了。
而在他发现黑线的同时,后者则立刻发现他后,宛如见了肉的恶狼般立刻扑了上来。小球下意识一撞,结果反而是袭击者被撞得七零八碎,散成了一团团雾气。
发现这些东西对自己没影响的梅森,嚣张地往黑线的中心进发,打算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弥漫的黑雾对他毫无影响,见猎物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黑雾绕着他转了几圈,最终恢复了原先轻飘飘的姿态。
一时间,小球与黑线的相处极为融洽。借助自己身上发出的光,梅森能够看到那些细绳在身边缠绕笼罩,像极了孩子手中玩的花绳。随着前进,哭声也无法清晰起来。
逐渐的,周围的雾气变得浓郁,光球的模样也随之发生改变。首先从虚无中伸出的是青年覆满伤痕的手,紧随其后是双肩。被血浸透的衣摆沉甸甸垂落,沾着鲜血的五官亦逐渐清晰。
这部分意识还是维持着奥雷乌斯的外貌,全身上下可谓是伤口叠着伤口,却并不感到疼痛。梅森试着动了动左肩,虽然状态凄惨,这种情况下倒不碍事。
他放下心来打量四周,看到黑雾中隐约浮现出一团团影子。当从他们身边经过就能听到一阵阵细微的哭声。
再往前走,四周影子的形态逐渐清晰起来。一个跪在地上的女人捂着脸哭泣:“孩子,我的孩子...”
另一个男人仰首望着高空,面容模糊不清,嘴里执拗地重复:“你为什么要杀死她,你为什么要杀死她...”
当人类从他们身旁走过时,人影们或是回首,或是抬头,遮蔽面容的黑雾虚幻飘散,口中重复着一句句意味不明的呓语。弥漫的黑雾重叠在一起,堆积成厚重的云霭,分化出伸向四面八方的触肢,纷纷卷向青年。
梅森心神微动,手中出现一把圣洁长剑。他每砍断一根触肢,就有一个人影发出痛苦的哀鸣,而更多的触肢接连不断,极尽难缠。
这些曾经挣扎着只为活下去的人,如今全部沦为了被黑雾操控的傀儡。青年的动作稍稍停顿,更多的触肢趁机缠上他的四肢,数不尽的哭声涌入脑海,梅森眼前浮现出一幅幅场景:
宁静的夜晚,村镇本在安眠。但随着地面的震动,无数幻影蜘蛛从地下爬出,人们拼死抗争,却只能徒劳被怪物淹没。
一位浆洗女工倒下了,孩子的手从她残缺的掌心里无力滑出。
一个木匠倒下了,掉落在地面上的斧头沉重,斧刃沾满了怪物与他自己的血。
一只忠心耿耿的猎犬挡在老迈主人面前,汪汪叫着对面前的幻影蜘蛛露出獠牙。但这不是平时会接受警告的人类们,在疯狂的犬吠声中,蜘蛛群冷酷地吞噬了他们。
从地底爬出的蜘蛛群好似流动的透明流光,如河如海从地底喷涌而出,淹没了所有属于人类的东西。混乱中,有人在反抗,有人在死亡,有人在哭嚎,有人将其他人推向背后。
人类面对绝望时所有的善与恶都在此表现得淋漓尽致。带着强烈的污染,从缠绕的黑雾触须中源源不断地涌入青年的感知,梅森一阵眩晕恶心,邪异的污染死死缠附着他的意识,无孔不入地往里钻。
哪怕是最坚定的血脉者都会在与黑雾直接接触的刹那精神崩溃,从内而外异化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强烈的情感呼啸而下,冲击着青年的心灵。梅森竭力抵抗着精神污染,在艰苦的对抗中,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轻灵的风声,顿时脑子一清。
那是茂盛枝叶被风吹动时的舒畅音声,比林间潺潺流动的溪水更加婉转,仿佛一曲从生命内部诞生的动人歌谣。
这美丽的声音直接从青年的身体里响起,清晰地传遍了每一处角落,保护着自身诞下的孩子不受污染影响。
它是来自世界创造者与记录者的歌声,浩如烟海的诗咏汇聚成清亮而纯净的波涛,伴随剑士的每一次挥剑射出,硬生生为其清理出通往黑线源头的杨康大道。
原本欲要异化优秀种子的黑雾如见天敌,惊慌失措地逃窜不止。等藏进这声浪无法触及的范围,又窥伺般地投来观察感。
这是世界树第一次主动提供帮助。看起来还挺有效的?
梅森又惊又喜,不敢耽误世界树为他争取的时间,再次提起长剑。黑雾见状又改变了攻势,从混沌黏腻中生长出许许多多模糊人形,哀哀切切地伸手去抓青年的裤脚。